茧房的阴影在他们身后迅速闭合，仿佛从未被撕裂过。周默和江砚跌落在一条昏暗的管道中，四周是冰冷的金属壁，空气里弥漫着机油与铁锈的味道。
“我们得快点离开。”江砚低声说，声音带着一丝急促。
周默没有回应，他的左手仍残留着刚才记忆光晕的触感，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那些画面——实验室、舱体、研究员……还有那个少年，右眼中的金色螺旋缓缓旋转。那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的一部分，只是他从未见过。
“你说我被抹去了记忆？”他终于开口，语气低沉。
“不止是你。”江砚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很多人，包括银面。”
“银面……”周默喃喃重复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与自己极为相似的脸。他曾以为那只是巧合，现在看来，或许根本就是同一个人分裂出的两条时间线。
“你必须亲眼看到更多。”江砚伸出手，掌心再次浮现出一团淡蓝色的记忆光晕，“这次，我会将整个事件具象化出来。”
周默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握住了那团光晕。
刹那间，空间开始扭曲，他们的身影从管道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间封闭的房间。四周墙壁上嵌满了屏幕，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流和监控画面。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
“这是哪里？”周默环顾四周，眉头微皱。
“管理局地下指挥中心。”江砚指向中央的一块全息投影屏，“就在‘时间裂隙事故’爆发前夜。”
画面开始播放，几名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围坐在会议桌前，神情凝重。
“所有核心设备已完成转移。”一名年长的研究员低声说道，“但02号实验体失踪了。”
“02号……”周默心头一震。
“银面就是02号。”江砚轻声解释，“他是最早期的活体记忆容器之一，但在一次实验中失联，后来成为猎人组织首领。”
画面继续推进，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男子走进会议室，胸前的徽章表明了他的身份——管理局高层特级顾问。
“周默的植入程序已经完成。”他说，“他的记忆清除也将在明日执行。”
周默猛地睁大双眼。
“什么？”
“你听到的没错。”江砚的声音很轻，“你的‘记忆回溯’能力并不是天生的，而是被人为植入的。你是01号实验体，也是唯一一个成功融合记忆晶体的人。”
画面中，研究员们纷纷点头，其中一人补充道：“他已经表现出稳定的记忆共鸣频率，可以作为主容器使用。”
“那么，三年后的‘时间裂隙事故’呢？”另一名研究员问。
“那是计划的一部分。”黑衣男子冷冷地说，“我们需要制造一次大规模的时间扰动，来测试记忆晶体在极端环境下的稳定性。”
周默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原来，那次事故并非意外，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实验。而他，不过是这场实验中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所以，我是被选中的？”他喃喃自语。
“不，是被设计好的。”江砚看着他，“你以为自己是因为基因突变才被招募进管理局的，其实你一开始就被他们盯上了。”
画面继续推进，显示出多个实验室的画面。一个个透明舱体内，躺着不同年龄的实验体，他们的眼中都闪烁着微弱的金色光芒。
“这些都是失败品。”江砚指着画面，“只有你和银面存活了下来。”
“为什么？”周默咬牙，“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们想创造一个能承载全部记忆的个体。”江砚说，“一个能跨越时空、读取过去、甚至改写未来的存在。”
周默沉默了许久，手指紧握成拳。
“所以，他们把我变成了工具。”
“而现在，你要决定是否继续做这个工具。”江砚注视着他，“或者，去掌控自己的命运。”
就在这时，投影突然剧烈晃动，画面开始扭曲，像是受到了某种干扰。
“有人在追踪我们。”江砚脸色一变，“我们必须马上离开。”
“等等！”周默抓住他的手腕，“还有什么东西没告诉我吗？”
江砚犹豫了一下，最终低声说：“你还记得卖花少女吗？她不是普通人。”
“什么意思？”周默瞳孔微缩。
“她的记忆……不属于这个世界。”江砚话音未落，整片空间骤然崩塌。
他们再次坠入黑暗。
当意识恢复时，周默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废弃的档案室角落，四周堆满了散乱的文件和破损的记忆晶体。墙上布满裂痕，地面则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江砚站在不远处，手中依旧握着一枚发光的记忆晶体。
“这里是……”周默挣扎着站起身。
“第三层档案库。”江砚回答，“我在逃亡过程中藏了一些关键资料，现在是时候让你看到了。”
他将手中的记忆晶体轻轻按入一块嵌在墙上的终端接口中。
下一秒，一道强烈的蓝光从终端中射出，在空中凝聚成一个立体投影。
这一次，画面更加清晰。
一群研究员围绕着一台巨大的仪器操作，仪器中央悬浮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核心记忆晶体。
“这就是最初的记忆晶体。”江砚解释道，“它承载着人类文明最原始的记忆模板。”
“而你们……把这东西植入了我的大脑？”
“准确来说，是你的基因链。”江砚点头，“它通过神经网络与你的意识同步，使你能读取过去残存的记忆片段。”
周默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着投影中的晶体。
“如果我能读取过去……那是不是意味着，我也能看见未来？”
江砚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画面切换，出现了另一个场景。
一位研究员独自站在控制台前，手中拿着一份文件，神情复杂。
“如果他们发现真相……”他低声自语，“那就完了。”
他将文件塞进一个密封盒中，放入终端柜深处，随后转身离去。
“这份文件，是我们能找到的唯一一份完整记录。”江砚走向终端柜，打开那扇尘封已久的抽屉，取出一个泛黄的盒子。
他将盒子递给周默。
“里面的内容，可能会改变你对一切的认知。”
周默接过盒子，手指微微颤抖。
他缓缓打开盒盖，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而出。
照片上，三个年轻人并肩而立，笑容灿烂。
中间的是他——周默。
左边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孩，正是江砚。
而右边那人……
周默瞳孔骤然收缩。
那赫然是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