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9章 章一五七青纱后,人影动

“他怎么了?”李承恩一把抓住虞戈,上下嘴唇都在颤抖着,“你倒是说啊!”

即便他再怎么讨厌李承恩,也无法当着一个老人的面,告知他儿子凶多吉少的消息,便只能改口道:“他…生死未卜!”

一盏茶的功夫后,虞戈和茳杳并排同行离开长乐宫金殿。

二人一致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还是给李承恩留一些私人空间比较好。

白发人送给黑发人的痛,以俩人的年纪只能感受到李承恩的悲伤,却无法感同身受。

一如不久之前,发生在永安的卢杨两家之间的悲剧…

二人在甬道内沉默的走着,气氛显得有些沉重,最后还是虞戈撑不住了,扶着甬道的一尊桐人歇息。

当初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些神色冷冽的桐人,可现如今的虞戈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茳杳也缓缓停下,她叹了一口气,说:“或许…李俊臣没有死,只是被俘了…”

“希望如此,他的归宿应该在沙场上。”虞戈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回应道。

“话说回来,幸好当初去青亭前,我将天策府总监的掌令交给你保管,若是落到温白开手里,那麻烦就大了…”虞戈心有余悸的说道。

“世事无常嘛…”茳杳走到虞戈身前,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里?”虞戈问。

“去见陛下。”

不知为何,每每提到女帝时,茳杳的神色中总是会闪过一抹悲色。

虞戈疑惑道:“陛下她不是…”

病了吗这三个字他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注意到茳杳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这让他不禁想到某种可能。

或许陛下没有生病,而是受伤了?

可普天之下,又有谁能伤害到陛下呢?

答案呼之欲出,那人就在永安城郊外新建的道观之中…是道尊!

只是这仅仅是一种可能,是虞戈的猜测…女帝和道尊同属天元境至尊,实力应该不相上下才对。

即便道尊更胜一筹,那女帝也不会轻易着了对方的道…

“你见过陛下以后,便明白了。”茳杳语气复杂道,而后扶着虞戈起身走出甬道。

二人径直走向长乐宫偏殿,金华殿,这是陛下的寝宫。

这是虞戈第一次来到金华殿,他本以为君王的寝宫应该无比奢侈,铺的都是金砖碧瓦,四周都是亭台楼阁之类的建筑。

可等他进入金华殿附近一看,才发现他所看到的与心里想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金华殿以及周边的建筑,不同于长乐宫金殿那般扎眼,反而显得有些朴素,这在气势恢宏的皇城中,凸显几分返璞归真的意境。

“是不是觉得,皇帝的寝宫不应该是这样子的。”茳杳扶着虞戈,有她在,这一路上自然畅通无阻。

“有些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印象中,陛下她似乎更喜欢深居简出。”顿了顿,虞戈又说:“说起来,上官婉儿应该也在金华殿住着对吧?

现如今陛下病了,她应该在其身边伺候着吧?”

茳杳却是暗中蹙眉,摇头道:“中书令…不,应该叫上官婉儿,她不在皇城。”

“她不在皇城?”虞戈有些吃惊,他知道上官婉儿是内庭出身,没有特殊理由是不能离开永安的。

“那她在哪里?是陛下另有任务?”虞戈好奇的问。

茳杳猛地顿住,停在原地,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恨,说道:“她人在御风观!”

“御风观?”虞戈也不住停下来,不解道:“她去哪里做什么,那不是道尊…”

茳杳打断了他,前者继续道:“上官家已遣散家仆,上官飞燕和上官元让都去了御风观…”

“什么意思,他们想做什么?”虞戈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便问:“这件事是发生在陛下病倒之后?”

茳杳点了点头,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上官家是想寻求道尊的庇佑,你应该也猜得到,他们是想背叛武朝,背叛陛下!”

虞戈听的一惊,这个消息着实有些出人意料了,上官家在这种敏感的时候叛出武朝转投道尊,究竟是临时上演的戏码,还是早就筹备良久的阴谋呢?

莫非,是女帝做了什么…

“等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收到这个消息的。”虞戈又问。

茳杳回道:“就在出发之前,怎么了?”

虞戈顿时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他喃喃自语道:“上官家为什么有勇气叛出武朝?之前我一直不明白道尊修建御风观的目的,现在想想他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像上官家这种叛徒提供保护伞…

巧的是,温白开也拒青亭拥兵自重,扼住京兆西部的关口,莫非…”

茳杳瞬间明白了虞戈的意思,她面色一沉,扬了扬手。

不过多时,便有两名腰携佩刀的锦衣女官来到茳杳面前,二人径直下跪,道:“殿下,您有何吩咐?”

“去…”茳杳声音微颤,显然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带人去查温白开的府邸…不,还有与他同党的一干老臣,将他们的家眷软禁起来,速度要快!”

两名女官皆是一愣,但二人没有多说废话,只是点头应声,然后抽身离开下去办事去了。

“是我疏忽了…”待两名女官走后,茳杳自责地说道。

“官员的家眷可以进出永安城,但如果数量太多,行为反常,城防处肯定会上报朝廷的。”虞戈凑近了些,拍了拍茳杳的肩膀,安慰道:“温白开也是个聪明人,他既然敢反,那么肯定做好了转移家眷的准备。

他的家眷或许也向上官家那样逃出永安了,但他不可能顾忌其他人,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尽人事,知天命。”虞戈抓住茳杳的手,说道:“剩下的就等下面的人回来报道,咱们在行商量吧…走吧,我也想了解一下,陛下她到底怎么了。”

“好吧。”茳杳点了点头。

她带着虞戈来到女帝的寝宫,室内同金华殿的风格一样,处处透着简从朴素之风,唯有一些水墨丹青,上面印有一些名家印章。

一道青纱屏风隔绝了视线,青纱之后,隐约可窥一道熟悉的人影,正负手背对着虞戈和茳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