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章五十莫要怪我

戈晓寒在皇宫宵禁之前出了长乐宫,她刚出宫门,径直走向停在一侧的马车,那是她的车驾。

身为内务府主管,她有在皇宫中随意进出的权利。

马车静静停在一侧暗处,如果不仔细打量很难发现。车夫此时正靠着马车,两手抄在袖子里,缩着脑袋呼呼大睡。

他睡得太死了,根本没有察觉到离他愈来愈近的那道人影,只有马儿发现有人靠近,略显躁动不安的在地上擦着蹄子。

一柄刀锋出鞘,在黑暗中吞吐着隐晦的寒芒,自车夫的面门划过,而后者却仍在闷头大睡,似是毫无察觉。只是偶有萧瑟的夜风吹过,让他鼻头耸动,不住的打了个喷嚏。

一个喷嚏过后,车夫咂了咂嘴巴,这才猛地注意到身边站着一个人。

他神色一紧,本能的想要破口大叫,却听那人喝道:“是我!”

听声音便无比熟悉,陈述连忙揉了揉眼睛,在定睛一看,连忙跳下马车,冲这人拱手道:“大人,您出来啦?嘿嘿,我就小眯了一会,真没睡着。”

“我问你了吗,你就自己招了?”戈晓寒挑了挑眉头,反问。

“啊?哦…”陈述一听,顿时耷拉下脑袋,又伸手暗中给了自己一嘴巴子,小声嘀咕一句:“就你多嘴!”

“陈述,抬起头。”戈晓寒唤道。

“诶,大人,有啥吩咐。”陈述立马抬起头,堆起一脸的贼笑。

戈晓寒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身为融元境修行者,即便周围夜色昏暗,她还是能注意到对方脸上的淤青。

这是近一个月之前,陈述随她入幽州,却在途中遭到不明势力截杀时留下的。

戈晓寒不禁好奇的问:“随行的人都死了,就你活下来了?陈述,你真的不会武功?”

“啊?”陈述听的一愣,又摸着脑袋,讪讪笑道:“大人,瞧您说的,我哪会武功啊…也就装死的本事比别人强那么一点点。”

说完,陈述还伸出两根手指,捏在一起冲戈晓寒比划了一下。

戈晓寒挑了挑眉头,一脸的嫌弃,内心的顾虑却打消了不少。

她踏上马车,入车内坐好,陈述急忙低声询问:“大人,咱们回去吗?”

“不回去,趁着宵禁结束前,出皇城。”车内传来戈晓寒的声音,只是听上去略显疲惫。

“哎!”陈述应了一声,扭头给了马儿两鞭子,又猛地勒住刚要迈开蹄子的马儿,回头愣道:“什么?大人,咱们不回去了啊?”

“你会不会驾车!”马车突然的颠簸让戈晓寒非常不满,她没好气的说道:“快些出城,去虞府,莫要耽误了时辰!”

“诶!好…好端端的去什么虞府啊…”确认戈晓寒是真的要出皇城后,陈述这才不情不愿的回过头来,抖了抖鞭子驱车离开。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出了皇城,此时又是深夜,路上没有行人阻碍,去往城北的虞府也就一盏茶的功夫。

车内戈晓寒挑起窗帘,深深地望了一眼今夜圆满的月色,喃喃自语道:“期望你们俩,不要让我失望。”

戈晓寒放下窗帘,于车内闭目养神,心中细细盘算起进下来的计划。

接下来她要夜访虞府,并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封书信交给虞戈。

信上的内容是她伪造的,落款处写着茳杳的名字,先前她送给茳杳的那张便条,也是伪造的。

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制造让茳杳与虞戈私会的契机。当然,最好能让这对苦命鸳鸯果断的私奔。

如果茳杳与虞戈私奔,这对于永安城乃至全天下来说,都将会是爆炸性的消息,届时也就没有人会注意到她这小小的内务府总管,已经离开永安城了。

信王茳天詹的死,让戈晓寒感到害怕,陛下的眼里向来容不得任何沙子,她们这些出身内庭的罪臣之女,又能苟活多久呢?

随着女帝一步步恢复并巩固茳氏皇族的地位,戈晓寒已经敏锐的嗅到,陛下是有还政于茳氏皇族的心思。

且不说这样做的后果,会不会引起李氏一党的不满,从而在不久的将来掀起新一阵血雨腥风。

女帝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便间接证明了一件事:她有退隐的意思,或者说,这位在世传奇的生命终于要走到尽头了!

历来政权交替,无不伴有刀兵血刃勾勒最血腥的一笔,陛下首先要做的事,一定是替茳氏皇族排除万难。

她不会动自己的同族李氏,只会给李氏找一条生路,但在陛下眼中,那些内庭出身的罪臣子女,是最大的不稳定因素…

几十年母子情的茳天詹,说杀便杀了,为了巩固武朝的基业,陛下她还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戈晓寒不认为,女帝会放过自己…不论女帝到底给自己准备了怎样的结局,她已经受够了几十年的战战兢兢,受够了寄人篱下,每天还要看弑亲仇人的脸色做事。

她不想成为下一个茳天詹,为此,她必须换个活法…

戈晓寒必须确保永安城能发生一件大事,足以吸引女帝以及天下人的目光,唯有以此来掩护,方能助她悄无声息的逃离永安城,逃离这座巨大的囚笼!

“你二人莫要怪我,尤其是你,虞戈…”戈晓寒掏出随身准备好的书信,双眼几乎眯成一条缝,“要怪,就怪你那日不应该出现在承天寺吧!”

次日清晨,有人拜访虞府,是个身披红色毛氅的小丫头,指名道姓的要见虞戈。

开门的是福伯,当他问及小丫头是谁,打哪里来时,后者却似有难言之隐一般,怎么也不肯说。

虞府不大,早起的荷秋华闻声而来,远远的问:“福伯,这一大早,是谁要见老爷?”

“是个丫头,不肯说自己是谁。”福伯如实回答。

“外面秋风凉,先放她进来吧。”荷秋华以主人的口吻吩咐道。

福伯应了一声,然后让家丁打开门锁,放小丫头进来。

平日里,虞戈是不管账的,这府里上上下下的开销流水都由荷秋华打理,虽然她与虞戈并无肌肤之实,但久而久之就连福伯也将她当做虞府的女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