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网综初体验

星辉娱乐地下停车场，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 S680停靠在角落。王金花穿着她最“稳重”的香奈儿套装（尽管配色依旧略显浮夸），站在车旁，紧张地搓着手，时不时踮脚张望电梯口方向。她身边还站着一个助理模样的小姑娘，抱着一个巨大的保温壶和一个塞得鼓鼓囊囊的帆布袋，里面隐约露出靠枕、眼罩、零食的影子。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顾砚慢悠悠地踱了出来。依旧是简单的白T恤、黑色休闲裤，外面随意套了件薄款的深灰色羊绒开衫，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他眼皮依旧耷拉着，仿佛下一秒就能站着睡着，与停车场略显昏暗的光线和周围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员形成鲜明对比。

“顾少！您来了！”王金花立刻堆起十二分的笑容迎上去，声音甜腻得能滴出蜜糖，“路上辛苦了吧？渴不渴？饿不饿？小张，快！温水！”她一边说，一边麻利地拉开车门，用手护着车顶，姿态恭敬得如同迎接君王。

助理小张手忙脚乱地拧开保温壶倒水。

顾砚瞥了一眼那满满一杯水，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渴。”他弯腰钻进宽敞的后座，身体陷进柔软的真皮座椅里，调整了一个舒服得近乎瘫痪的姿势，闭上眼睛。“到了叫我。”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

“哎！好嘞！您安心休息！”王金花连忙应声，轻手轻脚地关上车门，生怕惊扰了这位祖宗。她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对助理小张使了个眼色：“机灵点！顾少渴了饿了冷了热了，第一时间反应！还有，待会儿到了录制现场，给我盯紧那个张昊！要是他敢靠近顾少三米之内或者放个屁，立刻给我挡回去！明白吗？”

小张抱着保温壶和帆布袋，用力点头，小脸绷得紧紧的，如临大敌。

车子平稳启动，驶向《新人向前冲》的录制基地——一个位于城郊的大型户外综艺主题公园。

录制现场早已人声鼎沸。巨大的彩色充气拱门、印着节目LOGO的旗帜迎风招展，几台摄像机轨道车在铺设好的场地上来回移动，工作人员拿着对讲机大声调度，背景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塑胶跑道、化妆品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王金花护着顾砚，如同护着易碎的稀世珍宝，艰难地穿过喧闹的人群，来到艺人休息区。这里用简易隔板隔出了几个小间，条件相当一般。

“顾少，您先在这边歇着，我去跟导演组打个招呼，看看流程。”王金花赔着笑，又指挥小张把带来的靠枕给顾砚垫上，眼罩放在手边，零食摆好，保温壶放在最顺手的位置。布置完毕，她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顾砚靠在临时搬来的、并不算舒适的折叠椅上，戴上了眼罩，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他像是沉入了一片无光的深海，周遭的嘈杂瞬间被过滤成模糊的背景音。王金花的聒噪，张昊那令人不适的视线（从另一个角落射来），其他艺人好奇或探究的目光，仿佛都与他无关。他只想抓紧时间，在这混乱的间隙里，偷得片刻安宁。

休息区里，其他几位参加录制的艺人已经到齐了，气氛有些微妙。

张昊坐在离顾砚最远的一个角落，穿着极其骚包的亮片夹克，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明显的不爽和嫉妒。他身边围着两个助理，正给他补妆、扇风。他死死盯着戴着眼罩仿佛睡着的顾砚，眼神像淬了毒。那天签约室的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尤其是王金花那副奴才相！他今天一定要让这个装腔作势的“土包子”在镜头前原形毕露！

另一边，一个穿着运动背心、身材健硕、皮肤黝黑的寸头青年正在做拉伸热身。他叫吴猛，体校出身，以硬汉形象出道，性格直爽火爆，最看不惯懒散耍大牌的人。他扫了一眼“睡觉”的顾砚，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轻哼：“呵，这节目叫‘新人向前冲’，不是‘新人睡大觉’。有些人，骨头里就缺二两钙。”

一个长相甜美、穿着粉色蓬蓬裙、像洋娃娃一样的女生，正对着小镜子练习可爱的表情。她是林晓晓，走清纯偶像路线，粉丝都叫她“元气小甜心”。她听到吴猛的话，偷偷看了眼顾砚，小声嘀咕：“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困的样子诶？而且……脸好帅……”她旁边一个气质略显清冷、抱着本书在看的女生，推了推眼镜，没说话。她是宋知微，科班演员，性格比较内向，但眼神里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

还有一个穿着嘻哈风、戴着大金链子（假的）、摇头晃脑听音乐的男生，叫阿哲，是个地下rapper转型，自带一股“老子最酷”的拽劲儿。他也瞥了眼顾砚，撇撇嘴：“装逼犯。”

很快，节目组工作人员过来通知集合。王金花也匆匆赶回，小心翼翼地唤醒顾砚：“顾少，该集合了，导演要讲流程。”

顾砚慢吞吞地摘下眼罩，露出一双带着初醒水汽、更显慵懒迷离的眼睛。他适应了一下光线，在王金花几乎要搀扶的姿态下，慢悠悠地站起身，跟着人群走向集合点。

总导演拿着大喇叭，站在一群青春洋溢（或假装青春洋溢）的新人面前，唾沫横飞地介绍规则：“欢迎大家来到《新人向前冲》！我们的口号是——挑战极限，勇往直前！今天第一个环节，就是考验你们勇气、平衡和速度的——水上平衡木大闯关！”

他指向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充气水池，上面架设着各种摇摇晃晃的浮板、独木桥、旋转滚筒，终点处还有一个高高的滑梯。

“规则很简单！两人一组，接力完成！第一人从起点出发，克服所有障碍到达对面平台，击掌后第二人再出发返回起点！用时最短的队伍获胜！获胜队将获得下一轮游戏的重要优势！现在，抽签分组！”

工作人员拿着抽签箱过来。顾砚随手抽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3号”。他旁边的张昊，抽到了“2号”，恰好和顾砚分在了一组！张昊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狂喜和阴狠——机会来了！

张昊立刻凑到导演身边，一脸谄媚地低声说了几句什么，还指了指顾砚。导演皱了皱眉，看了看顾砚那副懒洋洋、似乎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又看了看张昊（和他背后的煤老板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分组情况很快公布：

1号组：吴猛（硬汉）&林晓晓（小甜心）

2号组：张昊&顾砚

3号组：阿哲（rapper）&宋知微（文静女孩）

“顾少！您看这……”王金花看到分组结果，脸都绿了，尤其是看到张昊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她凑到顾砚耳边，压低声音急道：“那个张昊肯定要使坏！要不我去跟导演说说……”

“麻烦。”顾砚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目光扫过那个充气水池和上面摇摇晃晃的设施，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嫌弃。他只想快点结束这无聊的环节，找个地方继续他的“静养”。

“好！各组准备！第一棒选手就位！”导演一声令下。

吴猛、张昊、阿哲作为各自小组的第一棒，站到了起点线前。吴猛摩拳擦掌，眼神锐利；阿哲一脸不屑，活动着手腕；张昊则阴恻恻地笑着，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平台边缘、仿佛在神游天外的顾砚。

“哔——！”哨声响起！

吴猛如同离弦之箭，低吼一声就冲了出去！他身体素质极好，动作矫健有力，踩上摇晃的浮板如履平地，快速通过独木桥，面对旋转滚筒也只是稍微顿了一下就敏捷地翻了过去，引得现场工作人员和看热闹的其他艺人一阵惊呼。

阿哲也不甘示弱，他节奏感强，利用身体的律动保持平衡，虽然不如吴猛快，但也稳稳当当地向前推进。

反观张昊，就显得笨拙多了。他本就有点虚胖，平衡感又差，踏上浮板就摇摇晃晃，过独木桥时更是手脚并用，像只笨拙的鸭子，速度慢得令人发指。他一边狼狈地维持平衡，一边还不时回头看向顾砚的方向，眼神闪烁。

终于，吴猛第一个冲到了对面平台，用力击掌！林晓晓尖叫一声，鼓起勇气踏上浮板，虽然吓得小脸发白，但也在努力向前。阿哲紧随其后到达，宋知微深吸一口气，也踏上了挑战之路。

张昊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最后一个到达平台，他气喘吁吁，妆都有些花了。他看向顾砚，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虚伪和恶意的笑容：“顾砚，该你了！加油啊！别让大家等太久！”他故意把“加油”两个字咬得很重，同时看似不经意地、用沾满池水的手，在顾砚即将踏上的第一块浮板边缘，非常隐蔽地抹了一把！那块塑料材质遇水本就滑，被他刻意抹上更多水渍和一点不易察觉的油腻（可能是他手上蹭到的防晒霜），变得极其湿滑！

这个小动作极其隐蔽，摄像机角度很难捕捉，现场乱哄哄的也没人注意。只有一直死死盯着张昊的王金花，心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她张了张嘴，想提醒，却已经来不及了！

顾砚像是没听到张昊的话，也仿佛没看到那块被动过手脚的浮板。他甚至都没做什么准备活动，只是慢悠悠地、如同散步一样，抬脚踏上了那块湿滑无比的浮板！

“小心！”王金花失声尖叫！

林晓晓吓得捂住了眼睛！

张昊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眼中充满了即将得逞的快意！摔下去！最好摔个狗吃屎！在镜头前出尽洋相！看你还怎么装！

然而，预想中的滑倒和落水声并未响起。

顾砚的脚在接触到那滑腻板面的瞬间，身体极其细微地晃动了一下。那晃动幅度极小，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他整个人的重心在那一刻仿佛失去了物理定律的束缚，以一种无法言喻的流畅和写意，完成了重心的瞬间调整。他的动作看起来依旧是那么慢，那么随意，甚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懒散，但就是稳稳地站在了那块湿滑的浮板上，连衣角都没沾到一点水花！

他甚至还像觉得有点无聊似的，轻轻打了个哈欠。

张昊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被冻住一般，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

顾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刚才只是迈过了一道普通的门槛。他开始以一种在外人看来极其诡异的速度“前进”。说他快？他每一步都迈得悠闲散漫，如同在自家后花园遛弯。说他慢？他脚下的浮板几乎没怎么晃动，那些在别人眼中难以克服的障碍——摇晃的独木桥、高速旋转的滚筒——在他脚下都变成了平坦大道。他甚至连手都没伸出来保持平衡，双手随意地插在开衫口袋里，身形挺拔而放松，闲庭信步般在水上设施中穿行。

他经过正在小心翼翼过独木桥、吓得快哭出来的林晓晓身边时，林晓晓都看呆了，差点忘了害怕。他经过努力与滚筒搏斗的宋知微身边时，宋知微眼中也闪过一丝震惊和探究。

“哇！他…他怎么做到的？”“好稳！像在平地走路一样！”“这也太帅了吧！”现场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议论声，连工作人员都看呆了。摄像机镜头更是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

张昊站在平台上，看着顾砚那副轻松写意、甚至有些无聊的样子，看着他即将通过最后也是最难的连续旋转滚筒障碍，离自己越来越近，嫉妒和愤怒彻底烧毁了他的理智！不行！绝对不能让他这么风光地完成！他要在顾砚击掌前最后一刻，让他出丑！

眼看顾砚就要踏上平台前的最后一块浮板，张昊眼中凶光一闪！他假装激动地往前迎了一步，身体却猛地一个趔趄，装作失去平衡，整个人带着一股狠劲，直直地朝刚刚踏上平台边缘、立足未稳的顾砚撞了过去！他的手更是隐蔽地、狠狠地推向顾砚的后腰！

“顾砚小心！”“张昊你干什么！”几声惊呼同时响起！

这一次，顾砚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

在张昊撞过来的瞬间，顾砚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他依旧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只是身体极其自然地、幅度极小地往旁边侧移了半步。那半步，妙到毫巅，刚好让开了张昊全力撞来的重心，又恰好让张昊那只推向他后腰的手，擦着他的衣服落空！

张昊用尽全力的一撞一推，全部落空！巨大的惯性加上脚下平台的水渍，让他彻底失去了平衡！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徒劳地在空中乱抓，嘴里发出“啊——”的一声凄厉惨叫！

“噗通！！！”

一个巨大的、狼狈不堪的水花在顾砚脚边炸开！

张昊像个沉重的麻袋，四仰八叉地摔进了充气水池里！水花溅起老高，不仅浇了他自己满头满脸，还淋湿了站在平台边缘的顾砚的裤脚。

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秒。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导演忘了喊卡，摄像师忘了移动镜头，其他艺人表情呆滞。

顾砚慢条斯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湿了一小片的裤脚，眉头终于清晰地皱了起来，露出明显的不悦。他抬眼，看向在水里扑腾、呛得直咳嗽、妆容彻底花掉、像个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的张昊，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得意，只有一种……仿佛看到什么脏东西的、纯粹的嫌弃。

“啧。”他轻轻咂了下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通过张昊身上掉落的麦克风传遍了全场。

那一声嫌弃的“啧”，配上他皱眉看着自己裤脚的表情，以及张昊在水里狼狈扑腾的背景，形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和黑色幽默的画面。

“噗嗤！”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笑出了声，紧接着，压抑的笑声如同传染般在现场蔓延开来。连一向严肃的导演都憋红了脸，肩膀一耸一耸的。林晓晓更是笑得捂住了肚子。

王金花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但随即又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爽快！她看着水里那个狼狈的蠢货，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活该！让你使坏！

张昊在水里呛了好几口水，好不容易挣扎着站起来，水珠顺着他的头发、睫毛往下滴，昂贵的亮片夹克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像个滑稽的小丑。他听着周围压抑不住的嘲笑声，看着平台上那个居高临下、眼神淡漠嫌弃的顾砚，羞愤欲绝，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导…导演！他推我！是他推我！”张昊指着顾砚，气急败坏地嘶吼，声音都变了调。

顾砚连辩解都懒得给，只是用看垃圾的眼神又扫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地抬起自己修长干净、骨节分明的手，对着导演的方向，随意地挥了挥，示意自己完成了。

导演这才如梦初醒，强忍着笑意，拿起喇叭：“咳…咳咳！2号组…呃…顾砚完成！用时…用时…”他看了眼计时器，上面显示着一个不可思议的、远超吴猛和阿哲的短时间（尽管顾砚看起来走得很慢），再次愣住了，“用时…有效！成绩有效！”

“好帅啊！”

“太牛了！怎么做到的？”

“张昊自己摔的好吧？还想赖别人？”

“那嫌弃的小表情绝了！哈哈哈！”

现场响起一片议论和笑声，看向顾砚的目光充满了惊奇、崇拜和……忍俊不禁。

顾砚对周围的反应置若罔闻。他低头又看了看湿掉的裤脚，眉头依然皱着，直接对旁边还在傻笑的王金花道：“裤子，湿了。换。”语气是理所当然的命令。

“哎！马上！立刻！小张！快！去车上拿备用的裤子！要最好的！快！”王金花瞬间回神，像打了鸡血一样指挥助理，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顾砚走向休息区，如同护送凯旋的将军，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水池和还在水里气得浑身发抖、沦为全场笑柄的张昊。

录制现场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戴着鸭舌帽、背着相机包的瘦小身影，悄悄收起了刚刚一直对准顾砚和张昊的长焦镜头。狗仔韩东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刚才清晰地拍到了张昊抹浮板的小动作，也拍到了张昊故意撞向顾砚却自己摔下水的全过程！更拍到了顾砚那嫌弃到极致的眼神和一声清晰的“啧”！

“大新闻……绝对的大新闻啊！”韩东喃喃自语，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这个叫顾砚的新人，太有意思了！慵懒贵公子？深藏不露的高手？还是……背景通天的神秘大少？他有预感，跟着这个人，一定能挖到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