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猎场,秋狝盛典。
旌旗蔽日,号角连营。明黄的御帐如同巨兽盘踞在猎场中央,四周簇拥着各色华贵的营帐,绣着家徽的幡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皮革、汗水和烤炙野味的混合气息,夹杂着贵族男女矜持的谈笑与骏马不耐的嘶鸣。
沈衔玉独坐于玄鸟商行特设的观猎台。
她未着繁复宫装,只一袭素白流云暗纹的窄袖骑射服,墨玉般的青丝用一根毫无雕饰的乌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落颈侧,更衬得那段肌肤欺霜赛雪,在秋日微凉的阳光下流转着清冷的光晕。额心那点赤金凰印收敛了灼目光华,只余一点温润内敛的金芒,如同沉睡的神祇之眼。眉目疏淡如远山笼烟,眸光沉静,倒映着下方喧嚣的猎场,却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冰壁,将红尘纷扰尽数隔绝在外。唇色是极淡的樱粉,唇角微抿,勾勒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俯瞰棋局的漠然。
她的美,是雪山之巅孤悬的冷月,是深潭之下千年不化的寒玉。周遭的锦绣华服、珠翠环绕,在她这份清绝孤高的映衬下,皆黯然失色,沦为庸俗的背景。纵使身处这权力与欲望交织的漩涡中心,她周身也萦绕着一种遗世独立的静谧,仿佛喧嚣尘世中辟出的一方净土。
“玄凰夫人,”一个带着刻意讨好的声音自身侧响起,是户部侍郎的夫人,捧着一碟精致的金丝蜜枣,“这秋狝野味燥热,夫人尝尝这蜜枣,最是润肺生津。”
沈衔玉眼睫未抬,只淡淡道:“谢夫人美意,本宫不喜甜腻。”声音清泠,如同冰泉击石,不带丝毫情绪,却让那侍郎夫人脸上的笑容僵住,讪讪地缩回了手。
不远处的皇家主帐前,萧璟一身玄色金线蟠龙骑装,身姿挺拔,正与几位重臣谈笑风生,意气风发。他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沈衔玉所在的观猎台,在她清冷的侧颜上停留一瞬,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灼热,随即又化作温雅的笑意,继续与旁人周旋。
而另一侧,镇北侯谢临的营帐前,气氛却截然不同。他一身玄铁重甲未卸,如同沉默的黑色礁石伫立在猎场边缘。甲胄上还带着未干的露水和尘土,显然刚从猎场深处巡视归来。他并未参与任何寒暄,只是沉默地擦拭着手中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刀,目光却穿透人群,沉沉地落在沈衔玉身上。那眼神复杂至极,有压抑的痛楚,有难以言喻的悔恨,更深处,是如同困兽般的挣扎与不甘。每一次看到她,看到她额心那点象征着她已彻底脱离他掌控的金印,都像有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切割。他握刀的手背青筋微微凸起。
就在这时,一阵刻意拔高的、带着柔弱泣音的喧哗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
“侯爷!侯爷您要为婉儿做主啊!”苏婉一身娇嫩的鹅黄骑装,发髻微乱,几缕发丝贴在汗湿的额角,眼圈通红,被两个丫鬟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扑向谢临的营帐方向,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手捂着平坦的小腹,一手颤巍巍地指向沈衔玉所在的观猎台,声音带着哭腔,足以让附近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是……是表姐!她……她方才在猎场外围,故意用马鞭惊了我的马!婉儿……婉儿腹中孩儿……怕是……怕是不好了啊!侯爷!我们的孩子……”她哭得梨花带雨,身体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晕厥过去。
瞬间,无数道目光如同利箭般射向沈衔玉!惊疑、探究、幸灾乐祸……各种情绪在空气中交织。
谢临擦拭长刀的动作猛地顿住。他抬起头,看向苏婉那张泪痕斑驳、写满惊恐与控诉的脸,又猛地转向观猎台上依旧沉静如水的沈衔玉。一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冰冷的怒意瞬间冲上头顶!又是她!又是这种拙劣的伎俩!可偏偏……苏婉腹中,若真有他的骨血……
他霍然起身,重甲铿锵作响,大步流星地朝着苏婉走去,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苏婉见谢临过来,哭得更加凄切,身子一软就要往他怀里倒:“侯爷……婉儿好怕……我们的孩子……”
就在谢临的手即将触碰到苏婉手臂的刹那!
“且慢!”
沈衔玉清冷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穿透了场中的嘈杂,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她终于从观猎台上缓缓起身,一步步走下台阶。素白的骑射服在秋风中勾勒出她纤细却挺拔的身姿,步履从容,如同踏过无人之境,径直走向苏婉。
“表妹腹痛?”沈衔玉在苏婉面前站定,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她唇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目光如同最精准的解剖刀,落在苏婉紧捂小腹的手上,“巧了,本宫略通岐黄,不若让本宫替你诊上一诊?”
苏婉脸色瞬间煞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尖声道:“不!不用你假好心!定是你害我!侯爷!她定是要害我的孩儿!”她死死抓住谢临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
谢临眉头紧锁,看着沈衔玉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眸,再看看苏婉惊恐万状的神情,心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绷紧到了极致。他沉声道:“沈衔玉,众目睽睽,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沈衔玉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冰碴,“自然是替侯爷,验一验这‘金贵’的龙嗣,是否安然无恙。”话音未落,她素手如电,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啊——!”苏婉惊恐的尖叫划破长空!
沈衔玉并未触碰她的身体,只是两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缕微不可查的金芒,隔着寸许距离,精准无比地点在苏婉小腹下方一个极其隐秘的穴位之上!
这一指,蕴含了玄鸟印一丝精纯的探查之力,更是沈衔玉对人体气血运行妙到毫巅的理解!
噗——!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漏气声,骤然从苏婉身上传出!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愕到极点的目光注视下!
苏婉那原本被束腰勒得微微隆起、象征着“身怀六甲”的小腹,如同被戳破的皮球,肉眼可见地、迅速地——瘪了下去!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
随着小腹的塌陷,一团被揉得皱巴巴、鼓鼓囊囊的棉絮状填充物,竟从她骑装的下摆缝隙里,被骤然变化的气压和松垮的束带硬生生挤了出来!
啪嗒!
那团肮脏的、沾着可疑汗渍的棉絮,就那么毫无遮掩地,滚落在猎场沾满草屑和尘土的地面上!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风似乎都停止了流动。
时间仿佛凝固。
所有人的表情都僵在脸上,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团刺眼的棉絮,又僵硬地转向面无人色、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的苏婉。
“孩……孩子……”苏婉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和羞耻让她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只剩下本能的喃喃。
谢临如遭雷击!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团棉絮,又猛地抬头看向苏婉平坦得不能再平坦的小腹,最后,赤红的、燃烧着暴怒和极度羞辱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刀子,狠狠钉在苏婉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
“贱人——!!!”一声压抑到极致、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咆哮从谢临喉咙深处迸发出来!他猛地扬起手,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的巴掌就要狠狠掴下!
“侯爷!”沈衔玉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皇家猎场,众目睽睽,莫要失了体统。”她目光扫过地上那团棉絮,如同扫过尘埃,“一个假孕争宠、欺瞒侯府、混淆皇室血脉的贱婢,自有宗人府律法严惩。何须脏了侯爷的手?”
她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冰锥,不仅钉死了苏婉的罪名,更将谢临的颜面也一同钉在了耻辱柱上!他扬起的手掌僵在半空,手背上青筋虬结,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滔天的怒火无处发泄,憋得他胸口剧痛,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甜!
“噗——!”一口滚烫的鲜血,终究没能忍住,从谢临紧咬的牙关喷溅而出!点点猩红洒落在他冰冷的玄铁胸甲上,如同雪地里绽开的红梅,刺目惊心!
「悔悟值+50!突破临界点!」
「玄鸟印空间升级:解锁‘控疫’模块!」
「获得:碧磷瘟疫培养皿(初级)」
冰冷的提示音在沈衔玉脑中炸响!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庞大、更精纯的力量,伴随着关于瘟疫操控的庞大信息流,瞬间涌入她的四肢百骸!玄鸟印在她掌心微微发烫,空间内那片血泉旁,一座新的、布满诡异符文的青铜器皿缓缓浮现,内里翻滚着墨绿色的粘稠液体!
沈衔玉眼底深处,一丝冰冷的金芒一闪而逝。苏婉的闹剧,谢临的吐血,此刻在她眼中,都成了推动棋局的筹码。她不再看这对闹剧的主角,目光投向猎场深处莽莽苍苍的山林,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了暴虐与血腥气息的虎啸,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猎场东北角的密林深处炸响!那声音带着撕裂耳膜的穿透力,瞬间盖过了场中所有的喧嚣!
紧接着,是人群惊恐到变调的尖叫!
“老虎!是猛虎!”
“护驾!快护驾!猛虎出柙了!”
“啊——救命!”
混乱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原本秩序井然的猎场顿时炸开了锅!马匹受惊嘶鸣,四处乱窜,贵族男女们惊慌失措,推搡奔逃,华丽的营帐被撞倒,精美的器物摔碎一地!侍卫们仓促拔刀,却因人群混乱而难以结阵!
只见一头体型庞大得超乎寻常的吊睛白额猛虎,如同失控的杀戮机器,撞断碗口粗的小树,从密林中狂暴冲出!它身上沾染着暗红的血迹,一只眼睛上插着半截断裂的箭矢,剧痛和血腥彻底激发了它的凶性!它不再理会那些惊慌逃窜的仆役和普通猎物,铜铃般的凶眸死死锁定了皇家主帐的方向,那里聚集的气息最为浓郁!它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咆哮,四爪刨地,裹挟着腥风,如同离弦的血色巨箭,直扑御帐!
“保护陛下!保护三殿下!”禁军统领声嘶力竭地大吼,带着一队精锐甲士悍不畏死地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瞬间与虎爪獠牙碰撞在一起!金铁交鸣声、猛虎的咆哮声、士兵的怒吼与惨叫声混杂成一片!那猛虎力大无穷,动作迅猛如电,寻常刀剑砍在它厚实的皮毛上竟只能留下浅浅白痕!虎尾如钢鞭横扫,瞬间将两名甲士抽得骨断筋折倒飞出去!血盆大口张开,腥风扑面,一口便咬断了一名持矛士兵的脖颈!
场面血腥而混乱!猛虎势不可挡,竟硬生生撕开了禁军的防线,距离御帐已不足百步!萧璟脸色微变,在亲卫的簇拥下迅速后退,眼神却锐利地扫向混乱的源头,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沈衔玉立于混乱边缘的观猎台上,衣袂被腥风卷动。她冷眼看着那猛虎肆虐,看着禁军如同麦秆般被扫倒,看着萧璟的“狼狈”后退。当那猛虎突破最后一道薄弱的阻拦,猩红的眸子锁定萧璟,后肢蓄力,即将发起致命扑击的瞬间——
沈衔玉动了!
她没有拔剑,没有呼喝。只是对着那狂暴的兽王,抬起了素白如玉的右手。五指张开,掌心朝外。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沉重如山岳、冰冷如九幽的恐怖威压,以她掌心为核心,骤然爆发!那并非针对血肉的冲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绝对震慑!
「帝凰威压·镇魂!」
正在扑击途中的猛虎,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壁!它那双充满了暴虐杀戮的血色瞳孔,在接触到沈衔玉掌心那点骤然亮起的赤金凰印时,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源自血脉最深处的臣服所淹没!
“嗷呜——!”一声充满惊惧、甚至带着一丝哀鸣的虎啸取代了之前的暴虐!
它前冲的势头戛然而止!巨大的惯性让它庞大的身躯重重砸落在地,掀起一片尘土!它挣扎着想要爬起,四肢却如同被无形的锁链捆缚,筛糠般剧烈颤抖!那颗硕大的头颅死死地抵在冰冷的土地上,喉咙里发出恐惧到极致的“呜呜”声,再也不敢抬头直视那观猎台上素白的身影!
万籁俱寂!
只剩下猛虎粗重恐惧的喘息和它庞大身躯无法抑制的颤抖!
所有人都惊呆了!
无论是狼狈后退的萧璟,还是目眦欲裂的禁军,或是远处奔逃中回望的贵族……所有人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难以置信地看着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只手!
仅仅抬起一只手!
便让那凶威滔天、撕碎甲士如撕纸的丛林之王,匍匐在地,抖如筛糠,如同最卑微的奴仆!
这是何等神威?!
萧璟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他死死盯着沈衔玉掌心那点尚未完全敛去的金芒,以及她额心与之呼应的凰印,眼底深处那抹灼热瞬间化作了滔天的贪婪与势在必得!玄鸟印!这就是玄鸟印真正的力量!掌控生灵,生杀予夺!这力量……必须属于他!
而谢临,刚刚压下喉头腥甜,目睹了这神迹般的一幕。他看着那素衣墨发、只手镇虎的绝代身影,看着她眼中那睥睨众生、再无半分旧日柔弱的冰冷神光,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极致悔恨与绝望的剧痛,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针,狠狠扎穿了他的心脏!比方才被苏婉欺骗的羞辱更痛百倍!他曾经弃若敝履的,是足以令天地变色的真凰!一口鲜血再次涌上喉头,被他死死咽下,口腔里弥漫开浓郁的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悔悟值+30!」
提示音冰冷地响起。
沈衔玉缓缓收回了手,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她甚至没有再看那匍匐的猛虎一眼,目光平静地转向被亲卫重重保护、脸色变幻不定的萧璟,声音清越,穿透了死寂:
“殿下受惊了。孽畜已伏,然其狂性大发,恐非偶然。”她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扫过混乱的人群,最终落向猛虎冲出的那片密林深处,“惊驾之罪,当彻查。何人驱虎,何人……埋骨?”
“埋骨”二字,如同冰珠坠地,带着森然的寒意。
随着她话音落下,几名身着玄鸟商行特殊标记服饰、气息精悍干练的护卫,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闪出,两人一组,抬着几副临时用树枝和布匹扎成的简易担架,步履沉重地从密林方向走了出来。
担架上覆盖的白布已被暗红的血迹浸透,边缘还在滴滴答答地落下粘稠的血珠,砸在枯黄的草叶上,晕开一朵朵刺目的血花。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猎场原本的气息。
护卫们将担架在御帐前空地上放下,动作带着一种无声的肃穆。为首一人单膝跪地,声音沉凝:“禀夫人,殿下!于东北角密林深处发现此物!并……四具尸体!”
他猛地掀开了覆盖在最前面一副担架上的白布!
哗——!
周围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夹杂着女眷压抑不住的惊恐尖叫!
白布之下,并非完整的尸身,而是一堆被啃噬得面目全非、支离破碎的残骸!断肢、碎骨、撕裂的脏腑混合着泥土和枯叶,勉强能看出是人的形状。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在残骸旁边,赫然散落着几块被啃咬得坑坑洼洼、沾满血污和野兽涎水的——森白的人骨!其中一块腿骨上,还套着半截染血的、属于皇家猎场杂役的粗布裤腿!
“呕……”有人忍不住当场呕吐起来。
紧接着,另外三副担架的白布也被掀开。虽不如第一具那般惨烈,但也皆是肢体残缺,死状可怖,身上都穿着皇家猎场杂役或低等侍卫的服饰。其中一具尸体的手中,还死死攥着一小块被撕扯下来的、带着黑色虎毛的皮肉!
“这……这是驱虎的饵料!”一名经验丰富的老猎户失声叫道,声音带着颤抖,“用活人……用活人血肉和骨头……涂抹引诱猛虎的秘药!这是……这是要激得猛虎狂性大发,不死不休啊!”
用活人饲虎!以骨为饵!
这残忍到令人发指的手段,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恐惧和愤怒!
“查!给朕彻查!!”小皇帝在御帐内吓得面无人色,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地嘶吼着,“是谁!是谁如此丧心病狂!竟敢在皇家猎场行此妖邪之事!谋害于朕!谋害三皇兄!”
萧璟的脸色也阴沉得可怕,他目光如刀,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沈衔玉波澜不惊的脸上。是她的人发现的尸体……是她点破了“埋骨”……她究竟知道多少?
沈衔玉迎着他的目光,唇角那丝冰冷的弧度似乎加深了些许。她微微侧首,对着玄鸟商行的护卫首领,声音清晰地吩咐道:
“仔细搜。尤其是……”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飘向苏婉被拖走的方向,以及那片混乱中几个眼神闪烁、试图悄然退去的、与柳氏和苏家关系匪浅的官员身影,“……那些骨头。看看上面,除了虎的牙印,是否还残留着……某些人手上,特有的香料味儿?或是……急于掩盖痕迹时,不小心留下的……皮屑?”
她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死神的低语,清晰地传入某些人耳中。
那几个官员的身影猛地一僵,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其中一人脚下踉跄,差点瘫软在地!
猎场的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和深秋的寒意,卷过满地狼藉。那几副担架上淋漓的鲜血和森森白骨,在阳光下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死亡光泽。一场秋狝,彻底演变成了修罗杀场。而执棋者,素衣染霜,立于血色中央,额心金印微芒流转,静待着下一场猎杀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