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时常难以平复

“大兄......”

姜环眼前光影化作无数条飞速流逝的线条,

眼前的黑暗依旧无边无际,时间在这一刻好似失去了意义,似无穷无尽,又似只是一瞬,一道光芒刺破黑暗,偌大宝玉陡然间出现在姜环眼前,其上镌刻“通天”二字。

姜环眼中闪过一缕震撼,随后意识便像是沉入无尽海洋中。

幽暗,深邃。

不知多少岁月,

姜环逐渐从无边黑暗中睁开双眸,一点点光线落入眼帘,眼前所有事物皆有重影,一道道莫名声音自耳畔传来。

“这人谁啊?”

“不知道,突然出现在这里......”

“该不会是传说中的妖魔吧?”

“应该不会吧,这人看起来还有个人样儿,而且四肢壮硕,肌肉这么大,我猜这人应当是个武者!”

“啊?武者老爷,我们还是快走吧,免得等会儿被这武者老爷杀了。”

“不可能,武者老爷怎么会是这样的模样,连个像样儿的衣服都没有。”

“.....等等,这人眼皮在动!”

这是什么声音,听起来像是两个小孩儿......

姜环从昏迷中醒来,他睁开双眸,扫视一周,

神像破败,杂草横生,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两孩童衣服褴褛,由破抹布制成,皮肤上也满是灰尘,正瞪着眼睛看着他。

……

“破开世界,定位坐标耗费了五道姜家本运,让姜环进入那一方世界中,耗费一道姜家本运,如此一来,运起天心符箓中的姜家本运只剩四道。”

一想到此处,姜道明便颇为心痛。

不过好在,姜环顺利进入诸世。

“不知姜环能否在那方世界中活下来,根据传承知识,恒一大世界中的修士进入其他世界,会受到冥冥中的天心牵制,无数劫难接踵而来......不过姜环也是机灵的,应当能躲过那些劫难。”

关于这道传承记忆,姜道明并未给予给姜环,毕竟姜环本就已不想离去。

若是再得到这传承......姜道明怕有不忍言之事发生。

“罢了,还是先将姜环离去的消息告诉姨娘吧......”

姜道明不再去想这些事情,他回到族地,此刻已是黄昏时分,

来到姜环母亲住所,这是一处木屋,带着一个小别院吗,别院中还长着不少葛藤,一个中年妇人坐在小木凳上用手纺织衣物,手掌处密密麻麻满是细小针孔,通过其眉目却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貌美。

这妇人便是姜环娘亲,姓薛,至于具体叫什么,姜道明不知晓,也没有询问过,只是从小称呼其为薛姨娘。

“姨娘......”

姜道明调整了神色,脸上满是悲切,拿着手中的染血布条走进院落中。

“道明?”

听到声音,薛姨娘放下手中针线活儿:

“你怎么来了?正好灵春那丫头已经开始做晚食了,不如一起来吃......就是姜环那个没心思的,还在外头儿。”

曾经薛姨娘一般称呼姜道明为“宝玉”,但自从“通天宝玉”被王家炼气士拿走后,便再没有人敢这么称呼姜道明了。

生怕触了姜道明的眉头,

如今关系亲近者一般称呼姜道明为“道明”,不那么亲近者便直接称呼“族长”就好。

薛姨娘说了半天,姜道明却只是静默。

薛姨娘也发现不对劲了,

她注意到被姜道明拿在手中的布条,这布条由葛藤制成,呈乳黄色,现在却有大片血迹渲染其上。

薛姨娘对这布料并不陌生:

“这不是环儿的衣服吗......”

姜环衣物的每一针都是薛姨娘织的,总是会加些不一样的标识。

她断然不会认错的。

姜道明苦涩道:

“姨娘,我方才和环弟一同外出打猎,途中遭遇林间大兽,环弟儿说要留下来断后,等我事后回去看时,只剩下这布料了......”

薛姨娘原本堆满笑意的神色变得僵硬。

“什么?”

“环弟儿被.......”

姜道明又说了一遍。

薛姨娘只感觉眼前一黑,脑海中某根支柱像是直接塌掉了,身子直摆摆的倒了下去,

姜道明将她接住,缓步走进木屋中,将其放在了床上,盖上布被。

“大兄,你怎么来了?母亲这是怎么了?”

从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是个短襦长裙,梳着椎髻的温婉女子,这是姜环袍妹,名唤姜灵春。

姜道明叹了口气,将方才的事情再讲述了一遍。

姜灵春听后,身子止不住的颤抖,但最后她还是平复了下来,惨然一笑:

“早想着这天回来,没想到来的竟这么快。”

姜道明诧异的看了眼姜灵春,没想到这个并不算出众的小妹竟有这样的承担,心中高看了两眼,

他拍着姜灵春肩膀:

“照顾好姨娘,好好休息,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妥当的。”

“多谢大兄。”

交代了几句后,姜道明缓步走出这里。

这十年来,姜家在这片荒野之上艰难求活,牺牲无数,姜道明早已见惯了悲伤离合,但见到这样的场景,内心却依旧有些波动,时常难以平复。

他缓步走回自家屋子,姜道明的屋子就在姜环不远处,一个院落,几个木屋,与其他姜氏族人所居住的地方别无二致,刚一进院落,便有孩童迎面扑来。

“阿父!”

这孩子虎头虎脑,还带着些许婴儿肥,一双眼睛又圆又亮,抱着姜道明的大腿,眼巴巴的看向他。

姜道明莞尔一笑,心中原本的压抑也消散了不少。

这稚子是姜道明的儿子,名为姜起锐,方才五岁。

“小锐啊,今天在家有没有听阿母的话?”

姜道明蹲下身子,捏着这孩子满是婴儿肥的脸颊问道。

“听话了!今天阿母让我学千字言,我学得可好了!”

“喔?”姜道明眉头挑了挑,站起身,从一旁古树上折下一根树枝,递给姜起锐:

“来,给为父看看你学得怎么样了?”

“有没有奖励?”

“那要看你写得如何了。”

姜起锐听闻这话,干劲十足,他蹲下身子,手持树枝,在地上一板一眼的写着————【千,字,言】三字。

姜道明见状,微微一怔。

姜起锐则是站直了身子,挺胸抬手道:

“奖励!”

姜道明从兜中掏出一个青果,这青果乃是附近最为味美的果子,甘甜留香,汁水丰满,无毒无害。

姜起锐两眼放光。

姜道明将果子塞进了自己口中,轻轻一咬,汁水流出,咀嚼片刻,然后咽下,仅仅只是一分钟,一个果子便被姜道明塞进了腹中。

姜起锐瞪大了眼睛,泪水在其中打转。

见状,姜道明满意了,他从口袋中再拿出了一个青果,递给姜起锐。

姜起锐憋回了泪花,破涕而笑。

“都这样岁数的人儿,还拿一个稚子打趣儿。”

从屋子里头儿走出一个高挑貌美妇人,看着姜道明,嗔怪道,然后拍拍手道:

“好了,快过来吃晚食了。”

这貌美妇人便是姜道明如今妻子,名唤蔡文君,本也是乡间士族中的嫡女,其家族与姜家缔结为宗,气运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最后,其家族便也遭受到姜家牵连,也被流放到了南蛮荒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