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天牢魅影

李明远攥紧令牌，指尖因用力泛白。走廊尽头的铁门锈迹斑斑，铁条间隙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听见锁链拖地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咔嚓”一声，狱卒用铜钥匙打开门锁，铁轴转动的噪音刺得人耳膜发疼。“进去吧，天亮前出来，别给老子惹麻烦。”狱卒往墙角吐了口浓痰，转身时腰间的横刀撞在石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天牢最深处比想象中更冷。潮湿的石壁渗着水珠，滴在积水里溅起细碎的涟漪，混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发酵。李明远握紧犁铧，尖刺上的毒铁屑在火把下泛着幽蓝，像某种不祥的眼睛。

第三间牢房的门虚掩着。他刚要推门，就听见里面传来锁链晃动的声音，紧接着是个沙哑的嗓音：“是九龄公派来的人？”

推开门的瞬间，李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牢房中央的木桩上绑着个熟悉的身影，太子李亨的锦袍已被血污浸透，发髻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但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

“殿下！”李明远刚要上前，就被李亨用眼神制止。

“别过来。”太子的声音压得极低，眼角的余光瞟向墙角的阴影，“这牢房里……有耳朵。”

李明远猛地转身，犁铧反手劈出，带起的劲风扫过墙角——那里果然藏着个黑衣人，手里的短刀正泛着寒光。刀光与犁尖碰撞的刹那，黑衣人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捂着喉咙倒下去，脖颈处插着枚银针，针尾还系着半片海棠花瓣。

“是苏姑娘的人？”李明远认出这是走马帮的暗器。

李亨苦笑一声：“陛下布的局，连我都蒙在鼓里。”他挣了挣锁链，铁环陷入皮肉的声音让人牙酸，“李林甫以为杀了我能讨好安禄山，却不知这正是陛下想看到的。”

李明远这才注意到，太子的锁链看似牢固，锁芯却有被撬动过的痕迹。“您早就知道会被抓？”

“从曲江池行刺开始，就是场戏。”李亨的声音突然压低，“安禄山的粮草不止藏在范阳，长安城外的广运潭还有三船私盐，是他勾结胡商换来的军费。”他盯着李明远的眼睛，“你得去烧了它，就在今夜。”

【系统提示：检测到广运潭守卫异常，疑似陷阱】

【警告：安禄山的死士已潜入天牢，距离您的位置不足五十步】

火把突然“噼啪”爆响，火星子溅在石壁上。李明远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回头时正撞见三个蒙面人扑来，手里的弯刀在黑暗中划出银亮的弧线。

“护住殿下！”李明远将犁铧横在身前，刀刃与弯刀相撞的瞬间，他突然侧身，让过当头劈来的刀，同时将犁尖往前一送——毒铁屑擦过为首者的手腕，那人惨叫着倒地，伤口迅速发黑。

剩下两人见状对视一眼，突然转向李亨。李明远心头一紧，扑过去用后背挡住刺向太子的刀，刀锋划破皮肉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他反手抽出藏在靴筒里的短刀，借着剧痛爆发的力气捅进一人的小腹，另一个刚要逃跑，就被突然从门外冲进来的王二狗一闷棍砸倒。

“队正！你咋样？”王二狗扔掉木棍，手忙脚乱地想撕下衣襟给李明远包扎，却被他按住。

“别管我，带殿下走！”李明远指着牢房后墙的暗门——那是苏婉儿的伙计提前凿好的，“从密道去广运潭，烧船！”

李亨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那你呢？”

“我引开追兵。”李明远将安禄山的粮草地图塞进太子怀里，“告诉郭子仪，范阳的粮仓在……”话没说完，就听见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还有李林甫那标志性的尖嗓子：“给我搜！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逆贼！”

王二狗背起李亨钻进暗门，李明远迅速用石块堵死入口，转身将火把扔向牢房的稻草堆。火舌舔舐着干燥的柴草，很快就窜起丈高，浓烟滚滚中，他抓起那把带毒的犁铧，朝着相反的方向冲去。

“这边！他往这边跑了！”李明远故意大喊，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浓烟呛得他直咳嗽，视线模糊中，突然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蠢货！”苏婉儿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拽着李明远拐进条岔路，“走马帮的密道在这边！”

两人刚钻进通道，身后就传来轰然巨响——原来是李林甫下令用巨石封死了主走廊。黑暗中，苏婉儿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微弱的光线下，她看见李明远背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脸色惨白如纸。

“撑住。”她咬碎随身携带的药丸，用唾液混着药粉敷在伤口上，刺痛让李明远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止血的特效药，能撑到广运潭。”

通道尽头传来水声，推开暗门，正好是广运潭的码头。月光洒在水面上，像铺了层碎银，三艘巨大的漕船静静泊在岸边，桅杆上挂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晃，映出守卫们的剪影。

“船底有火药。”苏婉儿指着岸边的芦苇丛，“走马帮的人已经在那里接应，只要点燃引线……”

话音未落，就听见漕船上传来个阴恻恻的笑声：“李队正果然来了，孤等你很久了。”

安禄山站在船头，肥胖的身躯挡住了半个月亮。他身后的安庆宗正捂着受伤的大腿，眼神怨毒得像条蛇。“把太子交出来，孤可以饶你不死。”

李明远突然笑了，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里面是老铁匠淬毒的铁屑。“安大人，你猜猜这是什么？”他将铁屑撒向水面，借着月光能看见那些微小的颗粒在水波中闪烁，“这是老铁匠的冤魂，来找你索命了！”

安禄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最忌讳有人提起那些被他害死的百姓，当即怒吼道：“放箭！给我射死他！”

箭雨袭来的瞬间，苏婉儿拽着李明远跳进芦苇丛。走马帮的人早已备好小船，船夫奋力划桨，木桨拍打着水面，发出“哗哗”的声响。李明远回头望去，只见广运潭的方向突然升起冲天火光，三艘漕船在烈焰中轰然炸裂，碎片飞溅到半空中，像极了过年时的烟花。

“成了！”船夫欢呼着，小船在夜色中飞速前进。

苏婉儿给李明远包扎伤口，指尖触到他后背的伤疤时突然停住。“这伤……”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和我父亲背上的一样，是被狼牙箭射的。”

李明远心里一动：“你父亲是……”

“前宰相姚崇。”苏婉儿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年他就是因为发现了安禄山私通契丹，才被构陷致死。”她抬起头，月光照亮她脸上的泪痕，“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仇。”

【系统提示：苏婉儿身份确认，触发隐藏任务“为姚崇平反”】

【警告：前方出现不明船队，疑似金吾卫的巡逻队】

小船刚拐过弯，就看见十几艘快船迎面驶来，船头的士兵举着火把，照出“金吾卫”三个字。李明远的心沉了下去——这是李林甫的后手，他早就料到他们会来广运潭。

“往芦苇深处钻！”船夫调转船头，小船在密集的芦苇秆中穿梭，叶片划过船身发出“沙沙”的声响。金吾卫的快船追得很紧，箭矢不断落在周围的水里，激起阵阵水花。

李明远突然想起什么，从苏婉儿的包裹里翻出信号弹——那是系统兑换的应急物品。他拔掉引线，红光冲天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你在干什么？”苏婉儿惊呼，“这会暴露位置的！”

“相信我。”李明远紧紧握住她的手，就在这时，芦苇丛外传来震天的呐喊声，夹杂着熟悉的狼嚎——是郭子仪的军队！他们居然真的收到了村民送出的地图，连夜赶回了长安！

金吾卫的船队顿时陷入混乱。郭子仪的骑兵在岸边放箭，快船被射得千疮百孔，士兵们纷纷跳水逃生。安禄山的人见势不妙，也乘船逃窜，安庆宗因为腿伤行动迟缓，被一箭射穿了肩膀，惨叫着落入水中。

小船靠岸时，郭子仪正站在岸边等他们。这位耿直的边将看着李明远背上的伤口，又看了看那把带毒的犁铧，突然单膝跪地：“末将参见太子殿下！”

李明远这才发现，王二狗背着李亨跟在后面，太子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郭将军免礼。”李亨拍了拍郭子仪的肩膀，“今夜多亏了李队正，否则……”

话音未落，就听见长安方向传来急促的钟声——整整一百零八下，这是京城有大变故时才会敲响的警钟！

苏婉儿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不好！是宫城的方向！”

李明远的心瞬间揪紧。他突然想起李隆基那张沉溺酒色的脸，想起杨贵妃那看似无辜的笑容，还有虢国夫人藏在石榴红锦袍下的匕首。

【系统提示：宫城发生兵变，李隆基被软禁，杨贵妃失踪】

【终极预警：安史之乱爆发概率升至 80%】

火把的光映着每个人的脸，有震惊，有愤怒，还有深深的恐惧。李明远握紧手里的犁铧，尖刺上的毒铁屑在火光下闪烁，像某种预兆。

“我们回长安。”李亨的声音异常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有些债，该在朝堂上算了。”

郭子仪拔出横刀，刀光在月光下一闪：“末将愿为殿下前驱！”

李明远看着远处长安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警钟声还在断断续续地回荡。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这场融合了权谋、背叛与抗争的风暴，已经席卷了整个大唐。

而他，一个来自未来的戍卒，将用这把带着血与火的犁铧，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犁出一条通往新生的道路。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要与整个时代为敌，他也绝不会退缩。

因为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阻止一场叛乱那么简单。他要的，是一个真正的盛世，一个没有战乱、没有饥荒、百姓能安居乐业的大唐。这个目标，值得他付出一切。

小船被留在岸边，随着水波轻轻晃动。李明远跟着大部队，朝着火光冲天的长安城走去。他的脚步坚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历史的脉搏上。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的厮杀声和哭喊声。李明远的眼神更加坚定，他紧了紧手中的犁铧，仿佛握住了整个大唐的命运。这场战争，他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