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主家(求追读,真的很重要)

贺阿婆行事谨慎得体,每日按时将饭菜送至韩翠翠房中,待唤来周明用膳后,便独自照料两个婴孩。

她始终专注于分内之事,活动范围仅限于主屋周边,既未踏入地窖,也不曾去过鸡圈火田。

这般恪守本分的表现,反倒令周明心生疑虑,他不禁沉思良久,随后轻声笑道。

“贺兄此举用意颇深,竟将自家生母派来家中帮佣,虽说每月能收三枚夜银,但以贺兄如今的家底,根本不缺这点银钱,这般安排,倒像是特意表明立场,莫非他对我寄予厚望?还是别有所图?”

想到这里,他不禁摇头失笑。

“如今我刀法大成,千斤重鼎也能轻松举起,第二道印诀的修炼也颇为顺利,难不成我当真天赋过人?”

“咯咯咯。”

沉思之际,他在角落放下米碗,不料门口彩云正蹑着步子溜进厨房。

它缩着脖颈,爪子落在地面几乎没有声响,黑眼珠不停地左右扫视,它时不时停下动作,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见无人注意才继续前行。

而它身后,一只小鸡紧跟其后。

小鸡绒毛如初雪般蓬松,它跌跌撞撞跟在彩云身后,嫩黄的喙尖尚带一丝血痕,黑豆似的眼珠却亮得惊人。

偶尔扑棱起未长硬的翅芽,露出翼下几缕赤红如火的绒羽,细密的羽翼泛着淡金色光泽。

瞧见彩云鬼鬼祟祟的模样,周明兀的从黑暗中站了起来,轻声一咳。

它突然警觉地缩紧脖子,发现角落的周明后,急促地“咯咯”几声,叼起小鸡便逃走了。

看着彩云仓皇逃窜的背影,周明不禁气笑了:“这扁毛畜生,倒像是我平日克扣了它的口粮似的。”

自从那只小鸡破壳后,彩云就开始频繁出入厨房。

它总是先翻遍灶台寻找剩饭剩菜,实在找不到时,才会去啄食专门为它准备的饲料。

周明起初以为是厨房闹鼠患,直到某日蹲在灶角添柴时,恰好撞见彩云偷食的场景,那日见他现身,立刻叼着半块羊肉仓皇逃窜,连带着打翻了盐罐。

自那以后,周明又多次发现彩云潜入厨房翻找剩菜。

奇怪的是,它对每日进出厨房的贺阿婆视若无睹,唯独见到他才会惊惶逃窜。

“也不知岳丈如何了。”

韩永年去世已有数日,韩翠翠得知消息后强忍悲痛,如今身为人母,她格外坚强。

而韩守安年满十二,习武已有小成,如今已能举起两百余斤的重物,远超同龄人的气力。

想到此处,周明从怀中取出火石,发现其复苏速度依旧缓慢。

这段时日他忙于照料家中事务,无暇寻找灵性物质。

如今山中情况凶险,连外围地带也变得危机四伏,让其不敢轻易涉足。

平遥村规模已扩展至五百余户,逐渐具备小镇雏形。

随着人口增加,村中势力分布也大有改变,原本独大的王家如今需与其他大族分庭抗礼,对普通村民而言倒是减轻了压迫。

“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周明低头看向掌心,火石泛着微弱的虹光,远不如初次见到时那般明亮。

他眉头紧锁:“得尽快找些灵性物质啊…”

“但眼下家中积蓄所剩无几,仅有一百七十多枚夜银,得想办法赚些。”

他目光转向窗外,宅子里的十亩地四周,围墙仍未修缮完毕。

现实与理想差距甚远,修炼之路更是艰难重重。

周明沉吟片刻,忽而摇头:“何不开间武馆?”

但转念一想,又自我否定:“不妥,如今没人知晓我已新生,贸然暴露反而可能惹来麻烦,风险太大。”

他望着院外修缮的围墙:“眼下只能靠猎些山兽勉强糊口,至少得等围墙修缮完毕再做打算,何况夫人尚在月子中,德志和德文两个孩儿离不得人照看。”

他思考之时,指节无意识地叩着窗棂。

“如今赚钱的门路实在匮乏……但这地契断不能卖,至于那金线米,更是烫手的山芋,稍有不慎便会引来豺狼觊觎。”

“……”

——————

周宅边界,几个工匠正垒着砖石,汗水浸透了粗布短衫。

其中一位满脸风霜的老匠人敲了敲烟锅,火星子溅在青砖上,眯眼望着尚未完工的高墙,沙哑道。

“这周家小子……不,该叫周老爷了,发家快得邪乎!去年这会儿还在山中捕猎,眼下十亩地界碑都杵到映月江畔了!”

旁边一个年轻帮工抹了把汗,砖刀在地光下泛着红光,压低声音接话道。

“何止地界?韩家那小子酒后漏过话,说他姐夫如今能扛鼎四百来斤!听说连新生关都摸到门槛了……”

他咂了咂嘴:“十七岁的雏儿,啧,祖坟怕不是冒了天火!”

话罢,独眼匠头突然咳嗽一声,烟袋杆往墙基缝隙里重重一磕。

“都麻利些!东家这墙再垒三尺就得压水线……金贵地界,可经不起碎嘴子招祸!”

闻言,众人顿时噤声,烟灰簌簌落进砖缝,只余夯土声闷闷回荡。

许久之后,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吱呀作响的车轮声,只见一辆满载货物的牛车碾过泥泞,径直朝周宅驶来。

车辕上挂着的铜铃叮当作响,惊飞了墙头几只啄食的麻雀。

那年轻帮工直起酸痛的腰板,眯眼一瞧,顿时心生羡慕:“贺家这老哥……自打攀上周老爷,买卖做得越发红火了!”

他甩了甩沾满泥灰的手,指着牛车上捆扎整齐的布匹和陶罐。

“几月前还见他在镇上摆地摊,如今连送货的小厮都使唤上了!”

众人闻言抬头,正撞见贺福生从牛车后绕出。

他身着靛青短褂,腰间新挂的铜算盘在日头下泛着光,见工匠们张望,便笑着拱了拱手。

那笑容里既无得意也无轻慢,倒像是见着老友般自然。

赶车的小厮也机灵,当即从褡裢里摸出包烟丝,远远抛给领头的匠人:“这夏季火泉奔涌,天热,诸位歇口气!”

“多谢贺掌柜……”

“……”

牛车停在院前,车上整齐码着几坛米酒、半扇猪肉和几筐新鲜菜蔬。

周明在村里交好的不过贺家、任家几户,再加上韩翠翠娘家的亲戚。

即便算上平日往来的邻里,宴席规模也不必铺张,备下五六桌的酒菜便足够。

贺福生正仔细清点着货物:“米酒留两坛给韩家,猪肉和羊腿分些给接生阿婆和任家,剩下的菜蔬刚好能张罗几桌席面。”

他顿了顿,补充道:“王屠户听说您要办宴,特意送了副猪下水当贺礼。”

周明微微颔首:“待会再劳烦贺兄,给他家也送张请帖。”

“主家放心,已经送去了。”贺福生笑着应道。

周明闻言眉头微皱,沉声道:“贺兄,你我相识虽短,却已如兄弟,这般称呼未免生分。”

贺福生却正色道:“主家此言差矣,家母既在府上帮佣,自当称您为主家,若我僭越礼数,岂非不孝?家母知晓定要责我不懂规矩。”

说罢,他双手捧起账本,郑重递到周明面前:“这是此车的账目,请主家过目。”

周明听出话中深意,一时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