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树洞来客

树洞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枯枝被踩断的脆响。姜语嫣从灵泉中站起，水珠顺着她的发梢滴落。她下意识地摸向手腕上的青灵佩，玉佩微微发热，似乎在预警危险。

楚临风挡在她前面，霜华剑泛着凛冽寒光。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待会若情况不妙，立刻使用传送符。“

姜语嫣刚想说自己没有传送符，楚临风已经反手塞给她一张符箓。符纸触手冰凉，上面用朱砂绘着复杂的纹路。

“三息时间注入灵力激活，“楚临风快速解释，“念'千里无踪'即可。“

姜语嫣握紧符箓，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她才刚刚领略到修仙世界的神奇，难道这么快就要面临生死危机？

脚步声在树洞外停下。一个沙哑的男声传来：“里面的道友，可否现身一见？“

楚临风没有回应，剑尖微微下沉，摆出起手式。

“呵，警惕性挺高。“那声音带着几分讥诮，“玄天剑宗的楚临风，带着个毫无修为的小姑娘闯迷雾森林，真是好兴致啊。“

姜语嫣心头一紧——对方竟然知道楚临风的身份！

楚临风眼中寒光一闪：“藏头露尾之辈，报上名来。“

树洞外的雾气突然翻涌起来，一个身影缓缓显现。那是个身穿灰袍的中年男子，面容阴鸷，左眼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悬挂的七个小葫芦，每个颜色各不相同。

楚临风的身体明显绷紧了：“百毒真君座下，七煞葫芦？“

疤脸男子咧嘴一笑，露出泛黄的牙齿：“不错嘛，小辈有点见识。老夫正是百毒真君门下三弟子，人称'毒煞'莫七。“

姜语嫣注意到楚临风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显然这个“毒煞“不是易与之辈。

莫七的目光越过楚临风，直勾勾地盯着姜语嫣，那只独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玄阴灵体，果然名不虚传。隔着这么远都能闻到那股纯净的灵气。“

姜语嫣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莫前辈，“楚临风的声音冷得像冰，“我们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还请行个方便。“

莫七怪笑一声：“行方便？好啊，把那丫头留下，你自己滚蛋，老夫就饶你一命。“

楚临风不再废话，霜华剑突然爆发出刺目蓝光，一道剑气激射而出。莫七早有防备，腰间红色葫芦自动飞起，喷出一股赤色烟雾。剑气没入烟雾，竟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小辈找死！“莫七厉喝一声，黄色葫芦飞起，数十根毒针如暴雨般射向树洞。

楚临风剑势一变，在身前划出无数剑影，形成一道剑幕。大部分毒针被挡下，但仍有三根突破防御，直奔姜语嫣面门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姜语嫣手腕上的青灵佩突然绿光大盛，一道翠绿屏障凭空出现，毒针撞在屏障上，发出“叮叮叮“三声脆响，随即被弹开。

莫七眼中精光暴涨：“青灵佩！果然是姜家余孽！“

楚临风抓住机会，一道更为凌厉的剑气斩出，同时左手掐诀，低喝：“霜天雪舞！“

洞内温度骤降，无数冰晶在空气中凝结，如利刃般射向莫七。莫七急忙催动蓝色葫芦，喷出水幕抵挡。冰晶与水幕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走！“楚临风一把拉住姜语嫣的手腕，向树洞深处退去。

姜语嫣这才发现树洞后方还有一条狭窄的通道，被藤蔓遮掩，不易察觉。两人钻入通道，身后传来莫七的怒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通道蜿蜒向下，潮湿阴冷。姜语嫣跑得气喘吁吁，但不敢有丝毫停顿。楚临风在前方开路，霜华剑的微光勉强照亮前路。

“那、那个人是谁？“姜语嫣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百毒真君是南荒有名的邪修，元婴老怪。“楚临风声音紧绷，“他门下七弟子个个心狠手辣，擅长用毒。我们不是对手。“

“他为什么认识你？又为什么知道我是...玄阴灵体？“

楚临风脚步不停：“剑宗与百毒门素有恩怨。至于你的体质...“他顿了顿，“玄阴灵体灵气特殊，高阶修士在一定距离内能感应到。“

通道突然到了尽头，前方是一面湿滑的石壁。楚临风咒骂一声，转身面对来路：“准备用传送符。“

姜语嫣握紧符箓，却感到一阵茫然：“怎么注入灵力？“

楚临风一愣，这才想起姜语嫣根本不懂基本法术。就在这耽搁的片刻，通道另一端已经传来脚步声。

“来不及了。“楚临风咬牙，“我教你最简单的灵力外放方法，集中精神，感受体内那股暖流，引导它流向手掌...“

姜语嫣闭上眼睛，按照指示尝试。奇妙的是，经过灵泉浸泡和灵心果的强化，她竟然很快捕捉到了体内灵力的流动。那股暖流如同听话的小溪，顺着她的意念流向掌心。

“很好，“楚临风紧盯着通道，“现在想象那股灵力形成一个保护罩，包裹住我们...“

姜语嫣努力想象着防护罩的样子。就在这时，莫七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尽头。

“找到你们了！“他狞笑着，七个葫芦同时飞起，在空中排列成阵，“去死吧！“

七色毒雾喷涌而出，混合成一道斑斓的洪流，朝两人席卷而来。

楚临风挡在姜语嫣身前，霜华剑舞得密不透风：“快！防护罩！“

姜语嫣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拼命催动体内灵力。就在毒雾即将触及他们的瞬间，一层薄薄的绿色光幕终于在她掌心展开，将两人笼罩其中。

毒雾撞上光幕，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光幕剧烈晃动，但竟然没有破裂。姜语嫣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压力传来，体内灵力飞速消耗，双腿开始发抖。

“坚持住！“楚临风一手持剑，一手按在姜语嫣肩上，将自己的灵力渡给她。

莫七面露惊色：“不可能！区区练气期，怎能挡住我的七煞毒雾？“

姜语嫣无暇理会他的震惊，全部精力都用在维持防护罩上。光幕在毒雾冲击下忽明忽暗，随时可能崩溃。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喉咙里泛起血腥味。

就在她即将支撑不住时，一道白影突然从通道顶部扑下，直取莫七面门。

“畜生！“莫七仓促后退，毒雾攻势随之一滞。

姜语嫣定睛一看，竟是那头通体雪白的巨狼！它利爪如刀，獠牙森白，与莫七缠斗在一起。

“趁现在！“楚临风拉起姜语嫣的手，冲向通道另一端。经过莫七身边时，白狼故意一个腾跃，为两人让开道路。

莫七怒吼连连，想要追击，却被白狼死死缠住。两人冲出通道，重新回到森林中。雾气比之前更浓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这边！“楚临风拉着姜语嫣向一个方向跑去。

姜语嫣跑得肺都要炸开了，但求生的本能驱使她不断迈动双腿。不知跑了多久，楚临风突然停下，她猝不及防撞在他背上。

“怎么了？“她气喘吁吁地问。

楚临风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手。姜语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前方的雾气中，站着三个黑衣人，正是最初追杀她的那些人！

“真是阴魂不散。“楚临风冷笑一声，霜华剑再次出鞘。

黑衣人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愣了一下才拔出兵刃。为首的黑衣人阴森道：“楚临风，你非要插手姜家的事？“

“废话少说。“楚临风剑尖直指对方，“要战便战。“

姜语嫣注意到楚临风的呼吸有些紊乱，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连续的战斗和灵力消耗，即使对金丹修士也是巨大负担。

黑衣人对视一眼，突然同时出手。三人配合默契，分别从三个方向攻来。楚临风剑法精妙，但以一敌三，很快落入下风。

姜语嫣心急如焚，却不知如何帮忙。她尝试再次凝聚防护罩，但体内灵力所剩无几，只能形成一层薄薄的绿光，勉强护住自己。

“楚师兄，小心左边！“她突然大喊。

楚临风闻声侧身，堪堪避过一道偷袭的剑气。他趁机反击，霜华剑划过一道优美弧线，最弱的那个黑衣人惨叫一声，右臂齐肩而断。

剩下两个黑衣人攻势更猛，招招致命。楚临风虽然剑法高超，但体力明显不支，一个疏忽间，后背被剑气划开一道口子，鲜血顿时浸透白衣。

“不！“姜语嫣心如刀绞，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

“别过来！“楚临风厉声喝止，但为时已晚。一个黑衣人见机极快，转身一剑刺向姜语嫣心口。

生死关头，姜语嫣体内的玄阴灵脉突然自行运转，她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险之又险地避过致命一击，只被划破了衣袖。

楚临风趁机猛攻，霜华剑如蛟龙出海，将偷袭姜语嫣的黑衣人穿胸而过。最后那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逃，眨眼间消失在浓雾中。

战斗结束，楚临风却突然跪倒在地，以剑拄地才没有完全倒下。

“楚师兄！“姜语嫣慌忙上前扶住他。

楚临风的脸色惨白如纸，后背的伤口泛着诡异的紫色——中毒了！

“没事...“他勉强开口，“只是...小伤...“

话未说完，他便昏了过去。姜语嫣检查伤口，发现毒素正在快速扩散。她想起莫七的七煞毒雾，心头一沉——这很可能是同源的剧毒！

“坚持住...“她咬牙扶起楚临风，拖着他向前走。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解毒，否则...

就在这时，雾气中传来熟悉的沙沙声。姜语嫣浑身紧绷，警惕地看向声源。白狼缓步走出雾气，身上有几处伤口，但似乎并无大碍。

它看了姜语嫣一眼，然后转身，示意她跟上。

姜语嫣犹豫了一瞬，但眼下别无选择。她扶着昏迷的楚临风，跟随白狼在迷雾中穿行。

白狼带路的方式很特别，它不时停下来用爪子拨开某些植物，露出隐蔽的小径。有时还会用嘴叼来一些草药，丢在姜语嫣脚边。

姜语嫣认出其中几味是解毒的药材，赶紧捡起来收好。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一座小山丘，山脚下有个不起眼的洞穴。白狼领着他们进入洞中，里面竟然干燥整洁，角落还堆着一些干草，像是专门准备过的。

姜语嫣小心翼翼地将楚临风放在干草上，立刻检查他的伤势。毒素已经蔓延到半个背部，情况危急。

“需要清创、解毒...“她喃喃自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急诊科的经验此刻派上了用场，她迅速制定救治方案。

先用楚临风剑上附着的寒气凝结成冰，清洗伤口；然后捣碎白狼给的草药，敷在伤口上；最后...

她看着手腕上的青灵佩，深吸一口气。上次治疗是玉佩自行发动的，这次她必须主动控制。

姜语嫣闭上眼睛，回忆灵泉中感受到的灵力流动。她引导那股暖流流向掌心，然后轻轻按在楚临风的伤口上。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姜语嫣不放弃，继续尝试。终于，一丝微弱的绿光从她掌心渗出，渗入伤口。毒素与绿光接触，发出轻微的“嗤嗤“声，慢慢被中和。

但这个过程极其缓慢，姜语嫣很快感到力不从心。就在她即将力竭时，白狼突然凑过来，用鼻子碰了碰她的手。

一股温和而强大的灵力从接触点传来，补充了她的消耗。姜语嫣惊讶地看着白狼，后者金色的眼睛中闪烁着人性化的鼓励。

有了白狼的帮助，治疗进展顺利。两个时辰后，楚临风背上的黑色毒素终于完全清除，伤口也开始愈合。

姜语嫣精疲力竭地靠在洞壁上，浑身被汗水浸透。白狼趴在她身边，温暖的皮毛贴着她，似乎在给予无声的支持。

“谢谢你...“她轻抚白狼的头，后者舒服地眯起眼睛。

洞外天色渐暗，雾气中传来各种奇怪的声响，但洞内却出奇地安全宁静。姜语嫣守着昏迷的楚临风，不知不觉也睡着了。

...

“水...“

微弱的请求声将姜语嫣从浅眠中惊醒。她立刻拿起准备好的竹筒，扶起楚临风的头，小心地喂他喝水。

楚临风缓缓睁开眼，目光还有些涣散，但已经比昨晚好多了。他看到姜语嫣，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你救了我。“声音嘶哑但肯定。

姜语嫣摇头，“是我们互相救了对方。如果不是你挡在我前面，中毒的就是我了。“

楚临风尝试坐起来，姜语嫣赶紧帮忙。他环顾四周，看到洞口的白狼，眉毛微微扬起。

“又是它帮忙？“

姜语嫣点头，“它带我们来到这个山洞，还帮忙找了解毒草药。“

楚临风若有所思地看着白狼，后者却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自顾自地舔着爪子。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楚临风说，“莫七和那些黑衣人不会放弃追捕。“

姜语嫣犹豫了一下，“你的伤...“

“无碍。“楚临风活动了一下肩膀，“修士的恢复力比凡人强得多。“

他看向姜语嫣，突然正色道：“在离开前，我需要告诉你一些事情。“

姜语嫣坐直身体，等他继续。

“首先，你的玄阴灵体非常珍贵，在修仙界被称为'活丹炉'。“楚临风语气严肃，“与你双修可以大幅提升修为，而你的精血更是炼制某些逆天丹药的主材。“

姜语嫣脸色刷地变白，“所、所以那些人才...“

“不错。“楚临风点头，“这也是为什么我必须尽快带你回剑宗。只有在宗门庇护下，你才能真正安全。“

姜语嫣消化着这个可怕的信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没有...“

楚临风的眼神骤然变冷：“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这个？“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姜语嫣慌忙解释，“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楚临风神色稍霁：“剑宗弟子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我既答应带你入门，自当护你周全。“他顿了顿，“另外...玄阴灵体若得正法修炼，成就不可限量。剑宗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姜语嫣松了口气，同时又有些莫名的失落。原来他只是为了宗门利益...

“其次，“楚临风继续道，“你的青灵佩非同寻常。它今日展现的威能，远超一般法宝。我怀疑...“

他的话被洞外突然响起的号角声打断。那声音凄厉刺耳，听得人毛骨悚然。

楚临风脸色大变：“百毒门的召集令！他们找到附近了！“

白狼立刻站起身，警惕地盯着洞口。楚临风强撑着站起来，捡起霜华剑：“我们必须立刻转移。“

姜语嫣扶住他：“去哪里？“

楚临风看向白狼：“它既然两次相助，不如再信它一次。“

白狼似乎听懂了，低吼一声，示意他们跟上。三人悄悄离开山洞，借着浓雾掩护，向森林更深处潜行。

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雾气突然变得稀薄。前方出现一片开阔地，中央矗立着一座古老的石碑，上面刻满了晦涩难懂的文字。

楚临风看到石碑，瞳孔猛然收缩：“这是...古仙文？“

白狼走到石碑前，用爪子拍了拍基座，然后看向姜语嫣，目光中充满期待。

姜语嫣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伸手触摸石碑。就在她的手指接触碑面的瞬间，青灵佩爆发出耀眼的绿光，石碑上的文字一个个亮起，投射到空中，形成一幅奇异的地图。

楚临风震惊地看着这一幕：“迷雾森林的...核心地图？“

地图上清晰地标注着森林的各个区域，其中一条绿色路线特别醒目，终点是一个标着“玄天“二字的红点。

白狼兴奋地低吼，用头拱了拱姜语嫣的手，然后朝着绿色路线所指的方向走去。

楚临风和姜语嫣对视一眼，同时点头。无论前方有什么，总比留在原地被追杀强。

两人跟随白狼，踏上了通往森林深处的神秘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