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你最爱的,如果离去(3)

昏天黑地,醒来时,客厅的灯亮着,整个世界静悄悄的。

手机掉落在沙发旁边。

手机上有一串未接电话,同个人打过来的。是丽匀。

心情不好,不想回,丽匀最近脾气也很火爆,好像是小男友最近不太听话,一说到关键的事情,就绕山绕水进入不了正题。

她说那正经事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就是想和小男友合伙开个自己的小机构。

我不明白,如果要搞个机构或是工作室,她自己就可以,非得拉上小男友做什么?不出钱又不出力的,但丽匀有她自己的考量。

她说,想跟我一起干,我没兴趣,其他合适的人又没有,我觉得我根本不是当老板的料,一跟家长坐在一起,我就浑身不自在。

至于细节方面,我更厌烦,我讨厌与数字打交道,更害怕与表格打交道,一想到排课啥的我就感觉痛不欲生。

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上上课,安安静静地备备课,安安静静地独来独往的活。

但是,这一刻,我感到孤独了,说不出的那种孤独。

我以为我不在意,但此时我已经因为期待而变得神经致了,虽然我很绝望,理智告诉我这样的煎熬毫无意义。

凌晨3点,我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找到韩剧网,开始沉溺在那些暗黑的系列里,用一种黑暗驱赶另一种黑暗。

一个男人站在深黑色的阴影,身穿黑色的雨衣,雨一滴一滴从黑色的袖口掉落下来。

黑色的袖口里露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在雨中的冲刷中,在路灯的照耀下,那刀仿佛就要刺向并不在那条深巷的我。

死一样的黑夜里,我又害怕,又不想关掉网页。

终于熬到凌晨5点,我实在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便扔下电脑,直接扑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有那么一阵子,我觉得天亮了,屋子里有人走动。

屋子里弥漫着诡异的气息,挥之不去的灵异感,不在人间,在异界。后来,我将被子狠狠地盖在自己脑袋上,强迫自己,赶紧睡,啥也别想。

院子里的猫叫着,本就是野猫,却像是被遗弃一样可怜。

猫又叫了一声,我艰难地扭了一下身子,感觉身体里有一种疼痛,一种无法治愈的疼痛。

忽然,似乎有门锁轻轻开启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大气儿也不敢出。

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天快亮的时候,他回来了,枕边人回来了。但他没有走进我们睡的这间卧室,而是悄悄地摸到了疯子以前睡的那一间。

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他的咳嗽声我太熟悉了,包括他的呼吸。我知道是他,除了他还能是谁,但我没有吱声,我装作睡得很熟。

其实,我不用装睡得很熟的样子,因为他根本就没有进我们的卧室。

房间里重新归于宁静,万籁俱寂,外面的世界以及我们的世界。

很快,那间屋子便发出了鼾声,悠长而有穿透力,穿过墙壁,从他的床到我的床,不到一米,却是天涯。

一夜无眠。

第二天我早早起了床,因为要赶第一节课。我轻轻梳着头,轻轻刷着牙,那间虚掩着的屋子的鼾声有时会停下来,显得尤其安静,里面仿佛没有人一般。

出了门,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街上静悄悄的。

一夜无眠的我感觉到脚下轻飘飘的,有点身体与魂魄分开的感觉。

进门就遇到复读生的表哥,他看着我微微一笑,没有说话,仿佛是一种无声的招呼。我用微笑回应了一下,便径直朝里面的教室走去。

他忽然说:“唉——”

我回头看他,他还在原地,目光注视着,那“唉”就是跟我说的。

“有事吗?”我的语气温和但有距离。

“你生病了吗?”他问。

心里一紧,许是他发现了我的黑眼圈,肿胀的眼皮,还有憔悴的脸色?像是一种本能的保护,我并不希望谁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我是怎样狼狈地度过。

“没。”我勉强挤出个笑脸,算是回应。

见我并不想多说,多交流,复读生的表哥便扬扬说:“中午一起吃饭。”

我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便匆匆走进了第一段课的教室。

三个虎头虎脑的小孩,是三个中考全托的小毛孩子,三胞胎。

老大叫天,老二叫地,老三叫海。

我分不清谁是谁,他们长一样的脸,穿一样的衣服,说一样的话,便他们三个其实有着分大的区别,因为性格迥异,只有在他们行动时,我才能勉强分清谁是谁。

今天,他们并不想为难我,因为我一脸严肃,不似之前那样温和。

老大会察言观色,老二嘴巴甜,老三比较闹腾。可见我今天这样的气色与脸色,他们似乎觉察出一些不妙的气息,便都将老老实实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乱动。

“把昨天布置的作业拿出来!”我语气严肃。

老大老二讲作业本放在了我的课桌上,老三磨磨唧唧半天也给不出来。

“老师,海哥又没有做作业!”老二大声地告着状,老大便跟着起哄,眼看又氛围开始喧闹起来,我马上岔开话题,说今天只查两个人的作业就够了。

听我这么一说,老三便得意洋洋地看着老大老二。

正在我聚精会神地批改着老大老二的作业时,老三跑到老大身边,用一只手捂住他的嘴,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我抬起头,厉声喝到:“回去!”老三没吓到,把老二吓了一跳。他呆呆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般。

将作业本重重往桌子上一顿,我掏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老三一见我这个动作,一边恨恨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一边有些轻蔑地说:“又是这一套,能不能有点新鲜的啊?”

我没理他,把手机装回口袋里,然后将批完的作业分发下去,便走到了讲台边。

还没有拿起粉笔,老二便说:“老师,有人打电话给你!”

我手里拿着粉笔,回身看向手机,静音的手机屏幕上一起闪动个不停,是枕边人的电话。下意识的,我伸手挂断,然后将手机反盖过来。

孩子们便安静下来,我的一系列无声的动作与表情都预示着,如果今天谁敢惹我,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那个人,那个人,我一面写着板书,一面拼命想要驱赶走脑子里的他。

昨天,他为什么没有一个电话,此刻,又打电话来做什么?

可是,我不接电话又算什么?那个人,那个人,让我心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