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尘土渐渐沉淀,惊慌未定的士兵们从城墙坍塌后的废墟中挣扎着逃生,然而有一部分人被埋在废墟之下,已然是凶多吉少了。
南城墙塌方了…碎石向内外均匀洒落,形成两条斜坡,任何人都可以通过这一缺口,进出永安城,虽然只有五丈宽,但这个宽度,已经足够叛军进攻了。
虞戈同周围大多数士兵一样,面色惊愕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发生,旋即他晃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他推开面前目瞪口呆的士兵们,直奔着城门而去,目光中带着一抹坚毅,且渐行渐勇。
夜袭西城是假,破开南城墙才是真,温白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攻破永安城,给予这个帝国最致命的一击,即便虞戈所尽之力绵薄,亦不能让他得逞。
他要去找南城守将,命令他将所有驻军与御林军在城墙缺口处集合。
温白开虽然将南城上轰来了一个缺口,但短时间内他无法直接发动进攻,他需要集结余下的叛军,一鼓作气方才有机会冲进永安城。
在这段时间内,永安城必须集结出足够的军力,以血肉之躯构筑城墙,死死堵住那道口子。
一但让叛军从城墙缺口中攻入内城,那整个永安城便完了,因为如果虞戈所记不错的话,那些叛军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
与其坐着等死,虞戈更愿意相信,叛军们会听从温白开的蛊惑,奋力攻城以换一个活的机会。
如果有活着的机会,谁会甘心坐着等死呢?
可等虞戈跑到城楼,找到那城南守将时才发现,后者已经被南墙坍塌的消息吓得说不出话来。
显然他也明白,城墙被轰出一个缺口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城外集结的叛军随时都有可能从这缺口中杀入城内。
无奈之下,虞戈只能绕过城南守将,以天策府总监的名义,召集所有御林军向坍塌的缺口处聚集。
事发突然,永安皇宫能第一时间叫人去找逍遥王,这反应已经非常迅速了。
奈何谁也不会想到,固若金汤的永安城,竟然会被叛军六发石弹轰出一个缺口。
恐怕这也是温白开早就谋划好的一部分,所以他才敢以六万兵马进攻永安。
如今,城墙坍塌的消息已经在传递皇宫的路上,这一来一回说少也得耽搁不少时间,而时间并不站在永安一方,因为城外的叛军正越聚越多,放眼望去只见乌压压的一片,随时都有可能进攻永安。
保守估计,温白开至少还有四万兵力,这些叛军的前身都是温白开旧部征召各州府的地方部队,平时虽然勤于训练,但战斗力肯定比不上武朝公认的最强军团御林军。
相比之下,南城只有三千御林军,倘若不严阵以待,虞戈不认为仅凭这三千御林军便能堵住缺口。
更何况,那这四万人已经不是正常人了,而是饿了整整两天的狼,人一但饿急眼了,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
与此同时,永安城外,叛军正陆陆续续集合,他们形色狼狈,脸上都泛着一抹苍白,唇角更是毫无血色,两只眼窝也深深向下凹陷着。
如果不是因为饿的睡不着觉,他们早就幕天席地好好睡上一觉了。
军中断粮两日,这期间,叛军饿着肚子攻城,却每次都铩羽而归,不单单体力不支,部队士气也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叛军几乎将方圆数里的草皮吃光,周围除了人之外,什么飞鸟走兽早就被吃了个精光,可即便如此,叛军仍然饿的两眼放光。
听说已经有人盯上同伴的尸体了,但大部分人都还保持着作为人的最后一丝理智。
可焚烧同伴尸体时所产生的那股皮肉烧焦的糊味,对于此时的大多数人而言,似乎闻上去越来越香了,心中的抵触感也随着饥饿的加重和时间的推移越磨越淡。
此时所谓的军纪已经不能约束他们了,命令什么的在活命面前变得不值一提,尤其是在经历两次失败后,士兵们渐渐明白,仅凭他们是无法攻克面前这座雄伟城市的。
温白开放出命令,要求所有人到城南集合,士兵们自然不愿意去,认识到永安城不可能被他们攻克,绝大多数人都不想活活饿死在城外,只想趁着还有力气赶路,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听沿途的士兵说,温白开正在给集合的士兵下发粮食…
一听有粮吃,原本打算离开的士兵们,顿时争先恐后的章城南聚集,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城南便汇聚了大概四万多人。
虽然来到了南城,却不见一粒粮食,士兵们看着站在临时搭建高台上的温白开,不满的情绪已经写在了脸上。
他们冲击着外围维护秩序的士兵,那都是温白开的亲卫,眼看一场暴动即将开始。
温白开突然下令,让所有人排列整齐,并称只要排好队,人人都有粮吃。
士兵们起初不信,直到温白开身后真有士兵押韵粮草赶来,这才信了温白开的话。
可四万士兵已经饿过了头,此时看到运粮车就在眼前,谁还愿意服从什么狗屁命令,人群顿时暴动起来,争先恐后的冲破温白开亲卫的防线,朝着运粮车狂奔而去。
可不等他们跑到运粮车前,却又齐刷刷停下了脚步,因为负责押韵粮草的士兵,人人手里拿着一根火把,只要叛军再敢上前一步,他们就会将所有粮食付之一炬!
周围没有水源可以灭火,叛军手上除了血迹斑斑的武器,没有任何工具可以灭火,倘若粮草车被点燃,到那时想要吃东西便是火中取栗,引火烧身…
“三军将士!”温白开嘴角微微上扬,他深知想要控制一群饿狼,不能以武力让他们屈服,最好的办法就是控制他们最此时需要的东西,也就是食物。
“我温白开发誓,只要你们最后一次听我的命令,全员排好阵型,每一个人都有粮吃!”温白开冲所有人喊道,声音之大,就连额头上的一根青筋都在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