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六年的高考即将来临,就在高考的前几天,林清远的父母从BJ看病回来了。望着身体已经康复,但是身体消瘦的父亲,还有一身疲倦和憔悴的母亲,林清远的心里,充满了酸楚,还有一家人劫后余生的惊喜。
放下心来的林清远走入了考场,最终以优异成绩考入了省里的重点大学青山大学,但是康丽却连普通的大学都没有考上。今年虚岁才17岁的林清远,身高已经长到了 1米78,而且身材清瘦而挺拔,加之英俊的五官,整齐洁白的牙齿,明朗而干净的笑容,完完全全是一个标准的帅小伙了,只是他与人交往还有一些腼腆,与人交流还有一点害羞。
高考之后的林清远一直想见见康丽,可又怕见面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直到临近开学,林清远才鼓起勇气去见康丽,可是同班同学却告诉他,康丽已经去南方投奔亲戚去了,好像还要在那里打工,林清远听完,沉默了很久。如果说当年初中毕业没能够与田诗诗继续交往,是林清远心中的一缕遗憾,那么今天康丽去南方打工的离开,就是林清远心中一份沉甸甸的失落。
林清远从来没有单独出过远门,所以这次去省城青山大学上学,父亲执意要陪伴而行,尽管林清远一次次的拒绝,但是父亲却毫不妥协。
母亲说:“就让你父亲陪你去吧!全当他出去散散心。”
父母都是如此坚持,林清远只好同意。
一到省城的火车站,车站到处都是下车的学生,到处都是各个学校接人的横幅,林清远和父亲轻轻松松地找到了青山大学的临时接待处,接待处的工作人员很热心,主动帮林清远把行李都搬上了大客车。
大客车出了火车站一路向北,不一会就来到了青山大学。青山大学的大门很阔气,而且大学的牌匾还是我国一位高级别的领导人提字,一进校门,路的两旁是郁郁葱葱的大树,再往里面是高大的教学楼、实验楼、办公楼,而且洋气十足,青山大学给人整体的感觉就是气势雄伟,校园更像是一座大花园,这让林清远想起了上小学时候的大瓦房,内心非常感慨。
办理完了入学手续,父亲陪同林清远来到了学生宿舍。学生宿舍楼是一栋很长的六层楼,每一层都有南北两大排、若干间的寝室。林清远的宿舍是在三楼最东边向阳的一间,这个宿舍比别的宿舍小一些,以前好像是储藏室一类的房间,所以别的学生宿舍住的是八名学生,而林清远的宿舍只有四名学生。
林清远和父亲走进了宿舍,宿舍其他三名室友已经到了,父亲和其他三名室友互相打个招呼,便有事离开了。宿舍的人全都来齐了,大家都自我介绍了一下,第一个站起来的是一个身高和林清远相仿的胖子,小胖子面容和善,脸上总是堆满了笑眯眯的表情,只是他的眼角略微向上挑起,这让林清远联想到了狐狸,而且还是一只肥狐狸。胖子笑容可掬的说道:“在下金大兴,来自西辽市,今年20岁,国际贸易系,以后请多多关照。”
金大兴说完,一个个头不高,长相平常,脸上略带老成的室友站起来说道:“我叫李易,老家也是西辽市的,今年21岁,中文系,希望我们以后能够成为好朋友、好兄弟。”
李易刚刚坐下,一个身材中等,一脸白白净净、斯斯文文,形象气质酷似古代书生秀才的大男孩站起来说道:“我是苏舟,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的舟,也来自西辽市,今年19岁,中文系。”
“我叫林清远,也是西辽市的,今年17岁,中文系。”林清远略带拘谨的说道。
“哎呦呦!咱们居然都是老乡啊!难得、难得。”金大兴笑嘻嘻的说道。
“他乡遇见老乡,幸会、幸会。”苏舟客气道。
“等等,让我想想,林清远,对了,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当年西辽市的小神童吧?没错,就是你,我小时候我妈经常拿你教育我,鞭策我,说实话,我还真的应该感谢你,没有你这个样板,我能不能考上青山大学还真不好说。”金大兴非常兴奋的说道。
“可别神童、神童的,那都是些街谈巷议的东西,不必当真。”林清远谦逊道。
一番自我介绍下来,大家就算是认识了,性格活跃随和的金大兴很是健谈,拽着大家东拉西扯的聊了起来,又一番交谈下来,彼此多了许多的了解。李易的家在西辽市的城乡结合部,父母以扣大棚、卖蔬菜为生,本来收入挺可观的,但是由于李易下面还有两个弟弟,所以现在家里的生活也就过得去。金大兴的家在市中心一带,是独生子,他家离林清远的家不太远,他父母在西辽市城市中心的服装市场经营内衣一类的小百货,家里很有钱。苏舟的父母是西辽市第一人民医院的大夫,也是当年从苏州支援边疆过来的技术干部,苏舟也是家里面的独生子,住在医院的专家级家属楼里面,生活条件很是优越,等到林清远介绍完了自己家里的基本情况后,大家的关系又拉近了许多。
父亲在省城等了两天,等到林清远全部安排妥当后,才准备离开。林清远陪同父亲来到了火车站,并在站前的一家小饭店和父亲一起吃了一顿午饭。
第一次远离家人的林清远,不禁有些感伤、有些惆怅、有些落寞,很清楚林清远此时此刻心情的父亲开口道:“儿子呀!大道理我就不和你讲了,不过人在他乡,必然会遇见许多以前没有遇见过的问题,所以当你遇见问题的时候,首先要冷静,然后再理性的思考、理智的解决。”
“爸爸,我记住了。”林清远答道。
父亲点点头,没有说话,他默默地点燃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来,然后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袅袅升起又随风飘散的烟雾。
“我知道爸爸你当年也是青山大学的毕业生,现在这里的一些领导或者讲师有许多都是你当年的同窗好友,那么我住的小寝室,以及三位同乡室友,是不是爸爸你特意帮我安排的?”林清远问道。
林清远的问题,打断了父亲的思绪,父亲笑了笑,然后说道:“是的,我也是青山大学的毕业生,我的许多同窗好友也的确在学校任职,他们给你一点小照顾,确实有我的因素在其中,不过,这些事情不是我主动请求或是刻意安排的。你现在能够有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思维,我很高兴,这说明你成熟了,也让我放心了许多。”
“原来如此!”父亲的话解开了林清远的疑问。
一直把父亲送到了车厢里面,落落寡欢的林清远才回到了学校。
大学生活首先是从军训开始的,早上六点就要起床,一天忙忙碌碌的,大家很是疲惫。军训结束了,也就开始了上课,大一生活就这样开始了。
一切都进入正轨以后,大家发现大学的学习并不是太紧张,课余时间也非常充足,每个人都有时间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李易每天在学生会进进出出、忙忙碌碌,而且热情高涨。金大兴凭借着他可掬的笑容,以及自来熟、脸皮厚的特质,游走于他所能接触到的同学、老师以及校工之间,乐此不疲,久而久之,他肥狐狸的绰号也不胫而走,不过,他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林清远经常到图书馆借各种各样的古典文集和中外名著,然后抱回去悠哉乐哉的看,看完了再还再借,乐在其中。苏舟又开始燃烧起了他中学时代对诗歌的热情,八十代是一个充满了诗意的年代,在那年代的青年人很多都特别喜欢诗歌、痴迷诗歌,也很崇拜诗人,像徐志摩、舒婷、顾城、海子、西川这样的诗人,是那个年代很多青年人的偶像,当然也是苏舟的偶像,苏舟更喜欢顾城和海子的诗歌,他们的诗歌中飘荡着一些探索生命更深意义的味道,以及一种痛彻心扉的呐喊,这种诗歌让苏舟沉浸其中,一遍遍不厌其烦的咀嚼,一回回不知何谓的惆怅。苏舟有时候自己也创作一些诗歌,并且喜欢把自己创作的诗歌,在寝室中声情并茂的朗诵出来,每到这个时候,李易首先借故学生会有事,然后溜之大吉,而金大兴则是一边高喊“酸腐至极”,一边扬长而去,唯有林清远留下来安静的听着,然后有的放矢的指出诗歌中文采飞扬的精妙段落以及矫揉造作、无病呻吟的败笔之处。林清远的文学赏析能力,很让苏舟折服,所以每次林清远点评完了,苏舟就立刻伏案疾书,修改、修正自己的诗歌,直到满意为止。所以苏舟把林清远当成了知音,常常发出“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天下虽大,知音唯有清远兄一人也,”的感叹,林清远每次听到苏舟这些话,只是一笑了之。
在青山大学校园水榭景观的小河旁,有一株株盛开花树。花树树姿婆娑,花朵缤纷,花朵有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如遇一阵微风吹来,花朵便会飘落下来,花树下的四周就像停落着一只只美丽的蝴蝶。林清远每次路过这里,总是停下来闻一闻空气中散发的淡淡清香,有时候林清远也会徜徉在这一株株花树旁,脚步格外轻盈、欢畅,心情特别清澈、明亮,脸上的笑容如花一样的绽放。
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眼看着就要放假回家了,但是林清远他们四个人回家的火车票还没有买到呢!一副乐天派的金大兴,嘻嘻哈哈的拍胸脯保证道:“哥几个别发愁,不就几张火车票吗?多大个事呀?我保证有我的回家火车票,就有你们三个人的回家火车票。”
“你瞎保证啥呀?你一个人的火车票能不能买到还不一定呢?你呀就是一个口惠而实不至的吹牛大王!”苏舟讥讽道。
“我说小白脸书生,你怎么这么喜欢打击我、诋毁我呢?你怎么就知道我弄不到火车票呢?”金大兴笑嘻嘻的反击道。
李易说道:“你们俩不要争执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准则,既然大兴这么信誓旦旦,那火车票的事情就拜托给你了。”
金大兴撸开袖口,看了一眼腕子上面的电子表,然后抬头说道:“今天下午五点,你们三人在寝室等我,我买票回来后,请你们三人出去吃顿饭、喝顿酒。”
苏舟看了看胸有成竹的金大兴,欲言又止了。
下午还不到五点的时候,金大兴晃晃荡荡的从外面走了进来,他随手把四张火车票放在林清远的床头,然后说道:“明天晚上的火车票,后天早上到家,而且四张火车票还是挨着的,这样我们四人就可以在火车上打扑克、喝酒聊天,一路也不会寂寞了。”
苏舟走过来,拿起一张火车票翻来覆去的看着,然后问道:“这么难以买到的火车票,你一下买到了四张,而且还是挨着的,不会是假的吧?”
金大兴笑眯眯的看了看苏舟后说道:“你这个小白脸书生啊!让我说你什么好呢?这样吧!如果火车票是假的,我舍得这一身的肉了,把你从省城背回西辽市行吧?”
苏舟脸上一红,没有回击,李易出来打圆场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大兴,苏舟是和你开玩笑呢!不必当真。”
金大兴看了看手表,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咱们走吧,去学校外面找一个好一点的饭店,我请大家吃饭。”
在省城上大学,大学同学之间出去喝酒聚餐,在各个寝室是个司空见惯的事情,一是大学生聚会喝酒能够交流感情、增加凝聚力,二是三五情趣相投的同学相聚,一起轻轻松松的喝酒聊天,说着天南地北的有趣事,或者谈谈理想、说说时政,在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中,加深了解,但在林清远他们的寝室之中,这种聚会还是头一回。
一行四人出了青山大学的校门,向南走了三条街后,找到了一个条件很不错的饭店。金大兴找个包间,然后开始点菜、点酒。李易、苏舟、林清远先后各点了一个各自喜欢吃的菜,金大兴接过菜单又点五个价格高的好菜,接着又点了两瓶比较有名气的白酒以及十瓶当地生产的啤酒。林清远快速扫了一眼酒菜单价格,心里一惊,今天金大兴请的这桌客,起码需要一百块钱左右,一百块钱,差不多够自己两个月的伙食费了!
李易和苏舟也估算出来这桌酒菜的花费了,苏舟看了看金大兴,然后问道:“肥狐狸,你这么奢侈的请客,是不是发财了?”
“发财了!这话我爱听,这次还真让你这个小白脸书生说对了,我还真的发了一笔小财。”金大兴大大咧咧的说道。
“如果大兴不介意什么商业机密不方便向外透露的话,给我们讲讲你的财富故事好吧?”李易笑道。
“谈不上什么商业机密!其实挺简单的,开学以后,有一天我发现咱们学生服务部卖的内衣、袜子,质次价高,后来我和学生服务部的负责人混熟以后,我就向他提议,在不用他出本钱的前提下,我帮他进一批质高价低的小百货,然后利润五五分成。之后我让家里给我发了一批小百货,这不昨天结的账,我一共分得了五百多块钱的红利。”金大兴满不在乎的侃侃而谈。
林清远心里又是一惊,心里思索道:“五百多块钱,差不多是自己父亲四个月工资的总和了!这个胖子看起来一天嘻嘻哈哈、忙忙碌碌、不太着调的,他不但悄无声息的把钱挣到手了,而且他今年的各科考试,也全部过关了,据说考试的成绩还非常不错,看来这个胖子不简单,有一套。”
就在大伙闲聊的时候,酒菜已经陆续上桌了。四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能装半斤白酒的四棱玻璃杯,金大兴打开一瓶白酒就开始倒酒,李易倒进了半杯酒就推开酒瓶说道:“我这酒量是三两不过岗,过岗就扶墙。”
金大兴笑了笑,没有劝酒,接着又给苏舟倒酒,苏舟满不在乎的笑道:“既然肥狐狸请客,我就斟满一杯吧。”
酒瓶转向林清远的时候,林清远赶紧推辞道:“大兴,酒就免了。”
“为什么?”金大兴问道。
“白酒辛辣,啤酒苦涩,给我一杯清茶就好。”林清远直言不讳道。
金大兴又笑了笑,没有反驳,而是出去给林清远要了一杯清茶。
林清远知道金大兴能喝酒,但是没想到苏舟的酒量也很好,而且是小脸越喝越白,与金大兴的酒量是旗鼓相当,难分伯仲。说着、笑着、吃着、喝着,他们的大一时光,就在这场欢宴中欢快的结束了。
在家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假期,还没有呆够,大二的学期就开始了。林清远、金大兴、苏舟他们三个人,答应李易帮助学生会接待新生的请求,提前几天来到了青山大学。今年青山大学的新生比去年多了不少,林清远他们胸前挂着工作牌,用一副学长的姿态,迎接着一个个和他们年龄相差无几的新生。
在来往的新生人群中,鹿珂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运动服、一双洁白的球鞋,拖着一个行李箱,背着一个大背包,左右张望着,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和所有迷茫的新生一样,她对周围陌生的环境充满着好奇。
“新同学你好,你是哪里人啊?学什么专业的?”林清远向面前的鹿珂问道。
“我叫鹿珂,是扬州人,物理系新生。”一口柔柔江南普通话的鹿珂,边说边打量着林清远。自从上大学以来,每年夏天林清远都是一身整洁的白色衣裤,以及白色袜子和白色的休闲鞋,加之他修长的身材,英俊十足的相貌,看得鹿珂心里一阵迷乱。
林清远看了看长发飘飘、秀丽可人的鹿珂说道:“我叫林清远,是大二中文系,扬州离这里这么遥远,怎么没有家人陪你来呢?”
“我父母工作太忙,所以就自己来了。”鹿珂笑道。
鹿珂笑的很清纯,还带有一些书香门第闺秀的矜持,所以她的笑,她的美,让林清远感觉既亲切又特别。
“前面右拐第一栋楼,就是物理系新生的宿舍。”林清远客气的问道。
“谢谢你呀。”鹿珂客气的答道。
几天以后的一个午后,林清远从图书馆里出来,下台阶的时候忽然看见了鹿珂,鹿珂穿着一条浅蓝的大裙摆的裙子,由远及近的走了过来,她高挑的身材,及腰的黑发,明眸皓齿,笑若桃花。
林清远左手挥了一下,正要和鹿珂打招呼,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脚下一滑摔倒了,手里的几本书,也一下子天女散花一般的抛出去了很远,样子又滑稽,又狼狈。
鹿珂忍不住笑了,她一边笑一边跑过来扶起了林清远,林清远感觉万分尴尬,之后,鹿珂笑着跑开了。
林清远若有所失的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在心底升起。
慢慢的,林清远和鹿珂熟悉了,他发现鹿珂很健谈,是一个活泼开朗的女生。在她的世界里,似乎永远没有烦恼、忧愁。她的情绪感染了林清远,他的话语也多了起来,渐渐的,他们成了朋友,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李白诗曰‘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杜牧诗曰‘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故而,扬州可是个好地方!”林清远说道。
“你去过扬州吗?”鹿珂问道。
“我没有去过扬州,只是在书籍中看到过,书上还说扬州自古出美女。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这也许是许多人对扬州的第一印象。其实中国出美女的地方很多,燕赵佳人、吴越娇娃,洛阳女儿、米脂婆姨,哪一个不是名声响当当的?但是为何扬州美女叫得最响亮,最广为人知,千百年来一直名扬天下,蜚声海内外呢?是因为扬州自古以来诞生了无数著名的美人,如史册上第一位记载姓名的和亲公主刘细君,汉成帝刘骜最宠幸的皇后赵飞燕,堪称中国第一女丞相的上官婉儿,元杂剧大家关汉卿的红颜知己朱帘秀,另外还有冯小青、方婉仪、李端端、李翠娥等等,数不胜数。在文学作品中,更随时可见扬州美女的身影,如冯梦龙笔下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民间神话传说中的琼花仙子、芍药女等,而最著名的当属曹雪芹在《红楼梦》中刻画的扬州姑娘林黛玉‘两弯似蹙非蹙柳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林清远笑道。
“正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扬州地处长江和运河的交汇之地,水质纯清,气候温和,钟灵毓秀,景色宜人,物产丰饶,饮食恬淡,故女子多美丽。扬州美女大多肤色细腻白皙、身材婀娜、步履轻盈,这与扬州良好的水土滋养,有着密切的关系,真是‘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另外在古代的扬州,很多女孩从小便开始接受系统的训练,一般从七八岁,就有专门的教师教她们弹琴、吹箫、吟诗、作画。学到一定程度,又有专门的女教师教她们梳头、匀脸、点腮、画眉,为了使她们保持体态苗条,不致发胖,还要严格控制其饮食。经过如此严格调教出来的‘扬州美女’,自然得到了天下人的欣赏,清代大学士纪晓岚随乾隆皇帝下江南时,曾赋诗一首‘淡蓝衫子淡着裙,淡扫娥眉淡点唇,可怜一身都是淡,偏偏嫁于卖盐人!’由此可见,‘扬州自古出美女’,是有着深厚的文化历史根源。”鹿珂侃侃而谈道。
林清远惊讶了,他眨眨眼睛说道:“一个理科生,能够文采飞扬的出口成章,难得!难得!你不会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吧?”
鹿珂笑而不答。
以后他俩的身影,经常出现在两边长满大树的校园道路上。
一九九零年,转眼就要大四毕业了,这几天省城的天气异常炎热,这个时候,许多毕业生都已经开始收拾行囊了,他们的行囊里收藏着四年来的时光和记忆,他们将开始一个新的旅程。对有些人而言,那是一种遗忘,对另外一些人而言,那是一种过程,而不管怎样,终究还是免不了各奔东西。
离校前的那几天,同学们留恋不舍,这是一个清冷的夜晚,月光如流水般的从天上倾泻下来,照进寝室之中。
李易首先说道:“一窗清风,半面凉意,或悲或喜,总在一念之间。许多时候,我不愿多想,不愿多望,有时我也想抹去一些痕迹,却发现岁月教我不该遗忘。尽管如此,人生在世,重要的还是当下与明天。”
“是啊!回首来时路,一页页泛黄的照片,在脑中翻阅,一卷卷影像,从眼前掠过,一切都历历在目,可是过去的毕竟过去了,希望走出这里时,就让过往随风而散吧!别了,我的大学校园!别了,我的青春时代!”金大兴感慨万分的说道。
“大学四年的时光,似金子一般的珍贵,把握住它,让其中的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有意义,让自己的青春不留遗憾。当毕业的脚步临近时,能够坦然面对,为自己、更为关心你成长的所有人,交上一份满意的毕业答卷吧!并带着无限的憧憬,无限的向往,无限的梦想,开始自己的人生吧!”苏舟说的如同诗朗诵一般。
“大学的四年,只是我们人生旅途的一个驿站,而这一切的一切,如今只能化作美好的回忆了。不属于你的,那就放弃吧,大千世界,芸芸众生,我们能够拥有的毕竟有限,不要让无止尽的欲求,埋葬了原本的快乐与幸福,有时候你想什么都抓住,最终只能什么都抓不住。”林清远仿佛是对他们说,又仿佛是自言自语。
“即将分别,说说我们的梦想吧,我先说,我的梦想就是成为一个有良心,有底线,能够知足常乐的商人。”金大兴笑道。
“人的一生中,安身立命的根基不外乎两件,一件是做人,一件是做事。所以我的人生梦想,就是成为一个脚踏实地,低调做人、高调做事的政府官员。”李易叼着烟说道。
“我的梦想是成为中国版的泰戈尔,或许梦想只是心灵的安慰,或许梦想就在十字路口的转角处,生命永远因为梦想而闪光,而耀眼。”苏舟说道。
“我的梦想是做一个内心平和,生活平静的教书先生。”林清远淡淡的说道。
聊着、聊着,天已见亮,薄薄的晨曦洒进寝室,四个人也不知不觉中安然入睡了。
今天是毕业生离校的最后一天,如今的宿舍空荡凌乱,大家带不走或不愿带走的东西,都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四年以前,他们拎着简单的行李来到这里,而今天,他们重新拎起新的行李,去开始下一站的生活。
最后一堂课,是和老师告别,是和同学告别,是和学业告别,是和学生时代告别,是和四年的大学生活告别。
鹿珂找到林清远,送给他一块雕刻着梅花鹿的玉佩,林清远抚摸着雕工精美,温润细腻的玉佩,欲言又止。
倒是鹿珂落落大方的说道:“我们来自两个相隔千里的城市,是因为缘,我们相遇,如今学业结束,各奔东西,也是因为缘,所以人生聚散,不过就是一个缘字。”
“是啊!这样的相遇,虽然如绚烂烟火般的短暂,可是却在我的心底,留下了一份永恒的美好回忆。”林清远伤感满满的说道。
“世界很大,世界也很小,有缘自会相见。另外,《诗经》里有‘言念君子,温其如玉’之句,故而,别离之际,送你一块玉佩,祝福你前程似锦,我还要在这里学习一年!”鹿珂眨眨眼睛说道。
林清远笑了笑说道:“彼此留下联系地址吧,不要让离别成为遗憾。”
第二天,林清远离开了这个留下青春与梦想的学府。
大学时光,这清澈的华年,如同一泓泉水,纯净而又纯真,一尘不染,如同一页素宣,内心质朴,洁白无瑕。林清远离开了生活了四年的大学校园,他等待着下一场开幕,等待在前面的旅途里,迎着阳光,勇敢地向着梦想的地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