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赐予本质是什么?”
“你觉得是什么?”
暴走兔子反问。
“本质是一种污染?”
谢烛猜测道。
“啧,专业点。”
兔子无比嫌弃道:
“本质是基因,神的基因拥有撬动超自然的力量,而你们使徒,就是融合了神血的容器,移动自走收容物。”
兔子嘬了一口杯子里的小葡萄,滋溜吸了下去。
“还有,你不要以为获得邪神恩赐很容易,每年,我们至少有15%的同事在祈求赐予时,会发生严重的排斥反应,甚至有一部分当场变异,被同伴们射杀。”
他放下酒杯道:
“但没有人退缩。”
张奥说道,他准备下个月也申请成为使徒。
“嗯……”
谢烛眼神中流露出钦佩,如果说这个糟糕的世界还有什么是值得记住的,也就只有这些同伴了。
“所以……进阶的本质就是?”
他又问道。
“本质就是你们作为人类的部分也越来越少,益发地向邪神靠近了。”
暴走兔子夹起一片在汤里沉浮的毛肚,浸入油碟。
“就像这个毛肚,一点点被酱油渗透。”
“大致明白了。”
谢烛低头沉思了一会,突然又抬头,问向姚波。
“那么我们可以获取双序列的使徒能力吗?”
姚波没有说话,默默抢过兔子的酒杯。
“你干嘛……”
兔子刚想骂街。
就看姚波倒了一半酒在自己的杯子里,然后拿着勺子开始搅拌起来,两种不同的酒液在杯中旋转,逐渐形成一个深色的旋涡,越来越粘稠,仿佛两种力量在激烈对抗。
“人类基因会和神血互相抗拒排斥,这会让我们失控,异变。”
姚波解释道。
“如果再加入另一种神血,排斥反应会无比剧烈。”
谢烛恍然大悟,点了点头道:
“就好像一个普通人娶了两个强势老婆,那日子不过得鸡飞狗跳才怪。”
他说了一个奇怪的比喻。
姚波听到这话整个人僵住了,这个比喻有一股强烈地亵渎神明意味。
这些伟大存在,不可直视,不容亵渎,不是人类能随便口嗨的。
这种认识就像思想钢印一样烙印在每个使徒的脑海深处,而谢烛怎么就这么轻易地说出来了。
姚波诧异的同时,突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序列。
“而且,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姚波又把酒倒回了一半给兔子。
“就算有使徒脑子一热,敢向另一个邪神祈求,祂一旦响应了,也能感应到对方身上的异味,然后当场就能把人扬了。”
谢烛心里再次对自家邪神开问候起来,这意味着他换序列变强的路也被堵死了。
看来必须尽快弄清楚自身序列进阶的方式。
谢烛正在感慨时,耳边传来阿汐“咔嚓咔嚓“的咀嚼声。
抬眼望去,这姑娘已经风卷残云般消灭了桌上三分之一的食物,两颊鼓鼓囊囊的活像只囤粮过冬的仓鼠。
他再次按下服务铃,召唤了那个年轻的经理。
让她换上量大管饱的食物,年轻的女孩立即会意,不多时,桌子上多了许多烤肉。
谢烛突然想起来,那个游枭的事情还没有问。
“说起来……”
他顿了顿。
“我以前和小薇也走得很近,那时候游枭为什么不找我麻烦?”
暴走兔子叹了口气。
“你昨晚在哪睡的?”
“小薇家啊。”
在场所有人都抬起头来,看着谢烛,除了阿汐,她正专心对付羊排。
“没在一个房间。”
谢烛解释。
“忙完分开睡的?”
姚波又问。
“没有。”
“没有分开睡?”
“就没有忙!”
谢烛无奈辩解道。
兔子忽然夹起一片紫苏叶子,在上面码了七八根刺参,缓缓推到谢烛面前:
“你看这一叶有几刺。”
谢烛低头数了数。
“七八刺吧……”
“哦!”
众人全都一副“了不起,厉害,可以啊”的表情,这下连阿汐都忍不住抬头看他了。
“不是……”
谢烛这叫一有口难辩。
“就是没人信吗?”
其它几个人立刻换上一副“大家都这么熟了我们又不会说出去的”表情”。
阿汐摇了摇头,拿起一盘腰子、韭菜、生蚝、扇贝丢了进去。
谢烛长叹一声,跟着阿汐一起埋头吃肉。
众人吃饱喝足后,接下来自然是要各自回房间,好好的犒劳自己,做些快活放松的事。
年轻的经理摇着折纸扇再次翩然而至。
这一次她换了一套墨色留袖,衣摆处用银线绣着夜昙暗纹,在走动时如星河流动。
他还想挽住谢烛的手臂,却被一个侧身躲开了。
“按规定,主宾该由我亲自引路呢。”
她执扇掩唇,木屐在地板上踏出清脆的节奏。
谢烛刻意落后半步,始终贴着走廊的壁画前行,那些浮世绘里的浪花纹路在他肩头流淌。
“先生怎么称呼?”
她突然驻足,发间的玳瑁簪穗子扫过谢烛的袖扣。
“王帅。”
“听起来像假名字呢。”
“嗯。”
“先生连对我撒个谎都不肯吗?”
“没必要,我不会再来。”
“那可不一定。”
她忽然转身,振袖带起一阵香风:
“我叫潇伊,您可以叫我小伊。”
“小姨?”
“乖~”
年轻的女经理笑得得像枝头颤动的樱花。
谢烛这才发觉被戏弄了,更恼火的是自己居然没动怒。
他忽然压低声音:
“我姓龚,你可以叫我老龚。”
“骗人~”
潇伊用扇子隔开距离,扇骨上的玉蝉随着轻笑微微颤动。
“先生这是想占我便宜吗。”
“只是想扳回一城。”
谢烛低头地看着脚下。
“老电影里的桥段。”
“先生常看电影?”
“嗯。”
“一个人还是……和女朋友呀?”
“一个人。”
谢烛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
走廊尽头传来阿汐踹开房门的声响,夹杂着暴走兔子哼着《十八不让摸》的走调旋律。
穿过一条铺着蔺草席的走廊后,年轻的潇伊在一扇房门前停下脚步。
她手腕轻转,用象牙扇柄挑开仿樟子门的铜钩,屋内感应灯随即次第亮起,暖黄的光晕如水墨般在空间里层层晕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