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109.闹剧

奥古斯丁出门前给众人表演了一下他的化妆术。他取出几个小纸团塞进了嘴里，调整了下位置后，他的颧骨就高了一截；又取出两个纸团塞进牙旁边，他的下巴就宽了很多；再眯起眼睛，他就像个亚洲人了。奥古斯丁把那个义体手塞到袖管里挂着，把自己独臂的特征也掩盖起来了。

V啧啧称奇，在路上就有意无意的问起那些易容的小技巧，奥古斯丁也不在意，随口教了她点小花招。比如用止血凝胶抹在眼皮上，能暂时把眼睛变大很多，止血凝胶掺上黄沙和一点颜料，就能变成肉色的橡皮泥，贴在脸上也能改变相貌之类的。

奥古斯丁和V聊的很投机，快走到维克多的诊所时，李润泽才想起来：怎么他身上的味道也不见了？一问才知道，他趁着之前下雨洗了一下，这一下又让众人看他的眼光多了点敬佩。

被雨浇一下，按理说不是什么大事，但被夜之城的雨浇一下可就不好说了。那雨的酸臭味，李润泽可是记忆犹新啊。

自打公司们彻底脱离各国政府监管后，他们就开始真正残害地球了。生产出污水直接就地排放，在农作物病毒席卷全球前，就有大片大片的庄稼被毒死，无数的新生儿一出生就明显畸形。生产需要水就直接抽地下水，抽到海水倒灌烧死淹死数万人的饭碗，抽到地面无缘无故的塌陷，平均每天都有楼房倒塌砸死数十人。

更可怕的事发生在他们绑架政府后——他们拥有了核技术。

为了满足他们对AI所需的海量电力的需要，他们在世界上大片大片的造核电站，核废水核污水直接就排进海里，没过多久，浅海就出现会发光的鱼了。就那个辐射浓度，克苏鲁都得被烫的嗷嗷叫。

更可怕的事发生在第二次企业战争时期，Petrochem(石化公司)和SovOil（苏石油）为了海上的石油开采权打了起来，双方杀红了眼，死命的攻击对方的炼油厂，海上炼油厂几乎全毁，大量漆黑的石油把海面糊了厚厚一层。自那到2076年，都没听说过有人看见过活鱼。

不过到了2077年就出现了一些变化。有船在“真·死亡之海”上航行时，发现黑乎乎的油层下好像有亮光，船员直接张网一捞，发现这居然是鮟鱇鱼。

鮟鱇鱼是种深海鱼，头上有生物能的小灯泡，它们用灯泡在毫无光亮的深海吸引猎物，然后一口吞下。按理说深海鱼的身体构造是无法适应浅海环境的，不过可能是海里的核辐射立功了，给这玩意搞变异了。有鮟鱇鱼出现，那说明可能那层厚厚的石油层下已经慢慢的恢复了一些生态吧。

总之从海水里出来的雨水，绝对不是什么好玩意。

进米丝蒂的通灵小屋，打断了互相激情摸摸的杰克二人。米丝蒂泰然自若的整理好衣服后从冥想椅上站起，走回到前台操着那口熟悉的慵懒声音，带着微笑迎接众人。不多时，杰克也穿好衣服走了出来，嗯嗯啊啊的应付着他们，只盼着他们赶紧走。V也懒得管他们这些破事，给众人简单介绍了一下，就匆匆忙忙的带奥古斯丁去找维克多了。目送着他们离开后，杰克又和米丝蒂一起回到了通灵椅上，继续快乐的摸摸。

离开了通灵小屋，一声清晰的猫叫传来，吸引了众人。李润泽低头一看，是只无毛猫。刚想上前仔细观瞧，但这猫却突然摆出一副攻击姿态来，对着众人。

本来还想撸猫的李润泽一阵疑惑，停下了脚步。仔细看了下后才发现，这猫实际上是对自己摆出攻击姿态！

这时又从旁边传来了一声稚嫩的喊声：“离我的猫远一点！”

李润泽循声望去，是个亚裔小孩，穿个儿童款的朋克夹克，带个棒球帽，穿着蓝色牛仔短裤运动鞋，浑身都很脏。此刻正用一只手指着众人，瞪着眼睛怒视几人。

“你的猫？这不是米丝蒂养的吗？”V抱着肩膀，歪着头，有些不耐烦的看着小孩。

小孩脸一下通红，然后稚嫩的脸上就全是丑恶的嫉恨和愤怒，仿佛被戳中的痛处一样，高喊着：“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喂过它了！”小孩喊完就捡起一个瓶子向众人砸来，砸向了栗本薰。

栗本薰用右脚脚尖迎向酒瓶，然后顺着酒瓶的方向，脚尖一边向后退一边绕圈卸力，最后稳稳的把啤酒瓶停在脚背上。这一番操作把小孩吓得够呛，但栗本薰没打算放过他，用脚背把酒瓶颠起来后，毫不客气的一脚把酒瓶踢了回去，正中小孩的胸口。

酒瓶砸到了小孩后顿时碎裂，把他砸倒地后，碎片又划伤的小孩的手臂。小孩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坐在地上哇哇的大哭，哭的李润泽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他看向栗本薰，眼神里有些责备和询问的意味。

但栗本薰只感觉他在看自己，也没去确认他的眼神，就满意的看着小孩捂着胳膊号啕大哭，然后微笑着说：“在流浪者营地的时候，那些小孩没有一个人踢球踢的过我。”说完后她转过头来看了眼李润泽，才发现他眼神有点不对，她又是一阵莫名其妙。

李润泽又看了她一会，说了声“没事”就看向了小孩。

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随意用前世的眼光去评判她的行为，他也不觉得她是个没有同情心的精神病人，这么做肯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吧。可能2077年的小孩有什么特别的呢？自己或许应该多点信任。

小孩哭了一会后站起身来，跑到一个坐在墙边低着脑袋的女人身边，来回的摇着她：“妈妈！我被欺负啦！”

那女人蓬头垢面的，被摇了一阵也没什么反应。

小孩生气了，开始捶打起女人。女人或许是被弄烦了，一把将小孩推倒在地，然后继续靠着墙低着头，蜷缩着身子。像个石像一样，一动不动。

小孩这下哭的更狠了，坐在地上就再也不起来了。

李润泽看的心里一阵阵的不得劲，想做点什么但又不知道从何处做起。同行的众人却毫不在意，这种景象在夜之城遍地都是，有什么好新鲜的？V只是催着李润泽跟上队伍，奥古斯丁流浪那么久，这种事见得更是多的离谱，比这惨的他也见得多了，从一开始就对着个事情不感兴趣。V一催促，他就在心底感谢上帝结束了一场无聊的闹剧了。

李润泽在队伍后面，又偷眼看了一下母子俩，心里莫名的很难受。最后他悄悄的脱队了，掏出50€的纸币丢给了小孩。小孩望着手里的纸币，哭腔小了一点，抬头疑惑的望了一眼李润泽。

李润泽没有解释什么，直到他丢下纸币回头离开后，他都不确定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不过他只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离开时他又看了眼那只严阵以待防备自己的小猫，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去追队伍。

刚走进拐角，却看见奥古斯丁正靠在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

李润泽心里一惊，不过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挤出笑容问他怎么不跟着他们进去。

奥古斯丁没有直接回答，沉默后，说了一句：

“你很幼稚。”

李润泽嘴微张，有些不解，又想解释些什么。

奥古斯丁不等他开口，继续说：“但世界上需要更多幼稚的人。”说罢，不等李润泽的反应，用独臂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的走进了维克多的诊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