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虞戈沉默,虞得水又与乌孙子岑互看一眼,后者忍不住说道:“这辆马车绝对安全,你不必担心消息暴露,我的军队急行军到永安城,只需半日不到的光景。
到那时,你只需要从内部替我们打开城门,那么武朝便完了!”
“不可。”虞戈想也不想,摇头拒绝。
“你想食言?”乌孙子岑面色一沉,身子不住向前倾斜,一只手拖着下巴,冷冷地望着虞戈。
虞得水也不住摇头,他两手抱胸,身子向后靠去,显然倘若接下来不论乌孙子岑做什么,他都不会管。
“武朝完了,你们大仇得报拍拍屁股走了,可这个烂摊子该由谁来收拾?”虞戈迎上乌孙子岑那阴冷的目光,虞戈毫不畏惧地道:“即便你们举起反旗,我不知道最后你们要怎样杀死武朝女帝,但南派的道尊只是受伤,还没有死!
好,即便你们杀死了武朝女帝,在这之后呢?
莫要以为凭你们这点实力就能称霸中原,窥探僭越帝国皇位的人很多,刨去茳氏皇族,还有李氏一党…
到那时,道尊也会顺势独立,南派三洲之地虽然损失惨重,但永安一但沦陷,武朝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之中,也就无暇顾及南派了。
你们没有实力平定中原,只会夹着尾巴逃回西域,而等有人平定乱局后,第一个要问罪的就是西域,是你们车迟国!”
乌孙子岑听后,嘴角不住地扯了扯,紧接着,又听虞戈说道:“您是一国之君,我不相信你会为了复仇,让整个车迟国、整个西域的百姓跟着遭殃!”
“说的不错!”乌孙子岑摸了摸短须,又沉声道:“可你也应该知道,仇恨能让一个人变成魔鬼,我们等了几十年,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虞戈清楚,他说的最后一次机会不单单是指中原王朝正遭遇几十年以来最大的危机,也跟女帝有关。
谁能想到,女帝和道尊两位天元境至尊会鱼死网破,虽不知女帝的伤势如何,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女帝怕是已经时日无多了。
她还能活多久,三年?一年?一个月?还是几天…
倘若她死了,那乌孙子岑和虞得水,便永远也报不了仇了…
“我倒是有个万全的法子。”虞戈沉思片刻后,说道。
“说来听听。”乌孙子岑挑了挑眉头。
“我可以替你们杀死武朝女帝,但我需要西域联军的配合。”虞戈再度望向乌孙子岑,继续道:“女帝死后,没有人能抓到车迟国的把柄,你们大仇得报,车迟国以及全西域的百姓也不会因此遭殃,可谓一举两得。”
乌孙子岑撇了撇嘴,脸上写满了不信,他质问:“你凭什么杀死武朝的皇帝?她仍是天元境,即便受伤了,那也是天元境。
即便是我,也要在七剑奴的配合下,才有把握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杀死她!”
“你和叔叔们,也会出手?”虞戈将目光暼向虞得水。
后者点了点头,神情惬意,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什么。
“别打岔,小子,你区区融元境,凭什么杀女帝?”乌孙子岑拍了拍桌案,问道。
虞戈不住伸手摸向怀中一物,而后解释道:“我自有我的方法…女帝必死无疑,前提是你们要配合我。”
他渐渐明白,前天夜里那个梦的寓意,只是至今让虞戈感到疑惑的是,这瓶毒药究竟是怎么出现在自己房间里的…
这次轮到乌孙子岑沉默了,后者思考良久,似是在权衡利弊,最终,他将目光转向身旁的虞得水:“你可真是生了个好儿子…”
虞得水点了点头,虽未说话,却是默许了乌孙子岑的观点,也同意了虞戈的计划。
“小子,我可以配合你,但你要给我一个具体的时限。”乌孙子岑说道。
虞戈略一思索,答道:“七天之内吧!”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乌孙子岑点头道,随后再次将目光转向虞得水,然而虞得水依旧什么也没说。
“具体要怎样配合,我会派人通知你的。”虞戈站起身,冲俩人拱了拱手:“告辞。”
“停车!”乌孙子岑拍了拍手,马车缓缓停下,车帘掀动,车内已没了虞戈的身影。
待马车再次启程,乌孙子岑这才忍不住去问虞得水:“你是他父亲,你就没有什么话,要私下对他说的?”
虞得水摇了摇头,苦笑道:“父子之间哪里需要多言啊,更何况,我二人之间,早已没什么好说的了…”
乌孙子岑无奈摇头,又叹气道:“天下间,做儿子的总喜欢和做老子的对着干。”随后,他伸手拍了拍虞得水的肩膀。
另一边,虞戈下车后并没有骑上随行扈从牵来的马,而是等回纥圣女的车辇接近后,又坐上了圣女的马车…
从丹水至永安,快马不过一天光景,车辇较慢,沿途停歇一晚,次日辰时才抵达永安城。
略了一切过场,当虞戈再次站在皇宫内时,已然是下午巳时。
一路风尘让虞戈倍感疲惫,然而此时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他正在等一个人。
不过多时,大明宫主殿外响起两道脚步声,虞戈侧首望去,顿觉心中一痛。
茳杳正与徐来并步而来,二人似乎正在交流着什么,但在发现殿内有人时,便一同默契的终止话题。
“虞戈,你怎么在这里?”二人走近后,茳杳疑惑地问。
虞戈扫了一眼茳杳,并未注意到后者的眼神无比复杂,又望向徐来,说:“有事来找你,去了内务府后一打听,说你一整天都不在内务府,李承恩不是召集人手开会嘛,我就猜到你应该会在这。”
被他注视,徐来不住地垂下眸子,宛若做贼心虚一般。
随着道尊离开永安,此次叛乱也落下帷幕,身为道尊的闭关弟子,他应该呆在死牢,而并非大明宫。
徐来也清楚,他之所以还能活着,是因为女帝与道尊两败俱伤,朝廷没有余力追究南派。
将他放出死牢,并在朝堂内安排官职,并非是委以重任,而是一种安抚,也是另一种形势的软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