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陛下,也只能是陛下。”虞戈不假思索地回答,又略一沉吟,补充道:“您即是帝国…”
白玉台上的女帝闻声后,不住扬了杨眉头,笑道:“虞卿这奉承话,说的倒是越来越熟练了。”
“臣这并非奉承,这是事实。”虞戈正色道。
他和那些被权势蒙蔽了双眼的人不同,深知若没有女帝,这天下会是怎样的景象犹未可知,即便她得到这位子的手段并不光彩,但这盛世不是谁都能缔造的。
或许这永安朝堂上,绝大部分人一如女帝方才所说那般,之所以选择站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碗里的肉,或者是想吃别人碗里的肉。
倘若碗里的肉不会受到威胁,哪怕改天换日也没有关系,但虞戈绝不是这一类人…
与其说是女帝缔造了这十年的太平盛世,倒不如说是天下选择了女帝这样一位有手段敢于大刀阔斧改革的明君。
虞戈至少是了解女帝的,知道她想要的是千秋功名,是万世敬仰的成就和名声,更想在其百年之后,李氏与茳氏能够不见刀兵血刃。
至于道尊,对虞戈来说,道尊是一个活了百年深不可测的老东西。
虞戈并不了解他,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让这样一个人走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走到权利巅峰的位置上,他下一步会怎么做?估计全天下没有几个人能够猜到…
未知的东西,往往也是最可怕的…而这世上存有一条恒古不变的道理,叫做无利不起早。
一个人去做什么事,肯定是出于某种目的,为了达到某种结果的。
道尊也会如此,因为他也是人,即便是虞戈亦是如此,支撑他一路走过来,变成自己当初最厌恶的样子,正是心中那斩不断的执念…
“朕姑且信了你这句。”女帝回道。
“那陛下…”一直保持沉默的茳杳,忍不住发问:“既然大战避无可避,而叛军来势汹汹,不知陛下可有防备之法?”
这个问题也是虞戈想知道的,后者两手交叉于小腹前,静静等待着女帝的答复。
他想知道会有多少人站在女帝这边,谁会是敌人,谁又是朋友。
不过有一点虞戈很不愿意承认,一但道尊向女帝宣战,挑起帝国内战,那李氏一党必然会站在女帝一方。
也就是说,不论虞戈愿不愿意,他都要和李氏一党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即便虞戈和李氏一党之间有很多过节。
“右相温白开曾是兵部尚书,虽在江南收获甚微,却也并非毫无建树。”略一停顿,女帝又接着说道:“此次江南异动,就是右相提供的情报,大将军抱恙在身,朕已着令让他去召集军队了。
不出意料的话,三天以后,第一只万人规模的军队,会在青亭集结完毕,随时可以拱卫京师。”
温白开曾是兵部尚书,数年没有露面的大将军上官元让,只是在近期出现一次,然后又闭门谢客,显然是旧伤在身还未治愈。
指望上官元让调兵遣将显然是不可能的,此时让温白开去也是合情合理。
温白开是保王派党首,女帝能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将集结军队这样的大事交给他来做,而不是交给李氏一党,还是让虞戈有些吃惊的。
许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女帝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李俊臣,也跟着温白开去了青亭。”
虞戈不住挑眉,又埋起脑袋,心想这便说得通了,换做是自己,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他也不敢完全信任任何一个人。
“京师有三万御林军常驻,新创编制的截骑营也在永安,除去各边防守军,另有二十万精锐可听兵符调遣,再加上各州刺史的勤王之师…”女帝稍作思索,而后得出结论:“满打满算,有三十万可战之士调遣。”
“三十万…这三十万将士不是精锐便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士兵,而南方三州能提供的士兵最多不过十万,若想与帝国抗衡,便只能临时组建新兵。”虞戈蹙起眉头,而后渐渐舒展,说:“优势在我!”
听到这个数字,茳杳也镇定下来,她点头道:“即便叛军有三百御剑师压阵,也未必是我武朝铁骑的对手,只是这三十万大军一但集结,粮草给养必须跟上…
有道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将决定这场战斗的胜负,必须交给一个值得信任且有能力的人…”
茳杳话音刚落,目光不住暼向虞戈,后者愣了愣,抬头间才发现,女帝也在看着自己。
她二人的意思不谋而合,但虞戈却摆手道:“押运粮草绝非小事,怎能交给我一个外行人…”
“你在蓟楼时便做的不错。”女帝意味深长地说。
“那时多亏了茳杳也在,主要还是她出力最多。”虞戈解释道。
女帝扬了扬眉头,望着虞戈:“你以为朕真的放心全权交给你一个人去做?茳杳会配合你的!”
虞戈顿时哑然,只得讪讪的摸了摸下巴,心想也是。
女帝继续说道:“这事交给你二人负责,朕也放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押运粮草固然辛苦,责任也重大,却终归是后方。
一但开战,即便是朕,也不能保证永安是安全的。”
等茳杳听明白女帝话里的意思,泪水顿时打湿了眼眶,但她深知此时不是矫情掉泪的时候,便伸手抹去,然后郑重拱手道:“孙女定不负陛下所望!”
女帝徐徐转过身去,沉默片刻后,她说:“虞卿即刻启程去青亭与温白开、李俊臣汇合吧,茳杳先多留永安几日,帮朕处理好永安的公务,再去青亭与虞卿一起管理三十万大军的补给。”
茳杳扭头望着虞戈,眼中断有不舍,却也明白,国难当头,不能感情用事。
虞戈冲她笑了笑,以表安慰,然后对女帝的背影躬身拱手道:“那臣便告辞了!”
向陛下请辞后,俩人准备一同离开,却听女帝悠悠地说:“虞卿,不要让朕失望!”
虞戈顿了顿,然后步伐坚定的走出金殿,他明白这件事他必须做好,因为事关武朝国运,也关系着茳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