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进门后,先是远远的打量了荷秋华一眼,又默默低下头去。
荷秋华走进后,蹲下身子,同样打量了一眼这丫头。
这丫头倒是生了一张惹人喜欢的清秀脸蛋,将来说不准也是个小美人胚子,只是此时脸颊上各自带着一坨不健康的红晕,想来是天凉风大所致。
从小丫头身上的红色毛氅来看,荷秋华自然明白她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便关心问道:“你一个人来的?为什么要见我家老爷呀?”
“嗯…”小丫头点了点头,又说:“受人之托,有东西要送给虞大人。”
“什么人?”
面对荷秋华的疑问,小丫头摇了摇脑袋,不肯多说一个字。
荷秋华转了转眼珠,若有所思片刻,而后对小丫头说道:“那你把东西交给我,我替你转交给我家老爷,如何?”
小丫头又摇了摇头,显然态度十分坚决。
“那就没办法了。”荷秋华站起身,两手负在身后,继续道:“你既然叫我家老爷为虞大人,便应知道他是本朝正三品的官员。
你一来路不明的小丫头,指名道姓的要见我家老爷,你说我能放你进去吗?”
小丫头猛地抬起头,看着荷秋华,问:“我只是一个四十五的丫头,能把虞大人怎样?莫非,虞大人连一个丫头都不敢见了?”
“你…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家伙!”荷秋华听的一愣,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一个十四五的丫头口中说出来的。
“再让我长几年,谁是小家伙还不一定呢!”小丫头不甘示弱的反驳。
“你这丫头倒是有趣,不过,我家老爷可不是谁都能见的。”荷秋华笑了笑,而后对福伯吩咐道:“福伯,送客吧!”
福伯愣了愣,而后准备照做,送这小丫头出门。
小丫头挣开福伯的手,冲荷秋华喊道:“你明知我知道虞大人是正三品命官,为何不让我见他?
万一我是有重要的消息要传达,而被你私下拦截耽误了,那事后虞大人又会怎么想?”
荷秋华刚要转身离开,又停下脚步,不禁摇头苦笑道:“我竟然被一个丫头给说服了,好吧,我带你去见虞大人。”
“福伯,去把刘一刀叫来。”临走之前,荷秋华对福伯说道。
“诶,这就去。”
福伯摸了摸下巴,也觉得有些大题小做,一个丫头而已,用得着把虞戈的护卫都叫出来吗?
不过他还是照做了,虽然荷秋华并不是虞府真正的女主人,但至少在名分上是有一席之地的。
路上,小丫头一直在打量着荷秋华,看的后者好奇反问:“你一直看着我做甚?”
小丫头皱起眉头,问道:“你是虞大人的什么人?”
“我啊…”荷秋华面色浮现三分红晕,而后请咳一声,说:“你还小,不懂的,大人的事不要多问。”
小丫头撇了撇嘴巴,这才抽回目光,吐了吐舌头,嘟囔一句:“不就是男欢女爱那些事嘛,真当小孩子都不懂嘛。”
荷秋华又重重的咳嗽一声,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脸上的红晕更重了些。
到了虞戈的卧房,荷秋华上前轻推房门,确认里面依旧是反锁着的,便轻扣数声。
恰好这时,刘一刀也被福伯拉了过来,这家伙嘴巴里还有半截油条没来得及吃干净,一边走一边就着衣裳擦着油腻的手,同时含糊不清的嘟囔道:“大清早的…连个早饭都吃不安生…”
“谁?”卧房中传来虞戈的声音。
“老爷,是我。”荷秋华低头瞥了一眼那小丫头,又隔着门解释道:“来了个黄毛丫头,说是受人之托要见您。
人在您屋前,我已经让福伯把刘一刀也叫来了,老爷您要见见吗?”
屋内虞戈沉默片刻,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最后他径直走到门前,摘了门锁,拉开一条门缝。
虞戈打量一眼身披着红色毛氅的小丫头,忽然感觉这丫头有些面熟,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过…
稍加思索片刻,他眸光忽然颤动,方才回想起这丫头正是当初在滨海楼私下见茳杳时,为他指路的那个小女孩。
这小丫头来找自己,定是受了茳杳的嘱咐!
“是你?”虞戈愣了愣,又急忙追问:“是你家主人让你来的?”
小丫头点了点头,说:“我家小主有东西要送给虞大人。”
“东西呢?”虞戈拉开两扇房门,追问道。
小丫头忽然将目光暼向荷秋华以及附近的刘一刀与福伯,似是只能给虞戈一个人看,不能让其他人看到。
虞戈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急忙收敛神色,对荷秋华等人道:“你们都下去忙吧,这里没事,我要和这丫头单独谈谈。”
荷秋华瞥了一眼虞戈,又冲福伯摆了摆手:“福伯,你俩先下去吧。”
“这不瞎耽误事嘛…”刘一刀将那半根油条吃干抹净,又顺手拍了拍屁股,“走了,走了,豆浆都快凉了!”
待二人离开,荷秋华这才面朝虞戈躬身道:“老爷可需茶水,待会我让丫鬟送来?”
“免了吧,我房里有茶水,不用劳烦。”虞戈回道。
“那奴家也退下了。”
荷秋华起身欲走,却听那丫头歪着头问道:“原来你不跟虞大人睡一间房啊?”
荷秋华身子一僵,面带羞愤之色瞪了那丫头一眼,这才缓缓离开。
屏退众人后,虞戈向小丫头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什么事,进来喝口茶再说吧。”
关上房门,俩人对座,虞戈替丫头斟茶一杯,然后推至她跟前。
小丫头伸出两手捧起茶杯,迫不及待的唏嘘一口,然后满意的长呼一口气。
从皇宫到城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偏偏今个早晨秋风迅猛,估计这一路可冻坏了这丫头。
虞戈显得却有些紧张,他正襟危坐,两手却在桌下不停地磨搓着。
他虽然不认识这丫头,但也知道后者应该是茳杳贴身的婢女,并且,茳杳应该非常信任她。
之所以紧张,是因为虞戈不清楚茳杳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送给自己,以至于肯冒着被他人说闲话的风险,派一个小丫头来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