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处炼性,静处炼命。”在那行红色的字迹下还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两相比较之下,李不颠那木炭写的几个字就显得有些局促了,不过看着字里的意思,李不颠好像是真的看懂了。而我,哪里有勇气嘲笑李不颠写的字丑啊,至少这些我都看不懂。
“等等,李不颠会不会就是从这位前辈的字迹以及眼前的景象才悟出了七感定梦境的方法?”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性,当然这也有可能只是无稽之谈。
但是对于前人来说,这种现世与梦境交织的地方只不过是一处奇异的风景,甚至还特意建造了亭子。但是岁月流转,作为后人的我,却对这样的景象却畏之如虎,多少是缺少了前人吞吐日月的气度了没有领悟也没有办法,各人天赋不同,也许有一天,我也能领悟其中的道理也说不定,所以我并没有因此停留,只是记在了心里。
这次进入的竹剑山却是我第一次来遇到的那片竹林,因为某一处还有那位掐死了自己的师兄尸体,只不过明明才过去一两天的时间,这位师兄的尸身已经腐烂的不成样子了。说腐烂其实也不准确,应该说是溶解,就好像遇见水的泥人一般,整个身体坍塌内陷,只剩下了一张干瘪的皮,缠绕在他身上的血玉竹也越发的补壮,更显鲜红欲滴。
再次进入竹剑山,我却没有感受到梦境的任何迹象,仿佛只要经历过一次梦境,就不会再次经历了,难怪之前的赵七章能够御剑直接飞进梅林中。
我选了一个方向,直直的往梅林的方向前进,一路上遇的活人有些是奔着山顶的天陨黑剑来的,他们即使过关了,也就直接就走了,哪里会在这里逗留。
竹剑山这一面的地势要相对平缓一些,而且血玉竹的覆盖面积也更辽阔一些,有些是来历练的人,自然也有一些是冒险过来寻找历史文物的,最简单直接的是过来砍竹子卖的。
只不过竹剑山可不只是那么好进的地方,杂乱的梦境交织不说,光说那种透入骨子里的寒风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抵挡的。
“啊……放过我,放过我……”有人深陷梦境,无法自拔。
“快救我……哈啊……”有人如同溺水的人一般,呼吸困难。
我曾经遇到过一这样一个问题,如果知道南山有妖兽,我是否应该斩去南山妖兽而拯救世人呢?答案是“非也”,如果我恰巧也要赶去南山,那么在恰巧遇到南山妖兽时候,可以顺手为之,如果我非要这个时候刻意去斩杀这头南山妖兽,是不是可以呢?答案却是可以,因为自己的念头最大嘛,想去杀,就去杀,自行承担后果就可以了。
所以对于眼前陷入梦境的人,我没有全部救,也没有不救,而是全凭心意,能够顺手救下的就是用靛青雾气凝聚成一根针,刺激他们清醒。
但是这救人,我有四不救,一是利欲熏心倒卖文物的我不救,因为没法救,今天在这里救,明天他又到别处去了。二是偏听偏信,满目跟从的我不救,因为不用救,这些人的目的就是在梦境中锤炼意识,我如果救他,也许是在害他。三是胆大包天,心怀鬼胎的我不救,因为这些人,救了也是白救,他们知道竹剑山的危险,但还是过来寻找刺激,沉迷梦境,根本没办法救,困住他们的不只是眼前的梦境。四是油尽灯枯,听天由命的我不救,这种人是来自寻死路的,要救的不只是他的人,还有他的心。就一句话,我如果看见我自己困在了竹剑山,我也不救,那是我自找的。明明李不颠的石碑就在眼前,但是还是有人不停劝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些人是为什么而来,我心里清楚,因为我也是这些人中的一部分。
我随手点燃了几个普通人的情绪,让他能够摆脱困境,又点燃了几个年纪轻轻就来历练的,然后就向着竹林深处进发了。
“你怎么在这?”一片五彩斑斓的兰花地中,小霞士张明清盘腿坐在地上,周围的兰花包围着他,似乎正从他的身上吸收着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使用红光照耀自身的法门,却没有使用。看他一脸悲苦的样子,想必已经沉迷梦境很久了,所以我还是决定刺激他一下。
“噗”张明清吐出了一口黄绿色的胆汁,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原本清秀的脸更是扭曲到了一起,果然还是年轻,一点苦都吃不下去,我心中暗想,又默默地运用紫气诀防止自己也被拉入梦境中。
“师兄……”张明清一脸的委屈,又好似担心我会数落他。
“好了,醒了就好,我还有事情要忙,十万火急。”我对着张明清说道,然后就朝着梅林的方向赶路了,我这会哪里还有时间听张明清的故事?他清醒了就好。
“师兄,我送你到兰园的出口就回来。”张明清不由分说直接驮起了我,我明显地感觉到眼前的张明清好像长高了一点,唯有苦难才能使人成长吧。哦,是我的腿断了。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看着李不颠的石刻,突然笑了,艰难困苦,玉汝于成,虽然被我打断了梦境,但是眼前的张明清以后只会走得顺畅一些吧,如果已经身处低谷了,那不管往哪里走,都是上坡路。
“师兄,你这剑鞘上的,好像是赵清源祖师的《性命全解注》。”张明清起初还没有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突然看见我剑鞘上的刻字,终于说话了。
“你看得懂?”我眼前一亮,到底是武真山的传人啊,一眼就能看出我这刻字的出处。
“我只看得懂一点点,说得通俗一点,性是气,命是精,其实就是在动静之中淬炼自己的‘气’和‘精’。而赵清源祖师则是通过‘雷法’来说明这二者之间的联系,简单的说,雷是正极和负极沟通,为了达到平衡而使用的手段,有正负自然就有阴阳,师兄可以从这个角度出发思考。”张明清只说了一点点,显然这可能触碰到他门派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