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国栋掉落到地面,人事不醒,我手握真剑心中纠结,是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将其灭杀,毕竟如果是完全掌握了血妖意的姬国栋,我现在的状态绝不是他的对手。少了一个这样的仇人,对我究竟是不是利大于弊呢?要知道姬国栋的背后可是蜀山掌印真人姬公旦,我如果还想在蜀山待下去,当然不能够杀姬国栋,而且我这个状态万一碰到姬国栋突然苏醒,那可就不妙了。
我权衡再三,还是放弃了心中准备打杀姬国栋的想法,如今我已经摸到了剑罡期的门槛了,境界压制之下的姬国栋更加不是我的对手了,没有理由因为担心未来不确定的威胁,就妄动杀念,现世毕竟不同于梦境,不能够肆意妄为。而且我现在最紧要的事情还是解决两只断脚留下的隐患。
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我直接砍了身旁的大树,做了一个简单的支架,用手支撑着身体向着李村爬去,如果被人发现我现在的状态,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的。
我从村子里顺了一件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后找到了一辆废弃的板车,虽然我并不会御剑的方法,但是躺在板车上,催动真气往前走还是可以的。
一路的艰难险阻暂且不表,我跟随着过往的车辆终于再次来到了竹剑山下,至于姬国栋的死活,我也无暇过问,想必以他蜀山掌印真人的儿子应该不会殒身在一个不知名的乱葬岗中。
很不巧的是,我这次进入竹剑山的方向并不是从那块刻着竹剑山的石碑进入的,而是是在竹剑山另一面的小山村,也是我上次从竹剑山顶看到的灯火阑珊处。
被竹林覆盖的小山村中有一口大池塘,池塘的一角延伸到了竹剑山脚,一条小溪从远处的山林中流淌而下,可能是受到竹剑山梦境的影响,在这池塘上用竹篱笆分割成了两个部分,虽然从现世的角度来看多少有些不符合时宜,但是只要一想到篱笆的另一面就是妖域一般的情景,能够布下这样的布置又是合情合理的。
“老乡,给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掏出了准备好的粮票交给了带我来的牛车主人说道。
“小伙子,这山里可是不太平,最近总有和你一样的人来,但是他们大都没有出来。”老乡看着我,劝道。
“不碍事的,我就是从山上下来的,这座山留不住我。”我摇了摇头。
“你……居然是有大本身的?”老乡不可思议地看着我的断腿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告别了老乡的关心,我用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沿着池塘赶路。
这池塘我估摸着得有一个操场那么大,里面栽种着一些普通的荷花,只不过秋冬季节,这些荷花已经尽数枯萎了,哪里会像竹剑山中的黑莲花那样,不畏四季,妖冶诱人?池塘两岸还细心的用青石铺成了岸堤,这种格局倒是有几分明清园林的感觉,一条汀步桥南北联通着池塘中心的亭子,而竹篱笆恰巧将这个亭子一分为二,汀步桥上堆积着一些木头阻断了上山的道路。
可是这样的情况有些难住了现在的我,我迟疑了几秒钟,果断来了一个竖蜻蜓,以手代脚,有着真气的加持,这种程度的动作还是可以顺利完成的。我真气凝聚在手上拍击着地面,借着反冲的力道腾跃向前,只要速度足够快,手掌水上漂也是可以完成的。
“咚”我终于落到了亭子里,亭子由白石雕刻,然后组装而成,六面双层,湖中景色一览无余,只是这样一个略显单调的池塘居然修建了一个有些宏伟的凉亭,多少有些鹤立鸡群的突兀感。
“望山亭,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这副对联描写的是一副画,意思是说远远地看过去,山光水色,妙趣横生,可是走近了却发现听不见水声,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只是一副画啊。这样的诗句用来赞美画作的栩栩如生当然妙不可言,但是如果放在一座亭子中用来描述真实的自然风光,会不会就觉得有些诡异了呢?
是的,我就坐在望山亭中,能够明显得感觉到这里的山光水色,但是山上流淌而下的溪水仿佛一个静止的画面,看不见动静,也听不见声音,甚至连山中本应该出现的鸟雀嘈杂也没有,安静得仿佛眼前所看到的就是一副画。
听赵君悦说起,一直到十几年前李不颠的出手才最终将竹剑山定在了此处,可是这座望山亭看上去至少得有几百年的历史了,这说明什么问题?我觉得竹剑山虽然之前是活动的,但是也一定有着属于它自己活动的轨迹,也许百年前的望山亭不是现在的模样,所见到的景象也不是现在这般。
我深吸一口气,向着望山亭靠近竹剑山的方向前进。
“呼呼呼”寒风刺骨,地面生死黄褐色的雾气,白色的灰烬如同雪花一样开始飘落,闻着空气中腐烂而又酸臭的味道,我就知道已经进入了竹剑山的范围了。
亭子还是那座亭子,只是白石的亭子上已经覆盖了黑褐色的藤蔓。
“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这是站在竹剑山的方向所看到的望山亭,这满池黑色的莲花,别说是春去了,就算四季变幻,日夜更迭,它也依然盛开。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亭子不应该是这样的情景,因为现世是现世,梦境是梦境,至少我没有见过同时出现在现世和梦境的事物,就连李不颠的竹剑山石碑,也没有做到这一步。
“余修道三十年,阅道藏三千,不求甚解。不惑之年,心中有所惑,闻蜀地多剑仙,遂至此地,见此情景,心中欣喜,盖阳极生阴,阴内含阳,静中生动,动极思静,动者静之基,清者浊之源。”从竹剑山看向望山亭的方向,其中的一根柱子上用红色的朱砂笔写着这些字迹,想必是某位前辈突然心生感悟,便写了下来。
虽然我不明白这位前辈的的意思,但一定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我感觉可能直指修炼的核心,连忙把这些字迹刻在剑鞘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