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试试才知道

另一个雌性撇撇嘴,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哼,跟着那个灾星,能有什么好事?看她那副样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种地?浪费宝贵的种子!”

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南月听见。

沃夫和格鲁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头垂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胸膛里。

现在的耻辱,比在崖下犁地时更甚。

他们成了整个部落的笑柄。

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雌性。

南月脚步顿了一下,只当没听见那些扎人的闲话,径直往自己位于聚居地边缘的兽皮帐篷走。

霜喑冰蓝色的目光冷冷扫过那几个嚼舌根的雌性,她们立刻像被掐住了脖子,讪讪地闭了嘴,匆匆走开了。

日子一天天滑过。

南月成了部落里最规律的一道风景线。

每天清晨,霜喑会准时出现在她的帐篷外,沉默地抱起她,展开羽翼,飞向冰崖下的秘密土地。

傍晚,再把她送回来。

而沃夫和格鲁,则成了她雷打不动的苦力跟班,每一次往返,都伴随着部落里无数道或好奇、或嘲讽、或等着看笑话的目光。

议论像雪原上的风,从未停止。

“听说了吗?那灾星天天往崖下跑,带着沃夫他们折腾那块黑泥巴呢!”

“啧,浪费力气!银蛰领主也是,怎么由着她胡闹?那些种子多金贵啊!”

“可不是嘛!我看她就是不安分,想找借口往外跑!霜喑大人也是,怎么就被她迷住了眼……”

“等着瞧吧,过几天啥也长不出来,看她那张脸往哪搁!”

这些风言风语自然也刮进了几位部落长老的耳朵里。

他们多是些经历过漫长岁月、固执守旧的老兽人,对南月这个外来的、还带着“灾星”名头的雌性,天然带着强烈的不信任和排斥。

更何况,南月之前的凶名在外,大家更是不信任她。

终于,在第七天清晨,当霜喑抱着南月再次飞下悬崖时,赫然发现那小小的平台边,竟杵着三个身影。

为首的是部落里最德高望重、也最固执的熊族长老,岩斧。

他拄着一根粗大的骨杖,花白的眉毛拧成疙瘩,旁边站着另外两位同样面色不善的长老。

沃夫和格鲁正垂头丧气地站在新翻的田地边,看到长老们,脸上顿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霜喑,南月。”

岩斧长老的声音苍老而沉缓,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目光锐利如刀,直接钉在南月身上。

“我们听说,你在这里耕种?”

他刻意加重了那两个字,语气里充满了不以为然。

另一位长老,身形瘦高的鹿族长老林角,也沉着脸开口:“极寒之地,万物凋零,这是兽神的意志。

千百年来,从未有种子能在此地生根发芽!

南月,你这是在亵渎兽神的法则,浪费部落宝贵的种子储备!”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悲天悯人式的谴责。

最后一位长老,脾气火爆的狼族长老血牙,更是毫不客气,骨杖重重顿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胡闹!简直是胡闹!那点种子,是部落留着应急的口粮!你竟敢拿来糟蹋在这毫无希望的冻土上?立刻停止你这愚蠢的行为!把剩下的种子交出来!”

他怒视着南月,仿佛她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重罪。

霜喑眉头微蹙,冰蓝的兽瞳中寒意凝聚,刚要开口,南月却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臂。

她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平静地迎向三位气势汹汹的长老。

“长老们,”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崖下的风声。

“种子已经种下去了,而且我用的,也不是部落的种子。”

岩斧长老花白的胡子气得一抖:“种下去了?那就更证明你的愚蠢!这鬼地方,连苔藓都活得艰难,你的种子能……”

他的话,像被一把无形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南月身后那片新翻的土地上。

旁边林角长老倒吸一口冷气的声音,异常清晰。

连暴怒的血牙长老也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嘴巴半张着,眼珠子瞪得溜圆。

沃夫和格鲁顺着长老们的视线猛地扭头,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冻结,变成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仿佛看到了最不可思议的鬼魅。

就在那片刚刚被他们用石犁翻开的,深褐色的土壤里。

几点极其微弱、却无比倔强的嫩绿,正颤巍巍地顶开了薄薄的土层,怯生生地探出了头。

它们细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像初生幼兽柔软的绒毛。

但那抹在灰黑冻土和皑皑冰雪包围下顽强绽放的绿意,却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瞬间在所有人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坚冰。

只有崖下呼啸的风声,刮过每个人呆滞的脸庞。

岩斧长老拄着骨杖的手在微微发抖,苍老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几抹稚嫩的绿芽。

他们眼中满是难以置信,还有一种被彻底颠覆认知的恐慌。

“这……这不可能……”

林角长老喃喃着,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违反常理……兽神在上……”

血牙长老脸上的暴怒彻底僵住,像一张拙劣的面具,只剩下目瞪口呆的滑稽。

他张着嘴,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仿佛被那几点渺小却刺眼的绿色狠狠扼住了喉咙。

沃夫和格鲁更是彻底傻了,如同两尊被风雪冻僵的石雕,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绿芽。

沃夫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一个念头疯狂盘旋:活了?真活了?在这鬼地方?!

他下意识地看向南月,那个被他视为灾星、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雌性。

此刻正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眼前发生的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

一股混杂着恐惧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敬畏,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南月没理会众人的震惊。

她走到那片新绿前,蹲下身,指尖极其轻柔地拂过一片嫩叶的边缘,感受着那微弱却真实的生命脉动。

几天前种下的番茄种子,居然这么快就发芽了?

这黑土地的力量,比她想象的还要霸道。

她抬头,目光扫过三位长老:“长老们也看到了,种子发芽了。能不能活,能不能结果,总要试试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