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说书人口中的传奇故事
- 儒生词条:以书入符,剑镇万道
- 忧伤边界
- 2400字
- 2025-04-11 11:48:53
晨光微熙,
三月要过完了,这清晨的阳光也似提前沾染了些四月的暑气。
今日是谷雨,却没雨水下来,便是天色都比往常醒得更早一些。
卯时才过,盛轩坊里,一派熙攘模样。
自朝天坊没落后,这盛宣坊便承接了那些码头运事。
那些赤着膀子、搭着汗巾的脚夫们,在桂水之畔的码头蹲成一排,眼巴巴等着那些从城门码头过来的商船。
若能有幸被商船管事选中,得以出卖力气,这一天的生计便有着落了。
而一些身着短衫的脚夫,则悠然自得地在码头外用几根竹竿支起的铺里,点上一份茴香豆或是花生米。
有几个相熟的短衫脚夫甚至凑了个小桌,要了份熟牛肉。
他们短衫上印着商号的标记,
在这码头,这标记便是身份的象征——只有与那些商户签下长契,才能得这么一件。
当然,无论是赤膊的,还是穿着短衫的脚夫,他们手边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小小的竹杯。
竹杯里装的是酒,
虽是过滤不甚精细、口感粗粝的浊酒,但胜在便宜。
两个铜板一小杯,便能解一夜困乏。
有酒,自然少不了茶。
有茶,自然少不了茶棚。
盛轩坊多是商户和脚夫,这里的茶棚自然无法与清风坊那些附庸风雅的茶楼相提并论。
此刻,一座简陋的茶棚内人头攒动。
这个时间,夜里来的商船差不多卸完了货,城门码头那些船未来得及过来,脚夫们享受着难得的闲暇。
也是茶棚生意最好的时候。
有的人围在一起谈笑风生,有的因赌馆尚未开门,便在茶棚里丢几枚铜板,寻张桌子玩起博戏。
更多的人,则是在专心听书。
“书接上回,”
“今日依然讲十多日前,那朝天坊里的吊舌鬼!”
“这吊舌鬼牛头虎身,端的是可怖!”
“那吊舌鬼潜藏朝天坊十多年,惯是偷那些婴孩去吃,经年累积下来,一身妖力当真是无人能敌!”
“只可惜这大妖却撞到了硬茬上。”
“话说,这硬茬是谁?却是我郭北县中。”
那说书人话风一顿,等众人哄笑一声后丢了些铜板上来,才将那醒目一拍:
“正是我郭北县中那悬镜司陈雄陈大人!”
“话说这陈雄陈大人,出身墨门,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一手流星锤使得虎虎生风!”
“陈大人瞧见那那妖怪,觑准天灵盖只一锤,便将那吊舌鬼锤得脑浆四迸,登时没了声息。”
“诶,我怎么听人说,那夜是两座山把那吊舌鬼给镇压了?”
那说书人把胡须一捋,对着出声质疑那人嗤笑一声:“莫要听信那些传言,这郭北城中又哪来的山?”
“我且问你,若非陈雄大人击杀吊舌鬼,立下这不世之功,又岂能在短短数日间,便从巡查使升成了执律使?”
“啧啧,谁人不知,这悬镜司可是藏龙卧虎,最是不好升迁。”
质疑之人顿时哑口无言,说书人则越发得意洋洋。
近些日子,关于这位悬镜司陈大人的事迹,早就在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然而,在茶棚的角落,一位正听得入神的虬髯黑脸汉子,脸上原本的得意之色,却渐渐转为赧然。
“陆公,这番倒是陈某贪功了,当真是汗颜!”
“便以茶代酒,敬陆公子一杯!”
这虬髯汉子对面,坐着一位身着青衫的少年书生。
两人,自然是陆寒与那位新升任悬镜司执律使的陈雄大人。
听闻此言,陆寒微微一笑:“恭喜陈大人高升。”
陈雄嘿嘿一笑,筷子夹起个花生米扔嘴里,含糊道:“听葛道长说陆公子今日要回县学,陈某大半夜便守在城门口,所幸还是等到了陆公子。”
“只是这茶棚还是简陋了些,等陆公子得闲时,陈某定要在桂水楼备下一桌薄酒。那时候,陆公子一定要赏光啊!”
说到此处,陈雄目光扫过一旁的老道人,连忙说道:“葛道长到时也一定要来啊。”
葛道长赶紧点头:“一定一定。”
恰在此时,葛道长身旁那个粉雕玉琢的小道童却是说了句:“我家老头师傅最近可忙啦,好多有钱人都找我家师傅,要他去抓妖驱邪呢!”
葛道人脸上一滞,一巴掌又拍在小清瑶头上:“就你话多!”
小清瑶正捧着个香喷喷的羊肉果子,小脸顿时又一垮!
旋即,葛道长却是讪笑一声:“近几日道观里确实比往日忙些,全是托陈大人和陆兄的福啊!”
“诶,葛道长,你我相识日久,何必再唤我大人,岂不是生分了?”
陈兄眼咕噜一转,旋即沉声继续说道,“我三人颇为投契,平辈相交即可。”
相识日久?
明明这才是第三次见面啊。
葛道长一怔,旋即心中一喜:自己竟能与悬镜司执律使平辈相交?若卧龙观祖师爷知晓,怕是要从棺材里蹦出来吧?
念及于此,葛道长那双眸子却是落在身旁那青衫书生身上。
若非这位陆兄,自己又哪有机会与堂堂悬镜司执律使坐在一桌。
葛道长说道:“陈兄,既如此,那葛某也不生分了。”
陈雄与葛道人两人茶杯相碰,却同时将目光放在陆寒身上。
待陆寒举杯,两人脸上才露出笑容。
恰在此时,茶棚中爆出满堂喝彩。
原来,这说书人正讲到一剑客、一道士、一儒生,三人携手同时斩杀了那驭使吊舌鬼的邪道。
就连那几个玩赌戏的汉子,也听得兴致勃勃。
有个赢了钱的,从桌上抓起一把铜钱,便往台上丢去。
茶棚外挤作一团的赤膊脚夫们,踮脚观望中,也是齐声喝彩。
只是,未听多久,那运河上便逶迤来了一行商船。
许多脚夫见状,立刻拿起扛货的木棒散去,说书人也自然下了台。
整个茶棚,只剩下几个闲汉还在闲聊。
“听说,那李家庄大小姐,竟然觉醒了灵气?”
“是啊,听闻李家那丫头的灵气亲近药家一道。便是药王谷都惊动了,想要收她为徒哩。”
“嘶!莫不是山南的药王谷?”
“这大周之境,又有几个药王谷?”
“能入药王谷为徒,对普通人自是大大的好事。不过,那李老爷前些日子不正为这嫡女寻了门好亲事吗?”
“你是说那郭北林家?假的!那李老爷可不想与林家结亲!”
“听闻那林二公子日日带着厚礼去李家庄,这还能有假咯?”
“嗤...林二公子一厢情愿罢了。我听说啊,这李家小姐心中早有人了哩。”
“嘶!连郭北林家都瞧不上?这李家小姐究竟看上了何人?”
“嘿嘿!~听说是个县学的儒生!”
“哎,区区一个县学儒生,又岂能与林家二公子相比?这李家...糊涂啊!”
陆寒心中顿时涌出一抹莫名的情绪,
再看看陈雄和葛道人一脸的古怪神色,他也只能装作一副淡定模样:
“葛兄...陈兄,在下这番却是要去县学了。”
另两人更是赶紧拱手:“陆兄慢走..”
那虬髯的新任悬镜司执律使大人,望着陆寒背影喊道:“陆兄,桂水楼之约,莫要忘了。”
陆寒挥了挥手,身影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