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上官飞燕深吸一口气,随后徐徐道来:“我也不知这对你来说到底是好是坏…陛下开朝之日,众臣上表,就天策府总监一职推荐了不少人。
李氏与老臣互不相让,一直吵到第七天也没有任何结果。
可就在第七日这天,陛下忽然破天荒的提了一个人,并拍案决定就由此人来担任空缺的天策府总监…你猜猜,这人是谁?”
“呃…这我哪猜的着啊,你就直接说结果吧。”虞戈苦笑道。
上官飞燕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伸手掩住嘴巴,故意卖了个关子,说道:“陛下说,此人虽戴罪之身,却也是有功之臣,让他出任天策府总监,是一种弥补,也是一种信任。
这人就是破了内务府失窃案的主审官,前永安城南知县,与此次侦破柏侯府反叛案的前汴塘县令…就是虞戈你小子啊!”
听到这,虞戈直接愣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被上官飞燕重重的拍了拍肩膀,这才让他晃过神来。
虞戈嘬了嘬牙花子,感觉肩膀生疼,哪里是被一女子拍了两下,分明就是被巨熊拍了一巴掌嘛。
当然,这话他也不敢当着上官飞燕的面说,只是没好气的反问一句:“让我来?我说上官飞燕,上官大捕头,你该不会是故意逗我开心的吧?”
上官飞燕却瞪着眼看他,拎起虞戈的衣领子,将他拉近,几乎是脸贴着脸骂道:“你以为老娘是谁,大半夜的跑过来,就为了讲个笑话逗你开心?”
听她这么说,虞戈这才信了七分,只是上官飞燕又是怎么得知朝中消息的呢?
他转念一想,立马想起当初听城东知县说过,这位上官捕头背景很是了得,有当朝中书令做靠山。
想来,上官飞燕一小小捕头消息能够如此精通,一定是从中书令那里得知的。
虞戈连忙摆手求饶,上官飞燕冷哼一声,一把推开虞戈,脸上莫名生出两朵绯红,只是夜色朦胧很难看清。
“我何德何能啊,让我上任天策府总监,那不是把我往刀尖上推嘛…”虞戈思索片刻后,得出这一结论。
上次永安城内务府失窃案里,虞戈敢审李珏,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让当朝左相李承恩下不来台面。
想来,李氏一党此时早已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陛下在这个特殊时期,将他推到一个本就是风口浪尖的位置…
虞戈本能联想到了一个词,叫“捧杀”…
“不一定,你个大男人,眼光能不能看的远一些!”上官飞燕白了虞戈一眼,说:“现如今,右相刚辞退官职,按理说,眼下最急于稳住阵脚的就是被李氏打压的一众老臣。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和左相有过节,未必就是一件坏事,在那些老臣眼中,敌人的敌人就是需要竭力争取的朋友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虞大人你上任之后,应该会有不少老臣想和你多走动走动的。”
经上官飞燕这么一提点,虞戈暂时将自己的小心脏放在了肚子里,至少按她所说,自己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麻烦。
只是,他最多也就掌管过一间衙门,天策府势力网遍及全国各地,让他一个厨子来管,那不是小才大用嘛…
想来想去,只会徒增烦恼,虞戈干脆将这些糟心事全都抛之脑后。
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大不了先干两天,见势头不对,赶紧学右相递交辞呈,先保住小命才是最要紧的。
“想不到,上官大捕头对政事颇有一番见解,这让我这个做过几天官的厨子,实在是自愧不如啊!”虞戈苦着脸,打趣道。
“那是…”上官飞燕嘴角上扬,微微昂起脑袋,傲然道:“女子未必就比男子差,当朝陛下何等英明神武,不也是女儿身嘛!”
虞戈嘴角扯了扯,不禁小声叨叨一句:真是蹬鼻子上脸,给自己贴金。
“你说啥!”上官飞燕冷眼看他,提醒道:“别忘了,本捕头不单有千里眼,还有顺风耳,别以为我没听到你刚才在骂我来着。”
“岂敢岂敢,我只是在想,这上任后怎么也得干一个月,拿了薪水好还上官捕头一顿饭呢。”虞戈笑道。
上官飞燕嘟了嘟嘴,冷哼道:“这还差不多,算你识时务改口快,这次放过你了。”
随后,二人又畅谈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虞戈此次并州之行碰到的一些怪事。
上官飞燕背后有中书令撑腰,完全可以在永安谋一个文职做女官,可她却做了一名捕头,由此可见她对刑侦案件还是颇有兴趣的。
与她说话,一些细节虞戈也不用隐瞒,只听他细细道来亲身经历,上官飞燕也认真盘腿坐好听着。
她为虞戈故事里,至今下落不明的孙巧云的经历感到悲哀,也愤恨柏杨的所作所为,更被虞戈所描述的那个诡异的梦吓到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她相信虞戈不会故意编谎话骗她,而那个梦又仿佛在暗示虞戈一些东西,也的确帮助虞戈找到了藏在老人尸体右脚鞋子里的线索。
虞戈注意到上官飞燕哆哆嗦嗦的模样,不禁感觉有些好笑,便推了推她的肩膀,问:“不是吧,我都没害怕呢,你堂堂上官大捕头,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上官飞燕正在思考着什么,被虞戈这么一推,冷不丁打了个激灵,随后瞪了他一眼,说:“你讨厌!吓到我了!”
虞戈以为她终究是个女儿身,对这种鬼神之类的东西,难免会畏惧。
可接下来,上官飞燕却面带犹豫的戳了戳虞戈,似乎有什么心事难以启齿,只见她憋了良久,方才吞吞吐吐道:“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
“说吧,你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正好让我拿来解闷呀!”虞戈打趣道。
“说正经的!”上官飞燕又瞪了他一眼,随后脸色一白,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你还记得,夜审李珏时那个人证,大太监缑布笠吗?”
“哦,记得啊!”虞戈不假思索,回道:“这名字太特殊了,想忘都难啊,不过…他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