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卷起袖子,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却又听温白开阴恻恻地说道:“你可看仔细了,若不是这里,明天我第一个宰了你!”
“是是是,绝对是这。”中年人顿时汗如雨下,急忙解释道:“当年,戈家军起兵谋逆,一度打到永安城下,戈家女将和陛…不,和武朝伪帝在永安城前大打出手,打的地动山摇,就连永安城墙也被震塌一块。
后来,这维修城墙的事就交到上一任工部尚书手中,这些事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温白开点了点头,他望着那面南墙,又问:“如果挨上三发石弹,这面墙会不会塌?”
“三发…”中年人顿时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三发还是过于牵强了,下官觉得,起码要六发!”
“你确定吗?”温白开扭头看着他。
“确…确定。”中年人咬牙道。
“好,今日城破,你便是首功。”温白开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说道。
中年人却从温白开方才这句话中,听出了另一种意思。
城破他便是首功,若是城未破呢?
一念及此,他不住打了个冷颤,心下暗自祈祷着,这面墙可一定要塌啊。
永安城驻军并未发现,叛军的三架投石机正悄然向永安南城移动,黑夜掩盖了投石机的行踪,西城嘈杂的厮杀声,亦掩盖了投石机四轮滚动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天亮之前,这三只投石机就会被部署在永安城南五百步开外的平原上。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天色临近拂晓,激战了一夜的叛军这才收到指令徐徐撤退。
夜尽天明,西城无恙,城头之上,虞戈插刀驻足而立,心中隐隐感到不安。
昨晚叛军声势浩大,却没有任何一名上元境修行者压阵,这是否代表温白开帐下已没有大将了,还是说,他另有不可告人的算盘?
拂晓降临,自天边泛起的鱼肚白把黑夜彻底驱逐,天亮了。
就在这时,忽听轰的一声巨响,吓得所有人本能的蹲了蹲身子。这声音士兵们非常熟悉,正是投石机投出滚石砸在城墙上的响动。
不少人习惯性的放眼永安城外,试图寻找投石机的位置,可城外除了狼狈逃窜的叛军以外,不见那三台投石机的影子。
虞戈心中的那股不安愈发强烈了,与此同时,再听轰隆一声,又是一发滚石命中墙体,发出的响动震耳欲聋,即便隔着老远也能清楚的,似乎就连脚下的城墙都在轻微颤抖着。
虞戈顿时反应过来,这的确是投石机发射的滚石命中了城墙,不过不是西城…
“南城出事了!”有士兵遥指南边,隐约可见南城狼烟四起。
温白开在攻打南城门?一瞬间,虞戈内心的疑惑都有了解释。
为何巡夜叛军如此声势浩大的进攻西城,就是为了掩护其真实目的,趁着夜色将投石机运送到可以打击南城的地方。
不过西城他都攻不下来,莫非换个南城就可以了?永安城池坚厚,还能被他一发石弹击穿墙体不成?
与此同时,投石机投射滚石砸击城墙接二连三响起,直到低五发时,只听咔嚓咔嚓数声闷响从远处传来,类似于某种坍塌声。
虞戈不住心头咯噔一声,所有人都听出了这城墙坍塌的声音。
不多时,便有一内侍登上城头,直奔着虞戈而来,开门见山道:“逍遥王呢?监国有令,命逍遥王茳天赐带上五千御林军,火速驰援西城!”
他的语气明显带着几分焦急,虞戈晃过神来,茫然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昨夜就没现身过。”
内侍听后,立马甩手便走,虞戈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宫里会如此迫切的找茳天赐。
莫非,南城出事了?
“找到他!要快!”内侍急切道,说完,他转身欲走,看样子是要去寻茳天赐。
“公公稍等,南城到底出什么事了!”虞戈叫住内侍,问道。
内侍没有停留,而是摆了摆手,说:“城墙塌了!”
城墙塌了?永安城城墙坚厚,怎么可能塌陷?
温白开即便有三台投石机,可那毕竟是临时赶制出来的,准头差不说,投射的石弹威力也仅有正常投石机的一半,怎么可能将南城墙轰塌呢?
虞戈下意识的认为,温白开肯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他不敢耽搁,将指挥权交给一名御林军的营长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往南城方向而去。
此时,敌方投石机已停止投掷石弹,现在距离永安城南城门五百步开外的温白开,仔细地打量着其中一面城墙。
可他毕竟上了年纪,一双老眼无法分辨出这城墙究竟有没有塌陷,偏偏只剩下最后一发石弹,在发射过程中还出了问题,需要一点时间来解决。
“柳宗猿,你的眼力好,给本相看看,那城墙究竟有没有塌。”温白开朝身边的箭师命令道。
箭师抬头仔细看了一眼永安城墙,片刻后,垂头回应:“回大人,的确有些龟裂,有一段已经向下塌陷了至少一仗高。”
“好,不错!”温白开顿时两眼放光,他扭头催促身后正在重新装填石弹的士兵,“快些快些,都给本相手脚麻利些,想想城里的粮食、金银和女人!”
几名士兵一天一夜没有吃饭,嘴角都泛着一抹不健康的菜,脸上却浮现一种病态的狂热。
听到温白开所说,众人急忙加快速度,用了半盏茶的功夫,将石弹装填完毕。
另一边,虞戈已赶到南城,此时从南城广场到城门到处都是御林军,刀枪林立,就连走路都非常困难。
幸得虞戈有天策府总监掌令在手,此时高举掌令,路面上的御林军纷纷避让。
可还不等他登上城墙看个究竟,又听城头上传来一阵惊呼,隐约可见不少人四散开来寻找掩体。
紧接着,又是轰的一声,距离南城门大概三百步远的城墙被一发石弹击穿,约有五丈高的城墙哄然坍塌。
城墙倒塌掀起的尘埃足足有七丈高,瞬间波及百步之内,也将无数惨叫声和惊呼声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