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镜像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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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镜像伤痕

菜月昴在血泊中睁开眼时，鼻腔灌满铁锈与腐果混杂的腥甜。这味道让他想起初遇苏菲时那个苹果摊——腐烂果肉里蠕动的蛆虫头部，竟长着微型怀表齿轮。他试图撑起身，左手突然按到某种温热粘腻的物体。月光穿透仓库顶棚的裂隙，照亮掌心下那团跳动的肉块：表面布满苹果皮般的纹理，血管排列成“2016.04.03“的数字。

“认知污染比预期快23.6%。“

苏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却带着双重音轨的杂音。昴抬头时瞳孔骤缩——少女倒悬在生锈的管道间，雪白长发垂落如蛛网，发梢系着的蝴蝶结缎带正渗出蓝血。最惊悚的是她的左腿：膝盖以下呈现半透明状，能清晰看见齿轮状的骨骼在转动，与第一章中街道商贩的机械舌头如出一辙。

“你的运动鞋。“她机械义眼闪过红光。昴这才发现右脚的鞋带已化作数据流，黑色代码正顺着裤管爬向大腿。被侵蚀的皮肤浮现出熟悉的褐斑——正是第一章苹果摊主脖颈处加速腐败的痕迹。

仓库大门突然震颤，铁锈簌簌落下。昴闪向货架时瞥见墙镜，裂痕中的倒影让他血液凝固：镜中人的左眼虹膜里，微型星象仪正逆向旋转，与苏菲的机械义眼形成镜像。而脖颈处新出现的咬痕，竟与第一章结尾苏菲被暴食吞噬的伤口完全对称。

“这是量子纠缠的副作用。“苏菲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绷带缝隙间露出增生着水晶簇的皮肤。她扯开昴的衣领，指尖划过他锁骨的淤青：“当我的机械义眼受损，你对应部位就会...“

爆炸声吞没了话语。西墙在紫色火焰中崩塌，暴食司教的喉腔伸出数百条挂满时钟的手臂。昴的视网膜突然灼痛——那些手臂掌心眼球里，正重播着他历次死亡的场景：第三次轮回被猎肠者开膛破肚时，苏菲的绷带碎片曾混入他的内脏；第五次冻毙于圣域时，冰晶里封存着她机械义眼的碎片。

“找到...你了...“司教的声音夹杂着齿轮卡顿声。一根时钟指针突然穿透昴的左肩，剧痛却从右腹传来。他低头看见苏菲的腹部凭空出现贯穿伤，蓝血喷溅在货架上，腐蚀出罗兹瓦尔宅邸的平面图。

“现在！“苏菲撕开右眼绷带。本该空洞的眼窝里，幽蓝结晶疯长成鸢尾花形态——与第一章她发饰的铜制鸢尾完全相同。昴的太阳穴突然炸开无数记忆碎片：

2016年4月3日，便利店收银台前。实习研究员苏菲的白大褂下，机械义眼正监控着菜月昴的生命体征。当他手指擦过她的掌心时，怀表警报器轰鸣——昴的DNA与四百年前骑士遗骸完全匹配。实验室爆炸前三十秒，苏菲将时之楔植入他心脏：“去修正被篡改的历史。“

第289次轮回，误差率突破阈值。苏菲计算着右眼结晶的生长速度，这簇水晶的棱面数恰好等于昴在第一章轮回的次数。当暴食司教的时钟指针穿透她肩膀时，她放任量子疼痛传导至昴体内——这是唯一能绕过认知污染传递信息的方式。

“你还在垂死挣扎？“司教扯出她的肋骨，骨头上刻着的日期突然发光。这是她参照第一章昴在苹果摊苏醒的场景，用魔女因子雕刻的时空道标。当司教的獠牙咬碎骨头时，四百年前的记忆涌入：

时之魔女陨落之夜，苏菲跪在血泊中拼凑尸体。魔女被撕裂的胸腔内，怀表齿轮与心肌纤维共生运转。当她将最后一块机械义眼碎片嵌入魔女眼眶时，尸体的手指突然抽搐着写下：“当锈苹果重现...“

现实中的疼痛突然双重叠加。通过量子链接，她感知到昴正在触碰爱蜜莉雅的冰雕。当少年指尖拂过冰晶泪痕时，实验室的记忆洪流冲破桎梏：

爆炸前的实验室，培养舱里悬浮着与爱蜜莉雅容貌相同的克隆体。苏菲将一枚锈蚀的苹果核植入克隆体心脏，果核缝隙间可见微雕的罗兹瓦尔宅邸。警报响起时，她看见监控屏上的菜月昴正拿起便利店最后一颗苹果——果皮上的虫洞排列成魔女教徽章。

月光在冰晶表面折射出诡异光谱。昴的手刚触及爱蜜莉雅的面庞，冰雕突然迸发血管状裂纹。被封存的少女流下一滴泪珠，泪滴在坠落中结晶成怀表钥匙——正是第一章苏菲塞入昴心脏的款式。

“原来是你...“昴颤抖着用泪晶触碰脖颈咬痕。量子伤痕迸发的蓝光中，他看见两个时空重叠的便利店：

2016年的苏菲正将怀表藏入苹果堆，而异世界的自己同时撞翻货架。两颗腐烂苹果在时空裂缝中相撞，虫洞里的蛆虫化作数据流，注入四百年前魔女教徒的胚胎。

冰裂声如丧钟轰鸣。爱蜜莉雅的冰雕分崩离析，消散的冰尘在空中凝聚成苏菲的脸。昴发疯似的抓向光尘，却在触碰瞬间被拖入时空漩涡。

无数记忆碎片中，有个画面令他窒息：当前的暴食司教喉腔深处，雷姆的梦境正被改造成人体商铺。沉睡的女仆睫毛上凝结着六边形冰晶——与苏菲实验室克隆舱的材质完全相同。更恐怖的是她怀中紧抱的玩偶，那分明是第一章苹果摊主老妪的等比例缩小版。

当昴在时空乱流中苏醒时，腐烂苹果的恶臭再度袭来。他发现自己回到初遇菲鲁特的街道，但所有商铺都呈现实验室与异世界交融的畸变：面包店橱窗里陈列着培养皿中的大脑，每个沟回都刻着“R.N.G2077“；肉铺挂钩上悬着机械义眼，瞳孔里重播着他与苏菲在第一章的相遇。

教堂钟声传来三声鸦鸣。昴摊开掌心，那颗嵌着齿轮发饰的腐烂苹果突然开裂，露出苏菲在实验室留下的全息信：

“当你看此信时，我已重启289次。第一章的相遇是我的第163次尝试，蝴蝶结缎带藏有时空方程。暴食司教吞噬的是我们相遇前的世界线，因此每次轮回你记忆里的'初遇'都是全新版本...“

羽毛飘落处，系着蝴蝶结的苏菲从血泊中仰头微笑。她的右眼封印彻底破碎，魔女因子结晶生长成鸢尾花形态——与四百年前时之魔女尸骸上的完全一致。当昴冲向她的瞬间，街道两侧的建筑突然折叠成莫比乌斯环，无数个苏菲从环壁伸出手臂，每个掌心都刻着不同次轮回的死亡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