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章七二不惧刀光剑影

时间很快便到了第六天,明日便是李俊臣大婚的日子。

是夜,李俊臣乘车来到滨海楼,他是来赴宴的。

当初在狭谷关时,虞戈就曾说过,他日会在京城摆下酒席,给李俊臣以及众将庆功。

今日他便收到了虞戈的请帖,正好那些将军也在京城外的驻地,想必虞戈也会邀请他们吧。

李俊臣一下车,迎面便走来一个伙计,指引着他一路上了三楼。

远远便听见门内的喧哗声,推门一看李俊臣才发现,自己应该是最后一个到的。

“诸位快看,咱们的大将军终于来了!”虞戈注意到李俊臣,冲其远远的喊道:“按规矩,最后一个到的要自罚三杯!”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李俊臣匆匆打量一眼,见虞戈宴请的人还真不少,有狭谷关战役中的将军,也有一些白白净净的陌生面孔,想来是在京的文官。

“是我来晚了,我自罚三杯!”李俊臣不想破坏氛围,便主动自罚三杯。

“大将军好海量,伙计,开始上菜!”虞戈吆喝一声,滨海楼的伙计陆续将菜品端上众人桌前。

这滨海楼的食物颇为讲究,茶酒也是十分香甜,更有绝色美姬起舞以供众人赏玩。

那些个将军长年风餐露宿惯了,少有机会亲临这种场合,很快便沉浸在这纸醉金迷的温柔乡之中。

期间李俊臣更是没闲着,狭谷关大捷他才是首功,不少将军陆续前来给他敬酒,也有一些文官过来结识。

众人闲聊时,李俊臣才打听出,虞戈请的那些个文官,不仅有刚入京城谋事的,也有几位是京城之外的人,细细一打听,好像其中三人与虞戈是旧相识。

这场小聚有军中粗人,也有文人,却是相处融洽,李俊臣知道这定是众人惧于天策府总监虞戈所致。

酒过三巡,一些个将军喝高了,免不了聚在李俊臣身旁,拿李俊臣明日大婚开荤,对于洞房花烛夜应该怎么过,出了不少馊主意。

一场宴会散了,从头到尾不过两个时辰,毕竟明日是李俊臣的终生大事,谁也没有过多为难。

作为东家,虞戈自然要负责将各位安全送回,他安排了不少马车,将那些喝醉的将军安排到驿站休息,又谢别了一众文官。

“虞大人,咱们后会有期。”两名年轻官员过来请辞,他们并非京官,而是隶属于京兆其他地区。

“这次没有见到子明兄,实在可惜。”其中一人感慨。

虞戈则笑了笑,说道:“子明兄现在可是大忙人,京兆郡还有五城需要修复,想跟他吃饭,怎么也得排到明年。”

“堂堂虞总监亲自去请也请不来吗?”有人摇头苦笑,又摆手道:“那咱们明年有缘再约吧,虞大人,多谢今夜盛情款待,告辞告辞,留步免送。”

两名年轻官员离去,正是当年虞戈在安南边塞时,届时的三个公子哥。

当初三人同虞戈一起回京任职,也算是他乡故知。现如今三人不论大小,各有成就,而当年的子明兄,便是现在的工部侍郎,已投入九皇女茳杳门下。

送别所有来客,滨海楼前,只剩虞戈与李俊臣俩人。

“时间尚早,不如咱们腿着回去。”虞戈与李俊臣提议。

后者眺望一眼天色,抬头只见云笼月,便点头应了下来。

二人于夜幕下散步,不时闲聊两句,将要到左相府时,虞戈忽然话锋一变,问道:“明日你大婚,不知现在你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李俊臣愣了愣,望向虞戈,却见后者脸上带着一抹忧色,再联想他与茳杳此时略显紧张的关系,顿时明白原来虞戈对于姻缘二字也是迷茫的。

“感触倒是没有,只是有种做梦的感觉,不敢相信,明日我就真的要成家了。”李俊臣顿住脚步,仰头望着天边残月,笑道:“我李俊臣年二十七,从军十一载,大小征战无数。

说实话,我很向往古时军神所说的那句,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以此为理由,拒绝了所有亲事。”

“想不到,你也有这样一面。”虞戈大概意外。

李俊臣笑了笑,说:“谁都有秘密,即便是你我也不例外吧,说实话,我现在反而有些害怕。”

“害怕?”虞戈挑了挑眉头,问:“你连刀光剑影都不怕,还怕什么?”

“是啊,我连刀枪都不怕,上战场更是没眨过眼睛,还怕什么呢…”李俊臣轻叹一声,又转而笑道:“跟你说个秘密吧,你可不许说给别人听。”

“我天策府一向保守秘密。”虞戈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其实,我喜欢上官婉儿很久很久了。”李俊臣开口第一句就将虞戈惊住。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李俊臣伸手敲了敲厚重身侧厚重的墙,仿佛此时此刻,这道墙就是他的心壁。

“遥记当年,我戍边三年,因受伤得以回永安,那时我二十岁,她刚满十四。”李俊臣的语气中始终掺着一股淡淡的忧郁,仿佛在回忆一件非常遥远的事,“宴会上那惊鸿一瞥,让我记住了她的名字,我想那大抵就是年少时的喜欢吧。”

“既然喜欢,为何不早去提亲呢?”虞戈问道。

“李家的儿子,哪有资格自己做主,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一直推脱婚事的真实原因。”李俊臣转而望向虞戈,又说:“说起来还要谢谢你,成全了我。”

“谢我?谢我什么?”虞戈不解。

“若非你突然出现,我父亲不可能改变,我也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李俊臣郑重说道:“没有你虞戈,就没有现在的李俊臣。”

“有道是,是金子总会发光,将军能有今日的成就,最大的功劳还要归功你自己。”虞戈急忙回应。

李俊臣反而爽朗的笑了笑:“有时候,太过谦虚也不好啊,虞大人。”

虞戈摸了摸鼻尖,接着问道:“那既然你喜欢上官婉儿,那你又在害怕什么?”

李俊臣脸上笑意渐失,叹气道:“我怕…这在她看来是强加给她的,我怕我这一介武夫,终其一生也不能博她一笑,更别提让她开心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