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呆看见那石头立起来,欢呼道:“哎呦喂,这不就成了么?三层大象寿衣一套,老帕克就把道儿给咱划出来了。”
我皱眉说道:“先别急,我先去看看,你们别下水,万一机关剧烈启动,说不定能把人卷走。”
齐云燕点头道:“五哥你小心点,我跟你一起。”
蓝玉儿笑道:“都一边呆着去,姐我虽然没了力气,但也比你们强,我来。”
我说道:“我是指挥,都别抢,放个玉器有什么了?咱又不是么经历过,放心吧,黄泉是咱中国神话的产物,过去挖坑埋棺材,挖深了不就有黄泥汤子么,人们就认为是挖到了地府,才有了九狱九泉的说法,不管他们阿豪马怎么理解,大体也是一样的意思。”
我说话不过是想安抚他们,其实已经端着玉象下了水,这水并不深也就到胸口,举着玉雕到了潭水中央,我们和大象下来的巨大溶洞管道中,水流已经渐缓,我深呼吸,把这玉像按在了那升起的石台上。
玉器摆上,竟然被石柱吸附,缓缓陷入内部,应该也有什么机簧,待到玉像完全陷落进石柱内部,整个跟石碑似得柱子也缓缓降落如水中,接着远处石壁迅速坍塌出一个缺口,我游上岸,大伙奔着那缺口走去,打着手电一看,那是一个新的溶洞管。
我笑道:“这不就有出路了么?咱帮帕那克国王魂归暗河,人家也给咱开了一个生路。
二呆说道:“这国王也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我说道:“人家不是为了给他们国家积攒福运么?等到有像咱这样能破解机关的人来,在设计让闯入者帮他归魂,这讲的也是一个缘,符合他们印度教的意境。”
蓝玉儿说道:“你们哥俩不用研究人家的意图,既然出了通道,咱走就是了。”
我搀着蓝姐,四个人一齐进了这溶洞通道,溶洞墙壁上都是一些雕刻的神像,造型普通,再没有什么异常。
这溶洞并不宽敞,也就有两米高,一米半宽,将将能容纳两人并排而行,坡度往下延伸。
走了大概百米抵达了又一条地下河河岸,这条暗河水流缓慢,清澈无比,看深度也只有一米五六的样子,不过一人高,而且河岸上摆着一个木筏,对,就是传统意义的木筏。
二呆说道:“哥,这还给咱预备船了?什么木材还几百年还没烂?连接的绳索也靠不住吧。”
云燕走过去看了看,冲我说道:“哥,可以用,这是毕钵罗树制作,也就是菩提树,上面上了好几道清漆桐油。”
我问道:“木头能保存,那连接呢?”
云燕笑道:“你们自己看看呗,我看是没问题,苎麻纤维编织的粗麻绳,还掺了人发和动物毛,都胶化融合了,其实古墓出土过绳索类物品,编织技法千年来都没怎么变过,有的坚韧度和现代尼龙绳也差不多。”
我说道:“那就好,二呆,跟我把这筏子推河里,水流而下应该就能出去。”
几个人把木筏推到了暗河中,上去坐好开始漂流。
云燕说道:“五哥,你知道么,坐木筏也有讲头,唐代骆宾王有首诗句叫浮槎,昔负千寻质,高临九仞峰。真心凌晚桂,劲节掩寒松。忽值风飙折,坐为波浪冲。 摧残空有恨,拥肿遂无庸。渤海三千里,泥沙几万重。似舟飘不定,如梗泛何从。”
二呆说道:“福茶?那是嘛茶叶?好喝么?”
我说道:“什么茶叶,云燕说的是浮起来浮,槎是一个木字旁一个差错的差,那是传说中来往于海上和天河之间的木筏。”
二呆笑道:“天河?这不反了么,咱现在可不是奔天河,这在地河才对,诶,天河是不是猪八戒的属地?天蓬元帅么,林南星那老妖怪还幻化过。”
我说道:“就是一个比喻,就是说木筏也能流转仙境。”
随着探花,木筏顺着河道飘流,飘了半小时,清澈的地下河水在手电的照射下开始变得浑浊发黄。
二呆说道:“哎呦哥,你快看诶,真变泥汤子了,这是黄泉九幽?那帕克老儿不是让咱逃生,是让咱哥们儿送死啊。”
我说道:“不至于,你们看前面,手电光所及河道穹顶有壁画,总不能是画师坐船画,画完了顺流到地狱送死吧?”
二呆说道:“嗨,你跟人家修建时候比?那时候也许把河道堵上再作业,画完了再掏开呗,要不就是画完了逆流划船,你以为跟咱似得,也没个船桨蒿子杆儿,只能跟这儿当河漂子?”
我说道:“河漂子那是都淹死了好不好,没事,我看着水也不深,你蹦下去逆流推船也能当动力。”
二呆说道:“别介了,之前不深,现下可不一定,河水浑浊,看不清深浅。”
我俩还在聊天,浑浊的河面忽然泛起硫磺味的磷光,手电光束扫过之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浮雕突兀显现,那是《摩诃婆罗多》记载八万四千种刑罚中的几种,罪人被倒吊在燃烧的树上,夜叉用铁犁翻开冒烟的肠子,什么妇女的胸脯被毒蛇啃噬的,更有受诅者被剥皮的动作。
二呆说道:“哎呦,这是到了阴间啦,印度版十八层地狱图,剥皮下油锅。”
“你们看前面,看穹顶那些钟乳石笋上有眼睛!”蓝玉儿指着前面,让我们观瞧。只见岩顶垂落的钟乳石皆雕成阎摩坐骑水牛的兽首,每颗牛头镶嵌着黑曜石眼珠,随着木筏漂移竟同步转动。
暗河两侧渐次浮现《毗湿奴往世书》所述七重地狱图景壁画,细细观瞧,有那种欧洲刑拘铁处女般的巨大莲花花瓣带刺,罪人在花瓣合拢的间隙中,表情扭曲痛苦;流淌火焰的沟壑里,被烧焦的人们正被铜雀啄食眼球。
河道越来越窄,水流也因为这个原因逐渐加速,渐渐我们已经能伸手触及两侧石壁。
突然,石壁传出皮革撕裂般的怪响,二呆的裤腿被什么拽住,他说道:“哎呦,这地狱河道还提供按摩服务?这是要给我捏捏腿?”
我抬眼看去,抓住二呆裤子撕扯的竟是浮雕里伸出的纯白色手臂,手臂出现自壁画内恶鬼图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