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新春纳福瑞,工坊谱新章

腊月二十八的青溪,年味已浓得像熬了整夜的桂花糖浆,稠得化不开。“砚清堂”院外那棵百年老槐树上,挂满了苏清沅和工坊妇人一起做的红灯笼——灯笼架是用青溪岸边的细竹篾编的,外面糊着做香包剩下的红布,有的绣着梅花,有的缀着流苏,风一吹,灯笼轻轻晃荡,红布擦过枝头残留的几片枯叶,倒把那萧瑟的冬景衬出了几分暖意。

镇口新修的石子路早已被打扫干净,青石砖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不时有提着年货的村民走过,竹篮里装着腊肉、香肠、年糕,脚步声“哒哒”落在石砖上,像轻快的鼓点。孩子们穿着新做的棉袄,在路边追逐打闹,手里拿着刚做好的梅花香包,香包上的丝线在风里飘得老远,混着他们清脆的笑声,织成了青溪最鲜活的年景。

沈砚之刚把马车上的东西卸下来——里面有陛下赏的“医心为民”匾额,还有从长安带回来的云锦、笔墨——就被涌来的百姓围了个满怀。王阿婆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坛米酒,酒坛是粗陶做的,外面裹着蓝布,布上用红线绣着“丰年”二字,她的手因为常年劳作有些变形,却紧紧抱着酒坛:“沈大夫,这是俺家老头子用新收的糯米酿的,埋在土里存了三个月,你尝尝,冬天喝着暖身子!”

张婶则塞来一包花生糖,糖纸是用做香包剩下的碎布缝的,红的、绿的、蓝的,像块小花布。“这糖是俺用自家种的花生熬的,没放太多糖,甜而不腻,给你和苏姑娘当零嘴!”她还凑近沈砚之,小声说,“俺还在糖里加了点薄荷碎,吃着清口,你肯定喜欢。”

沈砚之一一接过,手里很快就堆满了年货——有李嫂做的芝麻饼,有老周头晒的干枣,还有孩子们画的年画。他看着百姓们满脸的笑容,心里暖得像揣了团炭火,连指尖都透着热意:“谢谢大家,谢谢大家还记得我,这些年货我都收下了,你们也快回家准备过年,别在这儿冻着。”

苏清沅怕他被冻着,赶紧拉着他进了屋。屋里生着炭火,暖烘烘的,灶上的砂锅还冒着热气,盖子被蒸汽顶得“咕嘟”响。她快步走过去,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砂锅里是刚蒸好的桂花糕,糕体泛着淡淡的金黄,上面撒着一层碎桂花,是上个月从青溪山上摘的金桂,晒干后一直存着,就等着过年时做糕。

“快尝尝,我特意留了几块热的,凉了就不好吃了。”苏清沅递过一双竹筷,眼里满是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沈砚之接过竹筷,夹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桂花的清香混着糯米的软糯,在嘴里慢慢散开,甜而不腻,还有一丝淡淡的暖意,从舌尖一直暖到心口。“好吃,比去年的还香。”他笑着说,又夹了一块递给苏清沅,“你也吃,辛苦你了。”

苏清沅接过桂花糕,脸上泛起红晕,轻轻咬了一口,小声说:“只要你喜欢,我以后每年都给你做。”

夜里,沈砚之把陛下赏的“医心为民”匾额挂在了“砚清堂”的正厅。匾额是檀香木做的,质地坚硬,木纹清晰,上面的四个大字是用金粉写的,遒劲有力,在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老村长和几个乡绅特意赶来,手里还提着灯笼,围着匾额看了又看,眼神里满是敬畏。

老村长伸出手,轻轻摸着匾额的边缘,手指因为激动有些颤抖:“沈大夫,这匾额是陛下赏的,是咱们青溪镇几百年来头一份荣耀啊!以前咱们青溪只是个不起眼的小村子,没人知道,现在有了这匾额,咱们青溪的名声,肯定能传到扬州、金陵,甚至长安去!”

乡绅里的王掌柜也附和道:“是啊沈大夫,以后咱们青溪的香包、护手霜,出去就能说是‘陛下赏过匾额的青溪好物’,肯定能卖个好价钱,百姓们的日子也能更红火!”

沈砚之笑着点头,目光扫过匾额,又看向众人:“这匾额不是我一个人的荣耀,是咱们青溪镇所有人的荣耀。要是没有大家一起种草药、建工坊,没有大家的信任和支持,我也做不出什么成绩。以后咱们还要把青溪的好物做得更好,让更多人知道青溪,知道咱们青溪百姓不仅勤劳,还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

众人听了,都纷纷点头,心里满是干劲,连夜里的寒气都仿佛消散了不少。

腊月三十那天,青溪镇热闹得像烧开的水,从清晨到深夜,就没停过。天刚蒙蒙亮,家家户户就开始贴春联、挂福字,红色的春联在白墙黛瓦间格外显眼。“砚清堂”的春联是苏清沅写的,她特意练了半个月的毛笔字,上联“草药飘香迎福至”,下联“工坊兴旺贺春来”,横批“国泰民安”,字虽然不算特别工整,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贴在院门上,红得亮眼。

沈砚之则带着一群孩子去药田边的空地上放鞭炮。他特意从苏州府买了几串大鞭炮,用竹竿挑着,点燃引线后,“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炸开,吓得孩子们一边往他身后躲,一边捂着嘴笑。孩子们手里都拿着刚做好的梅花香包,有的挂在脖子上,有的揣在怀里,香包上的丝线在风里轻轻晃动,偶尔有几片花瓣从香包里掉出来,落在地上,像撒了把碎雪。

“沈大夫,这鞭炮真响!”狗蛋捂着耳朵,大声喊道,眼里满是兴奋,“明年过年,咱们还要放更大的鞭炮!”

沈砚之笑着点头:“好,明年咱们放更大的鞭炮,还要在空地上搭戏台,请戏班子来唱戏。”

中午,苏清沅做了一大桌年夜饭,比平时丰盛了好几倍。桌子中央是一条红烧鱼,鱼是前一天从青溪里捕的,新鲜得很,苏清沅用酱油、料酒、糖炖了半个时辰,鱼皮红亮,鱼肉鲜嫩,寓意“年年有余”;旁边是一碗炖整鸡,鸡是村里张屠户家刚杀的,肉质紧实,苏清沅还在鸡肚子里塞了红枣、枸杞、党参,炖出来的汤鲜得能掉眉毛,寓意“吉祥如意”;还有一碗八宝饭,糯米里裹着红枣、莲子、核桃、桂圆,上面还撒了层白糖,甜糯可口,寓意“团团圆圆”。

沈砚之、苏清沅、老村长,还有春桃、林阿嫂几家,围坐在院里的石桌上,热热闹闹地吃着饭。林阿嫂的两个孩子吃得满脸是油,小儿子才四岁,手里拿着块鸡腿,吃得含糊不清,还不忘说:“沈大夫,这鸡真好吃,比俺娘做的还香!俺以后要天天来吃!”

林阿嫂笑着拍了拍儿子的头:“你这孩子,真没出息,怎么能总麻烦沈大夫和苏姑娘?”

沈砚之笑着说:“没事,以后想吃了就来,咱们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吃完饭,大家又一起包饺子,苏清沅调了韭菜鸡蛋、白菜猪肉两种馅,大家围坐在案板旁,有的擀皮,有的包馅,说说笑笑,很快就包了一大盆饺子。下锅煮好后,蘸着醋和蒜泥吃,一口一个,暖得人心口舒服。

傍晚,青溪的天空被晚霞染成了橘红色,像打翻了胭脂盒。家家户户都点亮了灯笼,从镇东头到镇西头,连成了一片灯海,连青溪的水面都被映得通红。沈砚之带着苏清沅去了镇上的学堂,学堂是去年秋天建的,就在“砚清堂”旁边,是一间土坯房,里面摆着十几张旧桌椅,都是村民们凑钱买的。沈砚之从工坊的结余里拿出十两银子,给学堂添了新桌椅,还请了位老秀才来教书——老秀才是苏州府人,早年做过秀才,后来因为家里变故,流落至此,沈砚之见他有学问,就请他来教孩子们读书。

此时,老秀才正带着孩子们在屋里写“福”字,孩子们手里拿着毛笔,有的还握不稳笔,却一笔一划地写着,虽然字迹歪歪扭扭,有的还把“福”字写倒了,却格外认真。屋里的油灯亮着,把孩子们的影子映在墙上,像一群小小的剪影。

“沈大夫,苏姑娘,你们来啦!”老秀才听到脚步声,放下毛笔,笑着迎上来,手里还拿着一张写好的“福”字,“孩子们听说你们要来,特意练习写‘福’字,说要送给你们。”

说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她叫丫丫,是村里李铁匠的女儿,平时最乖巧。丫丫手里拿着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个大大的“福”字,旁边还画了朵小梅花,花瓣是用胭脂涂的,粉粉的。“沈大夫,这是俺写的,俺以后要好好读书,像你一样有本事,给青溪做贡献,让青溪变得更好!”

沈砚之接过“福”字,摸了摸丫丫的头,眼里满是欣慰:“丫丫真乖,以后好好读书,肯定能有大本事,比我还有本事。”

丫丫听了,笑得眼睛都眯了,又跑回去跟其他孩子一起写“福”字,屋里很快又响起了毛笔划过纸页的“沙沙”声。

大年初一早上,沈砚之刚打开院门,就见门口站满了拜年的百姓。大家穿着新衣服,手里拿着自家做的年货,有年糕、有糖果、有腊肉,还有的拿着刚摘的青菜,一个个脸上带着笑容,见沈砚之出来,都纷纷说:“沈大夫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苏姑娘新年快乐,越来越漂亮!”

沈砚之和苏清沅赶紧让大家进屋,苏清沅忙着给大家递茶水、分糖果,沈砚之则陪着大家聊天,问大家过年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院子里挤满了人,有的坐在石凳上,有的站在院子里,说说笑笑,热闹得像集市。

正忙着,远处传来马车的“咕噜”声,声音越来越近,大家抬头一看,只见三辆乌木马车朝着“砚清堂”驶来,车辕上挂着“金陵商记”的木牌——是柳承业来了。

柳承业穿着件枣红色的锦袍,外面套着件貂皮大衣,手里提着个红木礼盒,身后跟着两个伙计,也提着礼盒,快步走进院。“沈大夫,苏姑娘,新年快乐!”他笑着拱手,脸上满是喜气,“我特意从金陵赶来给你们拜年,顺便跟你们说个好消息——咱们的香包和护手霜在金陵卖得太火了,连江宁织造府的夫人都派人来买,还问能不能定制些绣着凤凰的香包,宫里的娘娘也听说了,让织造府的人帮忙采购,我想再加订两千个香包、一千罐护手霜,您看能不能在二月底交货?”

沈砚之笑着点头:“柳掌柜放心,我们肯定能按时交货。不过这次我们想做些新样式的香包,比如绣着牡丹的,牡丹象征富贵,肯定受夫人小姐们喜欢;护手霜也想加些新味道,比如玫瑰味的,用青溪山上的野玫瑰做原料,上个月刚摘的,晒干后磨成粉,香味更浓,也更滋润。”

柳承业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说:“沈大夫想得真周到!牡丹样式的香包、玫瑰味的护手霜,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我这就回去准备订单,等过完年就派人来取货,到时候我还要多订些玫瑰味的护手霜,给我家夫人和女儿用。”

送走柳承业,沈砚之对苏清沅说:“过完年,咱们得赶紧招些人手。现在工坊有两百多个妇人,每月做五千个香包、三千罐护手霜还能应付,再加两千个香包、一千罐护手霜,肯定不够。另外,药田也得扩大,薄荷、金银花、玫瑰、当归都要多种些,保证原材料供应,不能耽误交货。”

苏清沅点头,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字:“我已经跟老村长说了,他说过完年就组织村民们开垦镇西头的荒田,那片田有五十多亩,以前因为缺水,一直荒着,去年咱们修了水渠,现在能浇水了,正好用来种草药。招人的事,春桃和林阿嫂也说了,她们会去周边的藕池村、芦苇村看看,找些手艺好的妇人,保证不会耽误工期。”

沈砚之接过小本子,看着上面的记录,心里满是感激——有苏清沅在身边,他什么都不用操心,她总能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大年初二那天,沈砚之带着苏清沅去了吴县的分工坊。分工坊是去年冬天建的,就在吴县县城外,是一间土坯房,里面摆着三十多张木桌,都是从青溪运过去的,二十多个妇人正在做香包,有的裁布,有的缝制,有的绣花样,屋里满是草药的清香。

春桃正在教一个新妇人绣牡丹,她手里拿着针线,耐心地说:“绣牡丹的时候,花瓣要从外往内绣,用渐变色的丝线,外面深一点,里面浅一点,这样绣出来的牡丹才好看,有层次感。”见沈砚之和苏清沅来了,她连忙放下针线,快步走过来:“沈大夫,苏姑娘,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沈砚之笑着说:“来看看你们,顺便跟你们说,过完年要加订单,你们要多招些人手,至少再招五十个,保证按时交货。另外,柳掌柜要订牡丹样式的香包,你们要多练习绣牡丹,保证绣工好,不能出问题。”

春桃点头,眼里满是干劲:“我知道了,我已经跟吴县的里正说了,他会帮我们招人,还会帮我们宣传,肯定能招到足够的人手。绣牡丹的事您也放心,我已经画了图样,每天都教大家练习,现在大家都绣得不错,肯定能满足柳掌柜的要求。”

从吴县回来的路上,沈砚之看到路边有个老妇人坐在地上哭,身边还放着个竹篮,里面装着些草药,有薄荷、金银花,还有些不知名的野草。沈砚之心里纳闷,走过去,轻声问:“老人家,您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老妇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头发花白,衣服也破旧不堪:“俺儿子得了咳嗽的病,咳了半个多月了,吃了好多药都不好,家里的钱都花光了,只能来采些草药给他熬水喝,可俺也不知道这些草药有没有用,要是俺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俺可怎么活啊……”说着,又哭了起来。

沈砚之心里一酸,拿起竹篮里的草药,仔细看了看,里面的薄荷和金银花倒是能用,可其他的野草不仅没用,还有可能有毒,用错了会伤身体。“老人家,您别着急,这些草药有些能用,有些不能用,用错了会伤身体。您告诉我您家在哪里,我跟您去看看您儿子,给您儿子看看病,肯定能治好。”

老妇人一听,连忙擦干眼泪,激动地说:“真的吗?您真能治好俺儿子的病?俺家就在前面的李家村,不远,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沈砚之和苏清沅跟着老妇人去了李家村,老妇人的家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屋顶还漏着洞,屋里阴暗潮湿,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她的儿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不停地咳嗽,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沈砚之走到床边,给她儿子搭脉,脉象浮数,是风寒入肺的症状,不算严重,只是拖得时间长了,有些虚弱。他从药箱里拿出些薄荷、金银花、桔梗,这些都是常用的草药,能清热润肺、止咳化痰,又拿出些甘草,调和药性。“老人家,这些草药您拿去,加水煎服,每日一剂,分两次喝,三天就能好。”他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给老妇人,“这银子您拿着,给您儿子买点肉、买点米,补补身子,别再让他受苦了。”

老妇人接过草药和银子,激动得跪在地上,给沈砚之磕了个响头:“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俺这辈子都忘不了您的恩情,以后您要是有什么需要,俺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会帮您!”

沈砚之连忙扶起她:“老人家,您别这样,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不用谢。您快把草药煎了给您儿子喝,别耽误了病情。”

离开李家村时,老妇人还站在门口挥手,直到看不见沈砚之和苏清沅的身影才回去。苏清沅看着沈砚之,眼里满是敬佩:“沈小哥,你总是这样,见不得别人受苦。”

沈砚之笑着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温暖的触感:“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都是苦过来的人,知道日子难。再说,青溪的百姓就是我的家人,家人有难,哪有不帮的道理?”

大年初五那天,是“破五”,按江南的习俗,要吃饺子“填穷坑”,还要放鞭炮“破五穷”,寓意把“智穷、学穷、文穷、命穷、交穷”都赶走。天刚亮,沈砚之和苏清沅就起来煮饺子,饺子是前一天包好的,里面还包了几枚铜钱,谁吃到铜钱,就寓意着新的一年财运亨通。

煮好饺子,沈砚之端了一碗给老村长送去,老村长咬了一口,就吃到了一枚铜钱,笑得合不拢嘴:“好啊好啊!今年肯定是个好年景,咱们青溪的工坊肯定能更兴旺!”

放鞭炮时,沈砚之特意选了一串最大的,点燃后,鞭炮声震得院外的老槐树都在晃,烟雾缭绕中,仿佛把去年的不顺都驱散了。放完鞭炮,沈砚之召集了工坊的组长们——春桃(绣花样)、林阿嫂(缝制)、张婶(裁布)、李嫂(填草药)、王婶(打包),在“砚清堂”的正厅开会。

正厅的桌上摆着账本和样式图,沈砚之坐在主位,看着大家,语气坚定:“今年咱们要干几件大事:第一,扩大工坊规模,再招一百个妇人,吴县和昆山的分工坊也要各招五十个,保证每月能做七千个香包、四千罐护手霜;第二,扩大药田,把镇西头的五十亩荒田开垦出来,种薄荷、金银花、玫瑰、当归,还要在药田边建个晒药场,保证草药供应;第三,开发新产品,除了香包和护手霜,还要做草药皂、草药香囊,拓展销路。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说,咱们一起商量。”

春桃第一个开口,她手里拿着几张画好的样式图,上面画着凤凰、孔雀、牡丹:“沈大夫,我觉得可以在香包上绣些新图案,比如凤凰和孔雀,这些图案吉祥,看着也大气,肯定受富贵人家喜欢;另外,我还想教大家绣双面绣,这样香包的档次更高,能卖个好价钱,比普通香包至少贵五成。”

林阿嫂接着说:“我觉得可以在护手霜的瓷罐上做文章,比如画些青溪的风景,像青溪的芦苇荡、药田、石桥,这样更有特色,客人一看就知道是青溪的好物;还有,咱们可以做些小罐的护手霜,每罐一两,方便赶路的客商携带,卖给他们肯定受欢迎。”

张婶是裁布的老手,对布料很有研究:“咱们可以用些新的布料,比如丝绸、棉布、麻布,不同的布料做不同的香包——丝绸的卖给富贵人家,棉布的卖给普通百姓,麻布的卖给赶路的客商,这样能满足不同客人的需求,销路也能更广。”

李嫂则关心草药的质量:“沈大夫,扩大药田后,草药的质量可不能降,咱们得选最好的种子,施肥还用有机肥,除草也得人工除,不能用除草剂,这样种出来的草药才好,做出来的香包和护手霜才受欢迎。”

王婶补充道:“打包也得改进,现在用的是油纸和麻绳,不够好看,咱们可以用些好看的棉布做包装袋,上面印上‘青溪好物’的字样,这样客人买回去送礼也有面子。”

沈砚之听着大家的想法,不住点头,心里满是欣慰——这些妇人以前都是围着灶台转的普通村民,现在却能提出这么有见地的想法,可见她们是真的把工坊当成了自己的家。“大家说得都很好,这些想法咱们都落实:春桃,你负责教大家绣新图案和双面绣,一周内把新样式图画出来;林阿嫂,你负责设计护手霜瓷罐上的图案,联系苏州府的瓷窑定制;张婶,你负责采购新布料,下周就去苏州府;李嫂,你负责药田的种植,选种子、施肥、除草都由你管;王婶,你负责改进包装,联系棉布坊做包装袋。咱们分工明确,保证把事情做好,让今年的工坊更兴旺!”

散会后,大家都干劲十足地去准备了。春桃回到工坊,就拿出纸笔,开始画凤凰和孔雀的样式图,一笔一划都格外认真;林阿嫂则去了青溪岸边,坐在石桥上,看着芦苇荡和药田,画起了青溪的风景;张婶收拾了行李,准备第二天就去苏州府采购布料;李嫂则去了老周头家,跟他商量选种子的事;王婶则去了镇上的棉布坊,跟掌柜的谈定制包装袋的事。

沈砚之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心里满是期待——他相信,今年青溪镇一定会有大变化,工坊会更兴旺,百姓的日子会更好。

正月十五那天,是元宵节,青溪镇要闹元宵,这是青溪最热闹的日子之一。傍晚,镇口的空地上搭起了戏台,戏台是用木板和竹竿搭的,上面铺着红布,挂着灯笼,村里的戏班子要唱《白蛇传》,这是村民们最喜欢的戏。

空地上还摆了很多花灯,都是村民们自己做的——有兔子灯(竹篾做架,白纸糊面,红布做眼睛)、荷花灯(竹篾做架,粉纸糊面,里面点着蜡烛)、龙灯(十几节竹架连在一起,黄布糊面,上面画着龙鳞),五颜六色的,好看极了。孩子们提着花灯,在空地上跑来跑去,有的还比赛谁的花灯好看,笑声、欢呼声混着戏班子的锣鼓声,热闹得不得了。

沈砚之和苏清沅也提着个荷花灯,在人群里走着。荷花灯是苏清沅亲手做的,灯架是用青溪岸边的细竹篾编的,外面糊着粉色的棉纸,上面还绣着几朵荷花,花瓣是用红线绣的,花蕊是用黄线绣的,里面点着一根小蜡烛,灯光透过棉纸,映得荷花像真的一样,在夜色里格外好看。

“沈小哥,你看那兔子灯,真可爱!”苏清沅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兔子灯,笑着说。那是狗蛋做的,兔子的身体是白色的纸糊的,耳朵是粉色的纸糊的,眼睛是用红布做的,还能晃动,狗蛋提着兔子灯,在人群里跑着,得意地向大家炫耀:“你们看,这是俺做的兔子灯,好看吧?”

沈砚之笑着点头:“好看,狗蛋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戏班子开始唱戏了,锣鼓声一响,大家都围过去看。戏台上,许仙穿着白色的长衫,白娘子穿着白色的长裙,小青穿着青色的短裙,演得有模有样。村民们都看得津津有味,有的还跟着哼唱,虽然唱得不好听,却格外投入。沈砚之和苏清沅也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戏台上的表演,偶尔低声说几句话,心里满是幸福。

苏清沅靠在沈砚之肩上,轻声说:“沈小哥,要是每天都能这么热闹就好了,大家都开开心心的,没有烦恼。”

元宵节过后,工坊就正式开工了。新招的妇人都来报到了,她们大多是周边村子的,有的是因为家里穷,想赚点钱补贴家用;有的是因为喜欢做手工,想找点事做。春桃和林阿嫂忙着教她们做香包、护手霜,从裁布、缝制到绣花样、填草药,一步步教,耐心极了。

药田也开始开垦了,老村长组织了村里的汉子们,拿着锄头、铁锹,在镇西头的荒田上忙碌着。他们把野草除了,把土翻松,还在田埂间挖了浅沟,用来排水。老周头则带着几个有经验的村民,选种子、撒肥料,忙得不可开交。沈砚之每天都会去药田看看,指导大家怎么种草药,怎么施肥,怎么除草,确保草药能长得好。

张婶从苏州府采购了布料,有红色的丝绸、蓝色的棉布、灰色的麻布,堆在工坊的角落里,五颜六色的,像一片花海。她还特意买了些带花纹的棉布,上面印着梅花、荷花,用来做香包的衬里,好看又耐用。

王婶也联系好了棉布坊,定制了一批包装袋,上面印着“青溪好物”的字样,还有青溪的芦苇荡图案,看着格外雅致。她还买了些红色的丝带,系在包装袋上,这样更喜庆,客人也更喜欢。

这天,沈砚之正在药田查看草药的长势,薄荷已经长出了嫩绿的叶子,金银花也发了芽,看着生机勃勃。忽然,他看到远处来了几个陌生人,穿着粗布短褂,背着竹篓,像是商人。他走过去,客气地问:“几位是从哪里来的?来青溪有什么事吗?”

为首的男子站起身,他约莫四十岁,穿着件蓝色的短褂,腰间系着个钱袋,拱了拱手:“在下是杭州府的商人,姓钱,叫钱明远。听说青溪镇的香包、护手霜做得好,在江南很有名,特意来看看,想跟您谈笔生意,把青溪的好物引进杭州府,咱们一起赚钱。”

沈砚之听了,心里高兴,连忙把人带到“砚清堂”。苏清沅沏了薄荷茶,钱明远喝了一口,赞道:“这茶真清爽,比杭州府的龙井还好喝!沈大夫,您的香包和护手霜,我也早有耳闻,我在杭州府有十家杂货铺,还跟几家酒楼、茶馆有合作,要是能把您的好物引进来,肯定能卖得好。”

沈砚之笑着说:“钱商主过奖了,咱们的香包和护手霜确实不错,都是手工做的,用料也实在。今年我们还做了些新样式的香包和新味道的护手霜,您可以看看。”说着,他让春桃拿来新做的牡丹香包和玫瑰味护手霜。

钱明远拿起牡丹香包,放在鼻尖闻了闻,香包的香味清新淡雅,是淡淡的草药香混着牡丹的甜香,他又摸了摸香包的绣工,针脚细密,牡丹的花瓣层次分明,像真的一样:“这香包真香,绣工也好,肯定受杭州府百姓的喜欢!”他又拿起玫瑰味护手霜,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玫瑰香扑面而来,他涂了一点在手上,轻轻揉了揉,皮肤瞬间变得滋润,一点都不油腻:“这护手霜也好用,玫瑰的香味真浓,比杭州府的胭脂还香!”

钱明远当即决定,跟沈砚之合作:“沈大夫,我想跟您订三千个香包、两千罐护手霜,每月交货——两千个牡丹香包、一千个芦苇香包,一千罐玫瑰味护手霜、一千罐当归味护手霜。价钱方面,牡丹香包每个二十文,芦苇香包每个十五文,玫瑰味护手霜每罐三十五文,当归味护手霜每罐三十文,您看可行?”

这个价钱比柳承业给的还高,沈砚之自然愿意,连忙点头:“可行!钱商主真是爽快人,咱们这就签契约,我保证每月按时交货,质量也绝对没问题。”

钱明远拿出纸笔,很快就写好了契约,两人签了字,钱明远还预付了五十两银子的定金:“沈大夫,这是定金,剩下的钱我每月取货时再给您。以后咱们就是合作伙伴了,要是卖得好,我还会加订,咱们一起把青溪的好物卖到更多地方去。”

送走钱明远,沈砚之对苏清沅说:“现在咱们的客户越来越多了,金陵的柳承业、杭州的钱明远,还有苏州府、扬州府的客商,以后咱们的销路会越来越广,工坊的规模也会越来越大,青溪的百姓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苏清沅点头,眼里满是笑意:“是啊,以后咱们还要把青溪的好物卖到更远的地方,比如京城、广州,让全国的人都知道青溪,知道青溪有这么好的东西,知道青溪的百姓有多勤劳、多善良。”

二月底,柳承业派人来取货了。伙计陈三赶着三辆马车,来到工坊,马车上装着空木箱,是用来装香包和护手霜的。陈三看到堆在地上的香包和护手霜,眼睛都亮了:“沈大夫,您的货真多,比上次还多!这些牡丹香包真好看,柳掌柜要是见了,肯定高兴坏了!”

沈砚之笑着说:“你回去跟柳掌柜说,要是这些新样式和新味道的卖得好,下次还能订,咱们还有更多新想法呢。”

陈三点头:“我知道了,我一定跟柳掌柜说!沈大夫,您放心,我会把货安全送到金陵,不会出任何问题。”

工坊的妇人们一起动手,把香包和护手霜装进木箱,香包用油纸包好,再放进木箱,防止受潮;护手霜则用棉布裹好,整齐地摆放在木箱里。大家一边装货,一边说说笑笑,脸上满是自豪——这些都是她们亲手做的好物,能卖到金陵,卖到更远的地方,她们心里也跟着高兴。

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扬起的尘土在石子路上散开,沈砚之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青溪镇的工坊已经走上了正轨,从一开始的几十个人,到现在的几百个人;从一开始的每月几百个香包,到现在的每月几千个;从一开始的只在苏州府销售,到现在卖到金陵、杭州——这一步步的变化,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风从青溪岸边吹来,带着薄荷的清香和玫瑰的甜香,远处传来工坊里妇人们的笑声,还有孩子们在药田边玩耍的欢叫声。沈砚之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满是幸福和期待——他知道,青溪镇的故事还在继续,而这份用医心和温情浇灌的民生烟火,会在江南大地上一直延续下去,绽放出更灿烂的花,温暖一代又一代的青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