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章四六代价

“朕若没记错的话…”说话间,女帝忽儿将目光转向戈晓寒,看的后者面色骤然生变,“虞卿自上任城南知县时,便与内务府主管戈晓寒往来密切。

俗话说,千缘万缘不如朝朝暮暮长相见,虞卿这一碗相思饭,理应该属于戈晓寒。”

女帝话音刚落,不等戈晓寒反应过来,苏公公便朗声宣读:“陛下开了金口,值此佳节,赐婚天策府总监虞戈、内务府主管戈晓寒,并赏相思饭一碗!”

“等…陛下…”戈晓寒不敢置信的开口,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虞戈竟然会把她坑的这么惨。

可不等她多说一个字,女帝便面带疑惑的俯看向她,反问:“怎么?戈晓寒,你对朕赐的这桩婚事不满意吗?”

陛下所说,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不容置疑,仿佛在警告她:别忘了你是内庭出身,朕即是你的再造父母,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没…没有,臣…愿意。”戈晓寒急忙出列,然后诚惶诚恐的叩拜在地。

她看着地板间黑黝黝的裂缝,不由想起了那个阴雨连绵被噩梦惊醒的夜晚,心中的某个想法顿时更加坚定。

她匍匐在地,表面屈从着,内心却在无声呐喊着:得换个活法!

“虞卿,你呢?可有异议。”女帝又看向虞戈,问道。

后者错愣有顷,而后面色复杂的回望一眼陛下,又情不自禁暼向坐在女帝身旁的茳杳。

她仍低着脑袋,正襟危坐,一副逆来顺受毕恭毕敬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温顺的羊。

可虞戈看不见的是,茳杳背地里的手正捏着一截裙角,指节泛起一抹惨白,就连指甲也刺破裙边镶入手心,而她却浑然不觉。

坐在她身旁的徐来看在眼里,又瞥了一眼虞戈,似感慨般轻声呢喃:“女人啊,男人啊…”

作为陛下乃至观天下指认的、茳杳未来的未婚夫,徐来明白这俩人心里都有对方,他本人也向来痛恨这种横刀夺爱的行为。

但为了心中的大义,人总要做出一些妥协,付出一些牺牲…这是他的师尊,在他即将离开苏州凌云观远游天下时,对他说过的话。

他也是走遍大江南北,看透人世沧桑,花了三年才想通这一点,并学会了接受。

在徐来看来,他所向往的江湖,就是一片广阔的池塘,而宗门世家便是池塘边老树上落下的树叶,是漂浮在水面上的浮萍。

唯一能够左右水面起伏的不只有风雨,也有那藏在水面下的暗流,这股暗流便是庙堂。

永安朝堂与南派宗门世家之间一日不合,这天下便不全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恰如水中暗流涌动,稍有不慎便会倾覆水面上的浮萍,但想要将浮萍被卷入水底的代价,是要搅乱平静的水面,让整个池塘不得安宁!

如此一来,天下便乱了…

而如果想要兵不血刃打破这种局面,就眼下来说,不论是永安朝堂还是南派宗门世家,多数人都倾向于竭力促成这场婚事。

身兼再造盛世的重任,看罢了江山风雨的蹉跎,徐来方才接受了这桩政治联姻。

因为,在这大义面前,个人的幸福算不得什么!

“臣…臣…”虞戈缓缓垂下头,两手无力的向下耷拉着,吞吞吐吐的说出那几个字:“无异议…”

“很好,你二人也算朝朝暮暮,又都是可怜之人,能喜结连理,也是一件大喜事,只是…”女帝说词一顿,扭头看向茳杳。

后者注意到她的目光连忙抬起头来,挤出一丝笑。

女帝看着茳杳,眼中似堆满了宠溺之情,而后继续道:“只是,朕的杳儿大婚之日将至,你二人的婚事就暂且往后拖一拖吧。

朕就在这里许诺你二人,杳儿与徐来成婚以后,朕一定让礼部给你二人举办一场盛大的婚宴。”

“谢…陛下圣恩。”二人只得齐刷刷的跪地,异口同声的回道。

虞戈很清楚除了这一条路外,没有其他的选择,违背圣意,便是自寻死路。

这便是陛下对他的反击做出的回应,不单单要断了他的念头,还要将他和戈晓寒捆在一起。

“今夜这场中秋夜宴,朕玩的很尽兴,也吃的很尽兴。”女帝扫了一眼二人,点头道:“都起来吧,朕期待你二人结为夫妻后,继续为朕效力。

众爱卿,也要以他们二人为榜样…既然四十八道菜已经上齐了,大家就随意一些,吃好玩好,不醉不归。”

“谢陛下恩典!”群臣回应。

随后,苏公公派去御膳房的人也回来了,偏殿里又走出来一队小太监,为每桌添了一份点心,撑一撑排场。

虞戈起身后,不住的瞥了一眼戈晓寒,却发现后者也在看他。

戈晓寒的目光无比复杂,显得有些苍白无力,在与虞戈对视的刹那时,便一阵闪躲,慌忙错开。

她是这次中秋宴的主负责人,而虞戈却借机整蛊报复满朝文武,间接连累她下水不算,最后陛下竟乱点鸳鸯谱,当众赐婚二人。

虞戈心生愧疚,他最不喜欢欠人什么,可这一次,有圣意强加,他注定是要欠戈晓寒的。

中秋宴继续,皇宫内千烛万灯一副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色,直到深夜也久久不曾停歇。

临近散了,陛下已提前退场,大多数人喝的伶仃大醉,在家眷极其奴仆的搀扶下,各自离开大明宫。

夜色凄凉,热闹喧嚣的宴会也突然冷清下来,只剩一些宫女太监就着残灯剩火收拾残羹剩饭。

虞戈没有离开,他现在大明宫殿前等一个人,他知道戈晓寒也没有离开。

不过多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声音:“我还以为你已经跑了?我还准备连夜去你府上,砍了你的脑袋呢!”

是戈晓寒的声音,虞戈闻声转头看去,只见戈晓寒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眼睛微红似是哭过,带有委屈和羞愤。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虞戈耸了耸肩膀,又正色道:“实在不行,你现在就砍了我的脑袋吧,不过你可要想清楚,违背圣意要付出怎样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