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府角落的石臼里,新灵米脱的壳堆成小山,温润的暖黄色在油灯下泛着微光。
谷壳残留的浓郁米香霸道地压过了符墨和药糊的怪味,成了这方小天地的主调。
吴久安起身,走出洞府,来到灵田边。
三块田里的黄芽米苗郁郁葱葱,第二批刚收,这第三批已抽出嫩芽。
清晨太阳射出的暖光给黄芽米苗的叶片镀了层金边,显得十分治愈。
目光扫过,敏锐地捕捉到几片嫩叶边缘有细微的啃噬痕迹,一些近乎透明的、米粒大小的蚜虫吸附在叶背。
【驱虫术】!
吴久安双手掐诀,施法的动作早已刻入本能。
练气四层的灵力流转圆融,神识微动,精准锁定了那几处虫害区域。
一股无形的、带着草木清新气的灵力波纹,水晕一般自他指尖缓缓扩散开来,轻柔地拂过那几片嫩叶。
然后,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吸附的蚜虫如同被滚水烫到,猛地一颤,纷纷从叶背上跌落下来,落地后蜷缩了几下后,就不再动弹。
叶片上残留的细微啃噬痕迹,在这股充满生机的灵力波纹拂过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弥合,叶色变得更加鲜亮翠绿。
吴久安眼见此景,心中微动。
这一次施展,感觉格外不同。
灵力输出恰到好处,没有丝毫浪费,术法的效果也远超以往。
那驱虫避害、促进生机的力量,好像与这片灵田的生命韵律产生了更深层次的共鸣。
【驱虫术熟练度 100%】!
系统提示无声浮现。
成了!满级驱虫术!
吴久安看着恢复生机的灵苗,眼神平静。
没有狂喜,只有一种水到渠成的了然。
这满级的驱虫术,带来的不仅是更加高效的除虫,更有一丝微弱却持续的生发、抗逆之力,就好像给灵田套上了一层无形的保护膜。
这是时间的馈赠,是无数次枯燥施法累积的果实。
他转身回洞府,继续每天那“永无止境”又及其枯燥的符箓刻画。
桌角的油灯,灯芯被他用法术结出了一小朵灯花,噼啪轻响。
当夜。
月黑风高。
废弃矿坑的风声呜咽着,卷起地上的沙尘,吹到了西区外围,也拍打着吴久安洞府简陋的木门。
坊市西区早已陷入死寂,修士们此时,睡得睡,修炼得修炼,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野狗的吠叫,更添几分荒凉。
洞府内,油灯早已熄灭。
吴久安盘坐在黑暗中,如同蛰伏的岩石。
《青木诀》徐徐运转,灵力在拓宽的经脉中无声流淌,滋养着身体,丹田气海中的法力也在天地灵气的涌入下缓缓增加。
门口那块刻着阵纹的石头,在夜晚的黑暗中散发着只有他能模糊感知的灵力波动。
【警示铃阵】熟练度约18%。
突然!
嗡——!
一阵极其微弱、却尖锐急促的震颤感,顺着与阵石那丝神识微弱的联系,猛地刺入吴久安的识海!
远比平时感应到野鼠野兔的动静要强烈、要邪异!像是有带着恶意的巨大活物,闯入了阵石感应的边缘范围!
吴久安双眼在黑暗中骤然睁开,精光一闪而逝。
没有半分犹豫,他悄无声息地滑下床榻,身影没入洞府最深的阴影里,气息瞬间收敛到极致。
练气四层的神识似一双无形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探向门口方向。
洞府外,一个鬼祟的黑影正蹑手蹑脚地靠近吴久安最新开辟的第三块灵田。
月光偶尔从云缝漏下,照亮一张猥琐而紧张的脸——正是赖皮刘!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鼓囊囊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黑色皮囊,眼睛贼溜溜地四处张望。
“妈的!刘爷吩咐的这差事,真他娘晦气!”赖皮刘低声咒骂着,蹲在田埂边,解开皮囊的系绳,就要将里面密密麻麻、还在蠕动的黑色虫卵往嫩绿的米苗上倾倒!正是噬灵蚜的卵!
就在他手腕下压的瞬间!
“找死!”
一声冰冷的低喝如同惊雷,在死寂的夜里骤然响起!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冻彻骨髓的杀意。
赖皮刘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汗毛倒竖!他猛地扭头,只见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从洞府门口的阴影里暴射而出。
速度之快,连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只看到黑暗中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的鹰隼。
更让他神魂大冒的是,那人影抬手间,一点刺目的橘红色火光瞬间在指尖凝聚、膨胀。
火弹符!
赖皮刘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对那灼热死亡的恐惧!他怪叫一声,想也不想就把手里的虫卵皮囊往旁边一扔,抱头就想往旁边滚。
轰!!!
灼热的气浪伴随着震耳的爆鸣,几乎贴着他的头皮炸开。
橘红色的火光瞬间照亮了半边洞府!狂暴的热流和冲击波狠狠撞在赖皮刘身上,将他像个麻袋一样掀飞出去,重重摔在几丈外的碎石地上!
头上的毡帽被掀飞老远,头发燎焦了一片,脸上火辣辣的疼。
“啊——!!!”
赖皮刘摔得七荤八素,肋骨剧痛,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他惊恐地抬头,只见吴久安已经站在了他刚才的位置,身形挺拔如松。
月光终于挣脱云层,清晰地照亮了吴久安的脸。
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万载寒冰,手里捏着一张闪烁着危险红芒的符箓,正是第二张引而未发的火弹符。
那符箓散发出的狂暴热力,让周围的空气都在微微扭曲。
“吴...吴爷!饶命!饶命啊!”赖皮刘魂飞天外,顾不得浑身疼痛,手脚并用地往后爬,裤裆里瞬间湿了一片,骚臭味弥漫开来。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是刘麻子!是回春堂刘麻子逼我干的!他...他看您止血散卖得好...他...他嫉妒!不关我的事啊!吴爷!饶命啊......”
吴久安看都没看地上那滩散发着腥臭的虫卵皮囊。
他一步步走到瘫软如泥、浑身散发着尿骚味的赖皮刘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月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压迫感十足的影子,将赖皮刘的身形完全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