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茳杳?你果然在这里。”李俊臣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一旁的副将驼平安。
他走到茳杳面前,刚想开口说话,却注意到茳杳手中提着一把沾血的马刀。
“这身行头和这把刀…”李俊臣顿时有所惊觉,环视四周打量了一遍方才几人战斗的地方,又暼向一间毡帐,指道:“里面还有人?是敌是友!”
茳杳愣了愣,又急忙丢掉手里的马刀,摆手道:“不,李将军不必紧张,里面是自己人。”
李俊臣皱了皱眉,而后又问:“这里有修行者打斗的痕迹,刚刚是发生了什么吗?”
“说来话长,李将军咱们进帐说话吧。”茳杳回道。
“也好。”李俊臣点了点头,命令士兵们警惕四周,然后跟着茳杳进了一间毡帐。
俩人刚进门,便见虞戈已经给那受伤的牧民老头包扎好了伤口。
“李统兵?”虞戈看清来人后,也迟疑了刹那,他怎么也想不到李俊臣会出现在凉国境内。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凉国已经被武朝打服了,再次收起了獠牙,夹着尾巴求和。
“虞大人!”见到虞戈,李俊臣也是一脸的吃惊,而后他目光暼向一旁的茳杳,顿时想明白了什么。
注意到李俊臣的眼神,茳杳连忙与他错开视线,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李俊臣抽回目光,又说:“没想到虞大人也在,我还以为你也失踪了,现在好了,两位都找全了,咱们即刻启程回武朝吧?”
闻言,虞戈愣了愣,他想就在这里等牧民老头醒了再走,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好在茳杳及时开口婉拒道:“不急于一时,此人于我二人有救命之恩,又待我二人为上宾,现在恩人有难,我们怎能就这样离开?”
李俊臣看了一眼躺在板床上昏迷不醒的牧民老头,又沉声道:“殿下确定不是这人暴露了你的身份,才引来了无端的祸事吗?”
“不是的,方才与我们打斗的人应该是凉国的逃犯,和我们一样在此借宿,却在天亮时意图杀人灭口想要抹去踪迹。”茳杳急忙解释。
李俊臣点了点头,又问:“那殿下是否应该解释一下,当日在封狼山上,为何会突然消失?”
“是为了救我…”虞戈讪讪的举起手,说:“我当时受了伤,必须及时医治,殿下是为了救我,才…”
“这件事,待回到永安,我自亲自向陛下解释的。”茳杳接过虞戈的话,又看向李俊臣,反问:“李将军又是怎么知道我二人栖身在此,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李俊臣定了定神,回道:“凉军吃了败仗,石斛可汗已向陛下澄清,此次意图搅乱两国邦交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叫石斛兰的凉国王子。
石斛可汗已经在凉国境内下发通缉令,捉拿罪魁祸首石斛兰,并准许我方在凉国境内通行,能找到殿下实在是运气使然。”
“不过…”李俊臣扭头看向虞戈,话锋一转,问道:“我看虞大人的伤已经好利索了吧…”
虞戈和茳杳都知道李俊臣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茳杳的身份特殊,私自和一名异性大臣消失也就罢了,偏偏虞戈伤势已好,却仍不返回武朝,而是继续呆在异国他乡。
这往小了说,是尊卑有别,男女授说不亲。往大了说,难免不会让人怀疑,她二人是否早已暗生情愫,便顺势就此呆在凉国,隐姓埋名做一对苦命鸳鸯?
“殿下一心想要回武朝,是我多次阻拦不让她回去的。”虞戈急忙出声替茳杳辩解,又说道:“怪只怪我二人消息闭塞,哪里知道凉国已经服软,封狼山那件事之后,我担心凉国与武朝之间会爆发战争。
若此时回国,万一在路上碰到凉国的军队被指认出来,于殿下而言太过危险了。”
“说起来,凉国不是在狭谷关前屯积了十五万大军嘛?”虞戈又转移话题,反问李俊臣:“还没开打就服软,这不符合凉国的作风啊。”
“打了。”李俊臣淡淡的会了两个字,又轻描淡写的说道:“我私自做了一个决定,重新启用原信王麾下旧部三千幽州铁骑,出其不意一战重创凉军。”
虞戈听的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不得不重新定义李俊臣的实力,那可是十五万大军,就是十万头猪散在草原上,李俊臣想抓也得抓上十天半个月吧?
可听他的语气却非常轻松,就像是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似的。
“不过,凉军的表现很奇怪。”李俊臣又皱起眉头,将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说了出来,“确有十五万大军不假,可真正与李某交手的,却只有数万人的部队。
在李某击溃这只前锋后,敌人的主力军反而撤退了…”
“或许是忌惮于李将军的神威?”虞戈提了一嘴。
茳杳和李俊臣同时瞥了他一眼,前者忍不住打趣道:“虞大人真是好会说话,怪不得能从城南一小小的知县,做到今天的幽云督察使。”
虞戈顿时红了脸,讪讪的笑了笑,哪能听不出这是茳杳在呼吸挖苦自己,说他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很及时。
“虞大人谬赞了,但我肯定,凉军主力…”李俊臣顿了顿,又展开眉头笑道:“算了,危及已经解除了,这件事就交给陛下来判断吧…
说起来,李某此次违背陛下旨意,私自调兵出关与凉军决战,虽然取得了一点战果,但回京后免不了要被陛下斥责。
能同时找回殿下和虞大人,我想陛下应该会顾及两位的情面,就此放过李某一马吧。”
“李将军过于谦虚了,有道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陛下嘉奖还来不及,怎回加罪于你。”茳杳笑了笑,又说:“李将军只管将实情禀告陛下,包括这里所发生的事。”
“有殿下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俊臣点了点头,回道。
俩人好似在打着某种哑谜,只有虞戈一人听不懂。
谈话结束后,李俊臣和茳杳走出了毡帐,似是还有一些事情要商量。
虞戈留在毡帐内,照顾仍在昏睡的牧民老头,他心中也有很多疑问,必须亲口问问牧民老头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