时间过得很快,下午时肖峰便安排好了一切,临近傍晚时,换了一身行装的虞戈等人已在商队中整装待发。
除去虞戈、上官飞燕、刘一刀和崔白,肖峰还安排了十名天策府的官差,这几人都是练家子出身,其中有两名还是凝元境的修行者。
此行虽然人数不到二十,可队伍的质量却是一等一的好,不但有四名融元境修行者压阵,剩下的人也是一打三的好手。
加之天策府在幽州与凉国两地的明线内应,与了解此方水土的崔白做向导,除非他们运气实在是差到爆炸,一出关迎面就碰上了沙暴,或者撞见了凉国巡境的游骑,几本不可能有暴露的风险。
走之前崔白也推算过,最近一期的沙暴应该还有两三天才能起风,这段时间内,他们是安全的。
天刚入夜不久,整个商队已轻点完人数,一身脚夫打扮的虞戈需要时刻注意车上的货物,万一途中有袋子遗落或者破了,那可是要实打实的挨鞭子的。
他左右各有一名镖师,分别是上官飞燕和刘一刀,崔白就在身后不远处,可以说是相当安全了。
商队的主人是当地兴隆坊的坊主,叫彭如松,他早些年享受了武朝的通商政策,以粮换皮,在将这些精美的毛皮转卖中原谋四分红利。
听说此人小时候是个豆芽菜,家里人怕他夭折,便起了彭如松这个名字。
这些年彭如松的买卖也算是越做越大,越做越顺,赚得多自然吃的更好,久而久之身子便发了福。其坊间伙计常常私下里以此打趣,说自家老板干脆改改个名叫彭如山得了。
久而久之,彭如山这个绰号便在伙计之间传来了。
“喂,都安静的,彭如山来了!”有人压低声音,吼道。
虽然是提醒大家,自家老板来了,都收敛一些。可一听到彭如松的绰号,不少人便情不自禁的憋起笑。
大腹便便的彭如松在佣人的帮助下登上马车,许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登上车头他还要喘两口粗气才肯进车驾。
说起来,彭如松已有万贯家财,更是人至中年精力大不如前了。这些年他靠着手里攒下的人脉和老本,扩充了几个行业,生意做的也算是风风火火。
像随商队入凉国这种事,他根本无需亲自盯着,这一路不仅仅要穿过戈壁滩,还是时刻提防着凉国境一些专门劫掠过路商人的马贼。
可以说,混到彭如松如今这个身段,还要亲自跟着商队入凉国地界,实在是让人生疑。
有人说,彭如松是另有发财的门路要去做,也有同行挤兑他,背地里戳他脊梁骨。
更难听的,说他是凉国买通的大细作,每次压粮入凉国,就是去交代从中原打探来的情报,来换取更多的赏钱。
至于彭如松坚持跟商入北漠的真正原因,估计只有他本人才知道吧。
彭如松刚进车门,便用胖手推开车窗,唤来随性的一名亲信,小声询问了一些事情,外人听不清。
只见那名亲信不时点头哈腰,最后陪着一脸奉承笑,拍着胸脯说:“放心吧,老爷,都妥妥的,还跟以前一样。”
彭如松听后,这才挥了挥手,然后关上车窗。
那亲信显然跟了彭如松多年,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见彭如松缩回去,便趾高气昂对前后左右的喊道:“都听好了,都给我精神的,不许掉一袋米,不然工钱拿不到,还得让你爷爷的鞭子招呼!”
最后,他扯着嗓子,高声喊了一句:“出、出发!”
啪嗒嗒,啪嗒嗒。
马蹄声与车轮滚动的声音,混合着苦力们低沉的呐喊声响彻整个兴隆坊外。
眼下还没出蓟楼城,脚下踩着的是石砖铺就的平坦大街,随车苦力们几乎不用什么劲,可等着出了蓟楼向北一路至狭谷关外,到了正儿八经的戈壁滩沙漠里,可就是两码事儿了。
虞戈已经提前猜到有什么苦难在等着自己,他只能祈求时间能过得快一点,商队的速度能外快一些,计划也要顺利一切。
出了蓟楼城,向西北方向走六十里地,便是武朝与凉国的边界狭谷关了。
狭谷关守军一夜被屠之事,信王自然不允许走漏风声,免得传出满城风雨,闹的整个蓟楼百姓惶恐不安。毕竟蓟楼是距离狭谷关最近、也是幽州最重要的一座州府。
但往来出关的商队却早早的注意到,狭谷关内营地又多出四五个,就连守关的将士数量也增加了不止三倍,更别提那些需要经常出关巡视边界的巡逻队了。
商人的嗅觉向来灵敏,不少人已经嗅出了武凉两国之间略显紧张的关系,所以自从狭谷关增派驻防士兵以后,去凉国经商做买卖的商队便直接少了七成。
北蛮子的钱虽然好赚,一袋米就能换一捆好皮子,而米这东西放在武朝中原向来是不值钱的。
可有命赚钱,那也得有命花钱啊,很多人为了明哲保身,选择暂时观望。
毕竟,任谁也不敢忘记,凉人不是绵羊,而是生性嗜血的狼。
万一武凉之间真的爆发了战争,那么滞留在凉国境内,等待中原客商的便不再是友好的马奶酒,而是杀红眼的牧民手中那沾血的马刀了!
也有人选择铤而走险、趁机牟取暴利,或许,这彭如松便是这类人吧。
商队来到狭谷关内门关前便停了下来,彭如松从车窗里探出一只肥手,手里拎着一样东西。
他的心腹立马跑过去,两手接好,然后来到内门关前,冲着守在拒马后面的一众军爷点头哈腰,又毕恭毕敬的呈上那东西。
那应该是通关文书和武朝的经商许可证明,守门的军爷接过文书放在火把前看了又看,最后一把推还给那商人心腹怀里,并对他摇了摇头。
有通关文书和经商许可却不让出关?这种情况私下里也常有发生,按商人心腹的经验,只需要给几位军爷塞点响头就够了。
他以为一定是因为时候太晚了,军爷们都乏了,需要点响头才能打开门路。
商人心腹连忙掏出一把碎银,塞到其中一位军爷手里,并陪笑道:“几位军爷,看着有些面生啊,行行方便,咱这都是正经生意,您就开门放我们过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