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比奥抿了抿嘴，犹豫地看着赫尔曼。
在灵魂方面，他不像艾米那样，具备特殊的天赋。
在赫尔曼的身上，似乎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而一旦过于冒进，就会遭到灵魂层面的反噬，连四环法师都会受到创伤。
赫尔曼只有一层魔能环，很难说能不能撑得下来。
“你确定吗？”
赫尔曼点了点头，就算遭遇了什么危险，他也有活下来的把握。
别忘了，他身边一直跟着一个意外的存在。
龙首时常以灵魂的形态出现，进入灵魂的世界，自然也就到了那家伙的藏身之处。
虽然尚不清楚它的立场，也不指望它会出手干涉，但若是遇到什么风险，赫尔曼不信龙首会坐视不理。
法比奥见赫尔曼去意已决。
虽然打心底里，不希望任何人承担这次风险，但他也有不得不探究下去的理由。
抱着万一成功的希望，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死者的灵魂相当抵触外来者，你一定要小心，切记不要贸然靠近。”
赫尔曼记下法比奥的嘱咐，接着看向艾米。
他确认道：
“你的状态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女孩的气色尚佳，表现出的疲惫，也只是因为头一次承担了大量的魔力。
艾米本就经常穿梭灵魂的世界。
在黑石结社占据村子的日子里，大多数的时间，她都停留在那个世界，同村子里的残魂进行沟通。
不过片刻，艾米就已经适应了法比奥的魔力。
得到艾米的肯定，继续修整片刻之后，三人决定继续仪式。
在法比奥的操控下，又是一股圣洁精纯的魔力，注入女孩体内。
艾米拉住赫尔曼的手。
在阵纹的笼罩下，四周的声音逐渐变得模糊而遥远，如同隔了一层屏障。
色彩在此刻失去存在的意义。
同时，身体变得轻盈无比，双脚感受不到重量，似乎身体不会受到重力的束缚。
赫尔曼的目光落在手掌上，此刻的皮肤，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脉络和血管清晰可见。
空气中流动的微光穿透指尖，流动向远处。
赫尔曼顺着流光的方向，朝着天空传递心声。
“出来吧，大脸虫。”
半空中，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真让吾意外……这个女孩的能力，竟能在生者和灵魂的两界任由穿梭，现在更是携带了其他生命进入。”
半空中，一尊高大无比的生物，自虚空中显露出头颈。
每一寸鳞片都散发着暗紫色的光泽，像是夜色染就的宝石，羽翼间燃烧着无尽的磷火。
此刻龙首的状态，要比在外界庞大上百倍。
它全然不顾赫尔曼惊讶的目光，似乎还在回忆着什么，喃喃自语道：
“阿兹莫丹为了追求灵魂界的无限魔力，舍弃掉了全种族的肉体，竟然还不如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孩……不，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喂，你这样大摇大摆地跑出来，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它低下头撇了一眼脚下渺小的人类，嘲讽道：
“呵呵呵，赫尔曼你真是孤陋寡闻，既然生者的位面存在幻术和隐身术，那为什么灵魂的层面，不能存在千奇百怪的术法？”
巨龙低下脑袋，凑到艾米的身前。
它的幽暗竖瞳深邃而神秘，仿佛能洞察世间一切秘密，带着一种审视宝物价值的目光，缓缓扫过艾米的全身。
就像它所说的那样，艾米只是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异样的目光，但只当这是一种错觉，很快就打消了疑虑。
只凭女孩现在的感知能力，就算从法比奥那里借来了魔力，也远远达不到勘破隐身的程度。
赫尔曼抱着手臂，远远看着龙首，或者说巨龙。
四足双翼，身躯修长。
姿态……就和前世家里养的布偶猫一样，同款的优雅坐姿。
按照传说之中龙族的标准，双足双翼为飞龙，四足无翼为亚龙，四足双翼为真龙。
它或许和前几日遭遇的那只银龙，属于同一层次的存在。
赫尔曼早就察觉到龙首的不凡，只是从它遭遇银龙的表现来看，龙首似乎失去了大部分力量，至于原因……无从得知。
更令人困惑的是，它为什么要放下身段，寄居在自己这个普通的人类身边？
就算一心追究，估计一时半会也得不到答案，暂且放下这些不管。
在目光所及的各处，都漂浮着灵魂。
赫尔曼好奇地问向巨龙：
“在生命死亡之后，都会来到这个世界吗？”
“这里只是灵魂世界的浅层，死者通常会在此地驻留一段时间，随着魔力彻底消散，才会去往真正的灵魂世界。”
巨龙转过头来，这番谈话勾起了它的回忆。
“这里距离真正的归宿，亚泽拉斯领，还隔着一整个艾瑟兰德大陆的距离……”
赫尔曼还想询问细节，貌似龙首知道许多秘密，却从未和他提起。
现在抛出的几个闻所未闻的词汇，让他心痒难耐。
果然谜语人都该死啊。
不对，是谜语龙。
然而，巨龙却不给他发问的机会，干脆地打断道：
“好了，说说你的目的吧，赫尔曼。吾曾经说起过，想要实力就拿金币来交易，但你现在就连十枚金币都拿不出来。”
赫尔曼满头的黑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等价交换，这个概念从巨龙嘴里提出，只感觉十分的违和。
这家伙给他的感觉，一点也不像巨龙那个混沌贪婪的种族，更像是邪恶却遵守秩序的魔鬼。
“镇子上出现了巫师连续杀人的案件，那名圣裁官非要缠上艾米，我也就跟了过来协同调查。”
巨龙眨巴着眼睛，好像听错了什么。
“你说啥？”
赫尔曼无奈地看着呆头呆脑的巨龙。
这家伙潜伏在自己身边，平时到底都在干些什么，难不成一直在睡觉？
初遇法比奥时，龙首还特意现身，为他开启了特殊的视觉。
本来以为它像下水道里的哥布林一样，时刻偷偷关注着外界。
没想到是一条彻头彻尾的乐子龙，遇到感兴趣的事情之后，才会突然现身一探究竟。
赫尔曼只好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
片刻之后，巨龙不屑地扭过头去。
“吾对你们那些事情一点也不关心，没事不要打扰吾的沉睡。”
庞大的身体缓缓消失，再度隐匿于虚空之中，只留下逐渐消失的低语。
“嗯……似乎又来了一个麻烦的家伙。”
直到巨龙的身影彻底不见，艾米也没能察觉到什么，只是感觉笼罩在周围的压迫感，在某一个时刻，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她摇了摇头，只当这是一种错觉。
反复穿梭两个世界，或许让精神也跟着紧绷起来。
她拉了拉赫尔曼的衣角，指向某个方向。
“死者的灵魂就在那里。”
艾米的话音刚落，一道尖锐的叫声响起。
“啊啊——”
赫尔曼抬手捂住双耳，却根本无济于事，这道叫声直击灵魂，用寻常的办法根本无法抵御。
抬眼看去，声音就来自艾米所指的方向。
在现实的世界当中，对应着房间中床铺的位置。
在灵魂的世界中，所能观测到的景象与现世截然不同。
赫尔曼实在想象不出来，不远处那一坨奇怪的碎片，到底是通过什么器官来发出声音的……
或许，在灵魂的世界当中，信息的传递是通过另一种媒介，类似于意念的存在。
叫声渐歇，赫尔曼本以为能借机会喘口气。
不想，那坨碎片紧接着又发出一段段意义不明的叫声。
“那家伙又来了！夺走了我的生命还不够，还想要将我的灵魂彻底啃食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