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算盘珠飞破暗局,假宫娥袖藏杀机
晨光像稀释的蜂蜜,漫过司衣局的青瓦时,库房外的青石板上已围了一圈宫娥。
王嬷嬷立在台阶中央,银簪子在晨风中晃出冷光,额角的皱纹绷成一道线:“昨夜入库的翡翠缠枝镯不见了。”她目光扫过人群,最后钉在苏檀和新来的小竹身上,“查了值夜的册子,最后出入库房的,就你们俩。”
人群里立刻响起细碎的议论。
苏檀捏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她昨儿在库房翻到的那封密信里,“青鸾”二字还烙在后颈,这会子玉镯丢了,分明是有人要借题做文章。
可面上她仍堆着傻气的笑,歪头道:“嬷嬷,我笨归笨,可偷东西的事真没干过。阿娘说过,手不干净要遭雷劈的。”
小竹缩在她身侧,指尖绞着裙角,眼尾泛红:“我...我是卯时才来当值的,连库房钥匙都没碰过。”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棉絮,倒衬得苏檀的“辩解”更显莽撞。
王嬷嬷拍了拍腰间的藤条:“都把随身物件交出来。”
小春捧着铜盘走过来时,苏檀第一个翻荷包——里头除了两个铜板、半块桂花糖,还有她总揣着的檀木算盘。
她故意把算盘往铜盘里一搁,珠子“哗啦啦”响成一片:“嬷嬷你瞧,我连算盘珠子都数得清,哪敢藏玉镯呀?”
轮到小竹时,她抖着双手摸出块旧布巾,边角磨得发毛,展开来只有半枚缺了口的银戒指。
苏檀眼角余光瞥见她右手始终垂在袖中,腕子绷得像根弦——方才说话时,这手明明还攥着裙角的。
“都搜完了。”小春冲王嬷嬷摇头。
王嬷嬷的脸色更沉了。
苏檀望着她紧绷的下颌线,突然弯腰捡起算盘:“嬷嬷,要不我帮着找找?我虽笨,可算盘珠子认路。”不等众人反应,她指尖在算盘上一挑,最顶头的算珠“嗖”地飞了出去,正中小竹右手腕!
“啊!”小竹吃痛缩手,袖中寒光一闪——竟是柄三寸长的匕首,刀身还沾着暗褐色的血!
“有刺客!”人群炸开了锅。
小春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上去扣住小竹的后颈,膝盖顶在她后腰上。
小竹拼命挣扎,发簪散了,碎发黏在汗湿的脸上,哪还有半分方才的怯懦。
苏檀弯腰捡起匕首,反手扯开小竹的衣袖——内侧果然缝着个夹层,她捏着边缘一扯,“哗啦”掉出块染血的翡翠碎片,还有封折成小方块的信。
“原来真正的贼,是装得最无辜的那个。”苏檀捏着翡翠碎片,对着晨光看了看,“这纹路和库房登记的缠枝镯一模一样。”她又抖了抖那封信,“至于这个...”
王嬷嬷抢过信扫了两眼,脸色骤变。
她盯着小竹渗血的手腕,又抬头看苏檀:“你怎知她袖中有物?”
苏檀指了指小竹指甲缝里的暗紫污渍:“昨夜我在库房翻布堆,沾了满手灰。可她进库房时,指甲缝里有墨渍——兵部特供的紫墨水,我前世当会计时算过账。真正的新宫娥,哪会用这种金贵东西?”她顿了顿,“再说了,她方才搜身时右手不敢抬,分明藏着东西。”
小竹突然嘶声尖叫:“你...你根本不是真的苏檀!你早该被打死在洗衣房——”
“闭嘴!”王嬷嬷甩了她一记耳光,声音发颤。
她攥着那封信,指节泛白:“这事要报上去,你可知会牵连谁?”
苏檀望着廊下摇晃的铜铃,晨光里,铃身上“青鸾宫”三个字闪了闪。
她摸了摸后颈未愈的伤,轻声道:“我知道。可若我不揭穿,死的就是我。”
王嬷嬷沉默片刻,突然将信塞进袖中:“你且回去。今日的事,我自有分寸。”
苏檀福了福身,转身往偏殿走。
背后传来小春押着小竹离开的脚步声,还有宫娥们交头接耳的私语。
她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算盘,珠子在掌心硌出浅红的印子——那封从墙缝里取出来的密信,此刻正和这枚算珠贴在一起。
晨光未散,司衣局的檐角飞来了只乌鸦,“哑”地叫了一声,扑棱棱往青鸾宫的方向飞去。
苏檀望着它消失的背影,嘴角勾起抹冷笑——青鸾的手,该收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