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多虑了,臣下怎会以下犯上呢?更何况,你还是茳杳的父亲。”虞戈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你的那些秘密,在臣看来分文不值,陛下就守着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在这深宫里、在那张龙椅上受困一辈子吧!”
虞戈转身离开,将要离开茳澈寝宫时,他顿住脚步,扭头说道:“忘了告诉陛下,臣下知道是谁在暗中接线,内卫虽然强大,但现在已经不是先帝的时代了!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任何挣扎都将是无意义!”
茳澈身子一颤,神色骤然转衰,忽听砰的一声殿门闭合,虞戈已然离开。
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做到完美了,即便计划失败,他依旧可以向过去一样,做个软弱无能的皇帝,在另图他计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千算万算,最后害人害己…
一声长叹于殿内响起,而等待他的则是深宫中漫漫无际的长夜,再难看到墙外的春秋变化。
“梅花内卫!”走出庆安宫的虞戈,愈发意识到,除去这个昔日横行在女帝治下的恐怖组织,已是迫在眉睫的问题。
当初在狭谷关时,虞戈便已经验证过,梅花内卫的手已触及帝国边疆,秦书义之所以如此猖獗,恐怕背后也有与梅花内卫联手的缘故,或者还有第二种更可怕的可能…
这一次大皇子茳锦荣逼宫,看似直击永安朝堂的七寸,实则是梅花内卫注意到中了天策府的计,为了转移天策府的注意力,而故意撒的一手好棋。
可以说,内卫已经做的非常成功了,若循规蹈矩来看,虞戈真有可能会把大皇子和狭谷关一事联想在一起,只可惜,计划终究是百密一疏。
从内卫统领拿到假的天策府总监腰牌开始,就注定了她们已经暴露在虞戈的视线之下…
记忆中渐渐浮现一张脸,一张非常普通的女人的面孔,当年正是这个女人给自己端来一杯毒酒…
直觉告诉虞戈,那个女人就是梅花内卫的统领,而他们之间的较量,原来早在很多年前便已经展开。
次日早朝,群臣已至大明宫,却迟迟不见茳澈赶来。
见人都到齐了,茳杳缓缓走上高台,拿出一份圣旨,与众臣说道:“陛下龙体欠佳,着内务府主管茳杳暂领监国一职,全权负责大小所有事物。”
此话一出,台下可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年轻官员们暗自激动着,茳杳得势也意味着他们的地位会跟着水涨船高。
不等众人疑惑,茳澈为何身体不适,来不及消化这一事实之时,茳杳又拿出一份圣旨,与群臣说道:“镇远将军李俊臣,出列接旨。”
“臣在!”一身武官袍的李俊臣出列,于殿内下跪。
“狭谷关一战,卿立大功,若无卿,则江山社稷危矣!”茳杳扫了台下李俊臣一眼,又环视群臣,沉声道:“陛下有旨,加升李俊臣为大将军,总管天下兵马,以示褒奖!”
“臣,谢陛下。”李俊臣拱手回应。
不等他起身,却听茳杳又说:“另外,李将军早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却因戍守边疆迟迟不能成亲。
陛下特意为你找了一门亲事,乃前中书令上官婉儿,不知大将军可否愿意?”
这皇帝指亲,自古以来就没有愿意与否一说,若是不愿意,那便是违抗圣旨。
李氏一党的成员方才还在为李俊臣终于晋升大将军而高兴,可一听到这消息,顿时个个紧皱着眉头。
上官家早已衰败,但名声还在,和李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但今非昔比啊…
上官家随温白开叛出武朝是事实,即便现如今朝廷原谅了上官家当初的行为,可陛下指名道姓的要两家联姻,明显有种给一巴掌再丢个枣补偿的意思,有牵制李家的意思。
不少人方才惊觉,难怪陛下抱恙在身,怕是不想亲自来宣布这一消息,以开罪李承恩吧?
“大将军?”见李俊臣不回话,茳杳又问了一遍:“怎么,大将军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朝中众臣俱是望向李俊臣,也有人暗中观察李承恩此时是何表情,但出乎意料的是,李承恩面色无悲无喜,让人琢磨不透他对陛下强加给李家的姻缘介意与否。
李俊臣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右手,忽而自嘲地笑了笑,而后应道:“臣谢陛下恩典,并无异议,愿娶上官婉儿为妻。”
茳杳点了点头,说道:“很好,择日不如撞日,依我看就七日之后吧。
我会亲自为你二人筹备婚礼,届时群臣来宴,举国同庆你二人喜结连理!”
“李相,你觉得呢?”茳杳又望向李承恩。
李承恩笑了笑,摇头道:“陛下已经决定的事,做臣子的自然要遵从,儿子成亲是喜事,老臣并无异议,就有劳殿下多多费心准备了。”
敲定大将军李俊臣的婚礼日期后,朝会便散了,群臣陆续离开大明宫。
茳杳左顾右盼,方才还在殿内一直沉默不语的虞戈,此时已经不见踪影。
她不禁面露几分失落之色,这些日子她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种亲手弄丢了珍重之物的感觉。
她多想让时间回到从前,却又偏偏无法原谅,更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儿。
茳杳明白,这一次虞戈之所以能够率兵及时勤王,是因为他心里还有自己,可茳杳就是气不过对方迟迟不肯来找自己和解。
她二人已经很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谈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敢在长乐宫只有京城卫守备的情况下去赴宴,因为她知道,身为天策府总监的虞戈会来救她,不论她在哪里,一如当年她受困封狼山那般。
可分明有时候只需要一个拥抱,只需要一个吻就能回到从前那般甜蜜,人们却总是喜欢将简单的事情复杂化,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解变成了遥遥无期的远方。
走一步看一步吧…虞戈如此想着,形只影单离开大明宫。
接下来的时间内,茳杳都在准备李俊臣与上官婉儿之间的婚事,其实这件事她和李承恩早就私下敲定了,东西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之所以在朝会上提一嘴,只是逢场作戏演给群臣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