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刀听了顿时有些不服气,方才虞戈说他是强弩之末,其实就是为了混淆对方而已,刘一刀还是保存了很大一部分实力的。
可面对着茫茫戈壁滩,刘一刀即便能与依字先打平,也救不了所有人。
虞戈连忙暗中摁住刘一刀,示意他不要冲动,同时低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躺在沙地上再次昏迷不醒的上官飞燕。
依字先说的不错,此时反抗,顶多是要双方都付出应该付出的代价,到头来他们还是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虞戈扪心自问,他想要上官飞燕活着,想要刘一刀活着,更想让那些死里逃生的天策府官差们活下来。
权衡利弊之后,虞戈知道,自己已经没得选了了。
他丢了手中的武器,对其他人命令道:“依校尉说的没错,我们不能在流血了,所有人放下武器吧。”
“这…”其余人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不安。
“行,听老大的,好死不如赖活着不是?”刘一刀倒也看得开,紧随虞戈之后丢了兵刃。
见队伍里唯一一个能打的修行者都缴械了,其他人也不在犹豫,纷纷丢了武器,然后羞耻的举起了两手。
估计几名天策府官差做梦也没想到,他们没死在北蛮子的马蹄下,却要在“自己人”面前举起双手投降。
“识时务者为俊杰,诸位不必感到耻辱,殿下他本来就是王朝正统的皇裔。”依字先对士兵们试了个眼色,示意他们过来收押虞戈等人,又说道:“这本就是茳氏皇族的天下,自家人取天下,何来谋反一说,是吧虞大人?”
虞戈听了不禁笑了笑,反问:“借凉人的帮助取天下?信王就不怕引狼入室,到头来请神容易送神难?”
依字先面皮抽了抽,显然没有想到虞戈会提起这茬,但紧接着,他便摇头道:“殿下他是做大事的人,怎会不提防凉人?”
“听你的意思,信王顺带把凉国也一道儿坑了?”虞戈耸了耸肩膀,说:“这样一来,岂不是失信吗?”
“对凉国,没有什么仁义道德可讲,无非利益二字罢了!”依字先笑了笑,又说:“这事就不劳烦虞大人操心了,您还是说说,天策府一组肖主办的下落吧?”
“他死了,不信你可以问问其他人。”虞戈看了一眼被士兵们羁押的同伴,又说:“或者,你也可以向北多走几里地,哪里的凉人估计正在打扫战场。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肖主办的尸首。”
“当真死了?”依字先眯了眯眼,一副半信半疑的模样。
虞戈没再说话,非常配合的伸出两手,被两名士兵捆上绳索。
见状,依字先又笑了笑,说:“也罢,就信虞大人一回。”
“你不去和凉人确认一下,万一肖峰没死,又或者找不到他的尸体呢?”虞戈忽然问。
当虞戈提及凉人时,依字先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显然他并不想与凉人打交道。
后者摆了摆手,又五指收拢攥成拳头,说:“虞大人你不必吓唬我,即便肖主办真的没死,只要他敢靠近狭谷关方向,一样是死路一条!”
闻言,虞戈垂下头一副无话可说的模样,心中却在暗想,他们这一行人中总算有一个有机会回到狭谷关,那些牺牲的人尤其是那十七名开路的重骑兵,没有白死。
对待虞戈等人,依字先给了最好的优待,甚至允许受伤的上官飞燕趴在马背上赶路。
上官飞燕虽然没有伤及要害,自身实力却大打折扣,又因没有得到良好的治疗,伤口明显有发炎的迹象,整个人介于半晕半醒之间。
除此之外,刘一刀也被迫服下了解元散,两手反绑在背后,就连嘴巴里也塞了一块黑布,除了能走路以外什么也做不了。
虞戈等人被押往南方,正是狭谷关方向,只是并未入关,而是在峡谷一处隐秘的洞穴内暂做休息。
直到天黑十分,依字先命人押着虞戈等人摸着黑进了峡谷,又一路畅通无阻的过了狭谷关。
过关期间,所有人都被蒙上一层黑布,嘴巴里也塞着布头。
不知走了多久,当依字先命人掀开蒙住虞戈等人的黑布时,虞戈急忙转身眺望,这才瞅见身后夜幕下的灯火通明的狭谷关。
“这就过了狭谷关了?”虞戈吃惊道。
“对,已经过了狭谷关了。”依字先笑了笑,又命人点亮火把。
“依校尉特意趁着天黑混进狭谷,想比是关内还有其他内应,这也间接说明,信王殿下没能说服李俊臣将军啊。”虞戈分析道。
依字先回道:“虞大人说笑了,李俊臣毕竟姓李啊,的确,这狭谷关眼下还被李俊臣的二十万大军把控着,不过这种情况是不会持续太久的。”
“你们打算怎么做?”虞戈皱了皱眉头,又说:“那可是二十万条性命,直接关乎帝国国运,稍有闪失,整个天下便乱了!”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依字先嘴角扯了扯,回道。
“信王真准备拿这二十万条人命来成大事?”虞戈冷哼一声,质问:“即便信王得逞了,将来帝国动荡不安,九州战火重启,天下民不聊生。
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一个人的野心,真的值得吗?”
“住口!”依字先额头上浮现出一根青筋,这代表他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许你这么诽谤信王殿下,自古以来,哪个不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就连那个女人,何尝不是踏着鲜血和白骨登上那个位置,若殿下得了天下,他会将天下治理的更好,我们都没有资格评价他。”
见他情绪激动,虞戈也不自讨苦吃,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看来依校尉和崔校尉一样,都是信王忠实的幕僚。”虞戈转身最后瞥了一眼夜幕下的狭谷关,感慨道:“只可惜,崔校尉他死了。”
“如果有需要,我也会为信王殿下慷慨赴死。”依字先冷哼一声,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又说:“能为殿下而死,是他的荣幸,怪只怪他运气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