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茳天赐的话，虞戈没有即刻答复，而是缓缓摇头，然后目视前方。
一轮明月下，江水涛涛，浪涌嶙峋。
“并非下官不相信王爷，而是经历的多了，反而让下官活明白了。”虞戈扭头望向茳天赐，说道：“别人给的，和靠自己的实力去拿，终究是两回事。”
“王爷可能不知道，当年陛下与下官有约，若能平西域，便成全我二人。”语气一顿，虞戈露出一抹苦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继续道：“然而陛下她根本没有想过我会活着回到永安…
下官也不会轻易相信，陛下真的会成全我二人，故而在西域开创天策府二组。
事实证明，下官猜测的不错，若非天策府二组与回纥国变故，下官可能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王爷说话了。”
“本王明白了，也理解你的苦衷…”茳天赐深深地看了虞戈一眼，良久，他幽幽地说道：“本王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你了…”
随后，茳天赐皱着眉头，似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断断续续地说：“十几年前…永安城的那个雨夜…你也在那间破庙里？
本王记起来了，是那个抱着玩偶只会哭的小孩子…”
听茳天赐这么一说，虞戈顿时极为震惊，也隐约回想起有关当时的一幕幕。
儿童时的记忆已然模糊，虞戈只隐约记得一些零散片段。
譬如破庙内眉目狰狞的佛像、斑驳的墙壁好似从黑暗中伸出的利爪、破窗外不时划过天际将内外照的犹如白昼的闪电，还有让人心烦意乱的滂沱大雨敲击砖瓦的嘈杂声…
最让虞戈不能忘记的，莫过于幼时茳杳那张稚嫩无比却漂亮的过分的侧脸，以及那双虽然疑惑却满是善意的眼睛。
至于茳杳身旁的那个落魄男人…虞戈仔细看了看茳天赐。面前茳天赐的脸，与那夜破庙内被火光映照的阴晴不定的落魄脸庞渐渐重合…
虞戈猛然后知后觉，原来几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带着茳杳走进那间破庙的落魄男人，就是眼前的逍遥王茳天赐！
他很想给自己一巴掌，当年带着茳杳走进破庙，并于那不着调的老爹定下一桩娃娃亲的落魄男人，不正是自称茳杳的叔叔吗？
后来茳杳恢复九皇孙的身份，便也间接代表了，当年的落魄男人也是皇室成员，是茳杳生父茳澈的兄弟。
虞戈早就应该想到，那个落魄男人是逍遥王茳天赐的…
“您是茳杳的叔叔…”话刚说出口，虞戈便讪讪闭嘴，因为他说了一句废话。
茳天赐并没有在意，而是好奇地问：“那你呢？你又是谁，你究竟是谁？鬼剑三…是你什么人？他带你来永安要做什么？”
虞戈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有说，他不能轻易告知茳天赐鬼剑三就是自己的老爹，因为茳天赐回永安后，一定会把这件事转告茳杳。
虞戈至今也没有准备好，应该如何和茳杳共同面对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若茳天赐在此时插一手，只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其次，直觉告诉他，老爹不肯跟自己说的答案，或许他能从当年的当事人之一逍遥王口中揭晓答案。
虞戈那可疑的停顿，令茳天赐面露不满，他催促道：“回答我的问题。”
虞戈晃过神来，开口问：“都是陈年往事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王爷何必如此执着，莫非是鬼剑三当年做了什么让你不能原谅的事情？”
“这你不必知道，你只需要回答本王的问题。”茳天赐说道。
他态度倨傲，语气中总是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让人听了非常不爽。
虞戈毫不畏惧地注视着茳天赐，开口道：“王爷，您吓不到我的…或许您应该变通一下，懂得交换，不然下官实在没办法回答您这个问题。”
“你是在威胁本王？”茳天赐眯起眼睛，质问。
“谈不上威胁，借下官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威胁王爷您啊…”虞戈朝他拱了拱手，继续道：“下官作为当年同在破庙里的人之一，自然也有很多事想知道答案。”
说话间，虞戈望着茳天赐，道：“咱们都是知情人，有一段相同的经历，或许只需各自交换一下情报，就能解开彼此心中的疑惑。”
“还没有人，敢跟本王讨价还价。”茳天赐不悦道。
“下官这是在和王爷商量，若王爷一意孤行，那您干脆杀了下官得了。”虞戈一脸诚恳道。
茳天赐忽而发出一声冷笑，道：“你是在激我？你知道我不会轻易做让杳儿伤心的事情…”
“下官不敢，这是只是商量，或者说，是一次对下官和王爷都百利而无一害的交易。”虞戈答道。
茳天赐沉默有顷，似乎在权衡其中利弊，有顷，他终于点头道：“好，本王答应你，不过你要先告诉我，鬼剑三到底是你什么人？他为何要带着你回永安？在那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虞戈向茳天赐伸出三根手指，说：“王爷您慢点说，给下官一点反应时间，一口气说三个问题，下官反应不急啊。”
不等茳天赐回话，虞戈又说：“咱们还是互相立个规矩啊，每人回答一个问题后，便可以反问对方一个问题。”
“怎么，你还怕本王食言不成？”茳天赐冷冷地说。
“王爷定是一言九鼎的…下官只是想让事情变得更透明一些，咱们一点一点捋清彼此知道的消息，才能看清真相。”虞戈答道。
“你这分明是在跟我谈公平。”茳天赐说。
“不不不，下官第一个回答，理论上来说，王爷您最后肯定是不亏的。”虞戈回道。
茳天赐的脸色这才有所缓和，他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听你的规矩，你先回答本王的第一个问题，鬼剑三到底是你什么人？”
虞戈顿时面色一正，回道：“回王爷，下官不知道…”
“不知道？”茳天赐顿时有些无语，有种被虞戈戏耍的好困，怒道：“这也叫回答。”
“实话实说，莫非不行吗？非要撒谎说，我是鬼剑三的徒弟或者儿子才行吗？”虞戈摊开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