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城此时已全城戒备,几乎所有路口都有官兵围堵,尤其是城南方向,因为最新情报提及虞戈与九皇孙茳杳是向着城南去的。
紧追不舍的截骑营也再次兵分三路,配合当地官兵,意图围堵茳杳和虞戈。
雷驹虽以神驹为称,却也有血有肉,架不住与满城甲士为敌。茳杳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因此每逢遇到重兵把手的路口,都会操控雷驹另则一条路。
永安城八街九陌,一条路不通,换一条路便是,是在避不开,茳杳只能操纵雷驹跃过围堵的官兵,或者强行冲阵。
一路七拐八绕,坐在前头的虞戈自然看的心惊胆战,好在每每总是有惊无险,即便有官兵持枪探来,也被茳杳尽数击退。
巧合的是,在截骑营与各路追兵的围堵下,茳杳只能被迫进入城南石板街。
石板街承载了茳杳和虞戈太多的回忆,有间酒肆就坐落在街道尽头一不起眼的犄角旮旯里,只在街边留有一块小的不能再小的门头。
匆匆岁月,几经兜兜转转,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阴差阳错,俩人竟再次一同回到了石板街。
雷驹速度飞快,快到埋伏在街边的一众衙役来不及反应,便如白驹过隙般穿过街头。
俩人只能仓促瞥上一眼坐落在街角的有间酒肆,那小小的招牌上已堆满蛛丝与秽迹,门铺上也贴了内务府的封条。心中不免想着,今生何年何月何时能有机会,再次推开酒肆门铺。
此时此刻,不论茳杳还是虞戈都未曾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在“家”门口团聚,最是难免触景伤情,各自黯然失落。
尤其对虞戈来说,这间酒肆无比重要,毕竟是那不着调的老爹留下的唯一念想。
马背上的虞戈轻声哀叹,心想着如果这一切只是一场梦该有多好,醒来后他依旧是有间酒肆的老板,茳杳还是与他朝朝暮暮的小九,俩人一起过着捉襟见肘却充实的平淡日子…
可那些平淡的日子早已一去不复返了,直到失去时,虞戈才更能体会到当时的可贵…
忽然,虞戈皱起眉头仔细回忆起方才那一瞥,似乎有哪里不对…
雷驹有茳杳控制,他什么事也不用操心,所幸直接闭上眼,在心中仔细回想着方才所看到的一切。
破旧的酒肆门铺、堆满蛛丝秽迹的寒酸门派、还有门板窗户上有些褪色的封条…
封条!是封条不对!
自当初戈晓寒封了酒肆后,虞戈也曾来这附近看过,却从未找人掀开封条。
但他清楚的记得,那贴在门板上交叉在一起的封条,从右到左分别写着两句话,分别是“新郑十年秋”和“内务府查封”。
可方才匆匆一眼,虞戈后知后觉,发现两张封条的顺序竟然颠倒了…
这证明有人来过,是偷东西的賊?还是那个了无音讯的老爹终于想起来回家喽一眼了?
虞戈摇了摇头,自嘲的笑了笑,他那间酒肆里没啥值钱的东西,若真有贼摸进去,估计要搓手进,跺脚出…
至于那不着调的老爹,若真的回来了,以他的尿性,肯定会第一时间来找自己,顺便享享清福。说不定还会把一直挂在嘴边,要替虞戈找个后娘的事提上日程。
“你在想什么呢。”茳杳见虞戈傻笑,便好奇的问。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我爹了。”虞戈抽了抽鼻子,笑着回答。
“好好的,你提他做甚。”茳杳抽了抽嘴角,显然对虞戈那不着调的老爹印象很差。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未来的公公。”虞戈难得打趣一句。
二人于雷驹马背上你说我笑,全盘无视了身后千军万马追兵。
“就你贫嘴…”茳杳瞪了他一眼,又收敛神色,目视前方,正色道:“南城门到了,接下来怎么走?”
闻声,虞戈抬眼看去,远远的便看见此时的南城门早已紧闭。
城楼里挤满了弩手,内门后方也是刀枪林立,将整个城门死死堵住,可以好不夸张的说,这提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出城!
“南城门这么快就封死了,该死的…”茳杳抱怨一句,却见虞戈转过头来,正冲着她笑。
虽说此时的虞戈嘴角发白,脸色也极为难堪,但陷入绝境不能出城,茳杳心中自然无比焦急,偏偏虞戈还能笑的出来,便没忍住带着哭腔责怪道:“你还笑,今天出不了城,你会死的知不知道啊!”
虞戈这才收起脸上的笑,反手为茳杳抹去眼角的泪花,安慰道:“放心吧,有雷驹在,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我们。”
“城墙那么高,堵我们的人那么多,即便是神驹也终究是一匹马,莫非他能变出翅膀带我们飞走嘛!”茳杳急道。
雷驹突然打了个响鼻,仿佛再说:我能听懂,不许你看不起我!
虞戈摸了摸雷驹的脑袋,又对茳杳道:“它可不会飞,但是,他跳的高呀!”
“抓紧我!”虞戈从茳杳手中接过缰绳,面对此时如铁通一般的南城门,他不退反进。
“你要干嘛?”茳杳失声问道,同时两手紧紧抱住虞戈,勒的虞戈险些喘不过气来。
究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力气了?虞戈心中纳闷道。
可他很识趣的没有说出来,经验告诉他,不要当着一个女孩子的面说她重、能吃以及力气大中的任意一个,尤其是你还打不过这个女孩子…
“当然是跳过去!抓紧了,我带你离开永安,离开这囚笼!”虞戈操纵雷驹一路疾驰,直直冲向早已严阵以待的上百甲士。
“固阵,固阵!”南城门守将于城楼上挥舞手中兵刃,向下方结成铁桶阵的甲士们命令道:“谁敢临阵逃脱,我第一个射死他!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都不能让那淫贼从南城门掠走九皇孙,不然所有人都要跟着掉脑袋,听明白了吗!”
“诺!”下方铁桶阵上百甲士,齐声应道。
与此同时,虞戈已驾雷驹径直冲来,距离撞向铁桶阵不过一眨眼的功夫。
茳杳失声尖叫,同时紧紧搂住虞戈,她可以想象到雷驹若是撞上一众甲士会发生怎样惨绝人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