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死亡降临

“嗤啦——!”

抽屉被它以一种近乎蛮横的方式硬生生拽开!

一道冰冷的寒光,瞬间刺破了房间内昏黄的光线,也刺穿了我濒临崩溃的神经!

水果刀!

一把我明明记得早已锁进铁皮箱、深埋在衣柜被褥之下的不锈钢水果刀!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它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巨大的惊恐如同冰锥,瞬间贯穿了我的天灵盖,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

左手已经稳稳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攥住了那把闪着寒光的水果刀!冰冷的刀柄与它滚烫的皮肤接触,仿佛发出“滋”的一声轻响。刀尖微微颤动着,在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刺目的、死寂的寒星。

它要执行判决了!它要贯穿我的心脏!

“不——!”

求生的本能,在死亡阴影的绝对压迫下,爆发出了超越极限的力量!我目眦欲裂,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被束缚的右腿和腰部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带动整个身体猛地向左侧剧烈翻滚!

“砰!”

身体重重砸在床垫上,巨大的冲击力震得五脏六腑都在移位。但就是这一翻,让那只握着刀的左手,原本精准刺向我心脏的轨迹,发生了致命的偏移!

冰冷的刀锋,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擦着我的左胸皮肤狠狠划过!皮肤瞬间被割开一道火辣辣的细长口子,温热的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但这还不够!它只是微微一顿,刀锋在空中划过一个诡异的弧线,再次稳定下来,刀尖重新锁定了我剧烈起伏的胸口!

我的右手!唯一还能勉强活动的右手!

在这生死毫厘的瞬间,我的右手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和速度,不顾一切地、狠狠抓向左手的手腕!五指如同钢钳,死死扣住那滚烫、如同烧红烙铁般的腕骨!用尽全身的力气向下压,向外掰!

“呃啊啊啊——!”牙齿被我咬得咯咯作响,牙龈传来腥甜的味道。全身的肌肉都在疯狂地痉挛、对抗!

两股力量在我狭窄的躯壳内展开了最惨烈、最原始的搏杀!左手的力量狂暴、蛮横,带着一种非人的、摧枯拉朽的意志,要挣脱右手的钳制,要将那冰冷的刀锋送入我的心脏!右手则凝聚了我全部的生命力、全部的恐惧和全部的愤怒,死死抵挡着,手指的骨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濒临碎裂的呻吟!

刀尖,在距离我心脏不足十厘米的空中剧烈地颤抖着,像一只被激怒的毒蜂。它一寸寸,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着目标逼近。九厘米…八厘米…七厘米……冰冷的锋刃反射着灯光,那点寒星在我惊恐放大的瞳孔中不断放大、再放大!

汗水如同瀑布般冲刷着我的身体,流进眼睛,带来一片刺痛模糊的视野。肺叶像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和铁锈味,每一次呼气都伴随着绝望的嘶鸣。右臂的肌肉已经酸胀到极限,剧烈的颤抖蔓延至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嚎。左手那非人的力量却仿佛无穷无尽,越来越强,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液压机,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压下。

骨头在哀鸣,肌肉在撕裂。视野边缘的黑雾越来越浓,意识像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六厘米…五厘米…四厘米……

刀尖的寒芒几乎已经触到了我胸口的皮肤,激起一片冰冷的鸡皮疙瘩。死亡的气息,冰冷、粘稠,带着铁锈和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不!我不能死!我不能就这样被自己杀死!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垂死挣扎的火花,在即将熄灭的意识深渊里猛地炸开!牙齿!我还有牙齿!

拼了!

我猛地扭过头,张开嘴,不顾一切地朝着自己左腕上那圈尚未完全断裂、深陷入皮肉的绳索残段狠狠咬了下去!口腔里瞬间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味和尼龙纤维粗糙恶心的触感。牙齿像咬住了坚韧的橡胶,牙龈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但我不管!用尽全身的力气,像野兽撕咬猎物般,疯狂地左右撕扯!

“嗤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混合着皮肉撕裂和纤维断裂的声响!

剧痛从左腕传来,几乎让我晕厥!但同时,一股微妙的松动感也出现了!那圈残存的绳索,在我牙齿不顾一切的撕咬下,终于被撕开了一个致命的缺口!

就在这电光火石、力量平衡被打破的瞬间!

原本全力与右手对抗的左手,因为左腕束缚的骤然松动,力道猛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失衡!

就是现在!

我残存的意志发出了最后、也是最强的一次指令!早已濒临崩溃的右手,抓住这千分之一秒的契机,爆发出最后一股决绝的、扭转乾坤的力量!它不是向外推,而是猛地向内、向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同时,整个身体爆发出最后的力气,向右侧拼命一拧!

“噗嗤!”

一声沉闷而清晰的、利刃刺入实物的声音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预想中贯穿心脏的剧痛并未降临。

我的右手,连同我整个身体拧转的力量,将那把由左手紧握的、原本刺向我心脏的锋利水果刀,硬生生改变了方向!刀尖没有刺入我的胸膛,而是狠狠地、深深地捅进了我右侧的墙壁!

巨大的力量让刀身整个没入,直至刀柄!只留下一个微微震颤的刀柄末端,裸露在惨白的墙面上。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我如同濒死野兽般粗重、破碎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汗水、泪水、还有左腕被撕咬处流出的温热鲜血,混合在一起,顺着下巴滴落,在床单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右臂因为脱力而剧烈地痉挛着,软软地垂落下来。

结束了?我…活下来了?

劫后余生的巨大虚脱感和茫然瞬间席卷了我。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忽忽。

然而,下一秒。

一股粘稠、温热、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顺着插入墙壁的刀柄边缘,缓缓地、蜿蜒地流了下来。

不是我的血。

那血,殷红得刺目,在惨白的墙面上,如同拥有生命般,自顾自地向下流淌、蜿蜒、汇聚……它们无视重力的规则,诡异地扭曲、组合……

渐渐地,一行歪歪扭扭、却又无比清晰的血字,在冰冷的墙壁上显现出来,每一个字都像用最深的恐惧刻下:

“不要开门。”

那字迹!那冷硬、锐利、带着刻薄棱角的字迹!和便签纸上预言我死亡的笔迹,一模一样!

彻骨的寒意,比刀锋更冷,瞬间冻结了我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将我的灵魂彻底打入冰窟。

“叮咚——”

清脆、悦耳,如同死神的低语。

门铃声,就在这一刻,毫无预兆地响了起来。穿透厚重的门板,在这死寂的、弥漫着血腥味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格外惊心动魄。

声音的余波在凝固的空气中震颤,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带着死亡的寒意一圈圈扩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