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世飘香·毒丸初诞

第一节键盘绝响

键盘敲击声在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里响得像丧钟。林小茶盯着屏幕上的奶茶配方表,眼皮重得像坠了铅块,眼前的文字糊成一片晃动的马赛克。“最后三单…做完就睡…”她嘟囔着去够桌角冷透的咖啡,指尖刚触到杯壁,心脏猛地一抽!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狠狠拧转——视野瞬间黑透。最后感知是额头砸在键盘上的闷响,和飞溅的廉价咖啡那点虚假的提神香气。

第二节霉饼惊魂

意识是被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馊味呛醒的。林小茶猛地睁眼,又被灰尘刺激得剧烈咳嗽起来。入目是倾颓的泥塑神像,半边脑袋不翼而飞,露出狰狞的泥胚。蛛网在漏风的窗棂间结成厚茧,几只肥硕的老鼠拖着尾巴从神像后窜出,带起的积灰呛得人喉咙发疼。

“咳…咳咳…什么鬼地方?”她挣扎着想坐起,浑身骨头却像散了架,胃袋饿得火烧火燎,喉咙干得像砂纸打磨。低头一看,身上是件打满补丁、看不出原色的粗布衣裙,沾满泥污草屑。一双枯瘦得能看到骨节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这绝不是她那双精心保养、涂着奶茶色指甲油的手!

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猛地撞入脑海:饥荒…逃难…爹娘病死在路上…孤女苏璃…破庙…最后是饿得眼前发黑一头栽倒…林小茶,或者说苏璃,绝望地闭上眼。加班猝死就算了,穿成个快饿死的古代小乞丐?地狱级开局让她眼前一黑,差点再次晕过去。

胃袋又是一阵疯狂抽搐,死亡的恐惧压过了一切。求生欲驱使她在身下的烂稻草堆里疯狂摸索,指尖终于触到一小块硬物——半块不知放了多久、长着可疑绿霉斑的杂粮饼!霉味混合着难以言喻的馊气直冲鼻腔。她捏着鼻子,胃里翻江倒海,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恶心。眼睛一闭心一横,狠狠咬了下去!

“呕——!”又硬又糙还带着浓重霉味的饼渣卡在喉咙口,生理性的泪水瞬间飙出。她捶打着胸口,拼命想把那口要命的东西咽下去。

第三节破庙遇友

就在濒临窒息时,一个略带沙哑的童音在破庙门口响起:“喂!那个…馊饼不能吃!吃了要拉肚子死人的!”

苏璃呛咳着抬头。逆光中站着个瘦小的身影,约莫十岁出头,头发像被鸟啄过的乱草窝,脸上脏得只看得清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警惕又带着点好奇地看着她。身上挂着几片破布,赤着脚,手里攥着根削尖的木棍。

“水…咳咳…给点水…”苏璃嘶哑地挤出几个字。

小乞丐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腰间一个瘪瘪的旧皮囊,小心地走过来,隔着几步远扔给她。“省着点喝,我跑了好远才灌到的。”

皮囊里的水带着一股土腥味,但此刻无异于琼浆玉液。苏璃灌了几大口,终于把喉咙里那要命的饼渣冲了下去,劫后余生般大口喘气。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暂时安抚了火烧火燎的胃,却更清晰地勾起了对某种东西的极致渴望——糖!脂肪!热量!属于现代灵魂对奶茶那种高糖高热量带来的、深入骨髓的抚慰感的疯狂想念!

“谢…谢谢你。”苏璃喘匀气,看向小乞丐,“我叫…苏璃。你呢?”

“他们都叫我阿福。”小乞丐挠挠乱发,眼神落在苏璃手里那半块霉饼上,咽了口唾沫,“你真命大,这庙里前些天饿死过两个,饼都让他们啃光了。这半块是耗子洞里扒拉出来的吧?馊透了!”

第四节甜藤希望

苏璃看着阿福干裂的嘴唇和凹陷的脸颊,默默把剩下的小半块霉饼掰开,递过去一半。阿福眼睛一亮,一把抢过,狼吞虎咽地塞进嘴里,嚼得飞快,含糊不清地说:“算…算你还有点良心!不过别指望我白帮你啊!这破地方,自己都活不下去!”

苏璃没力气争辩。胃里有了点垫底的东西,大脑终于开始艰难运转。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墙角几片干枯蜷曲的叶子,还有神龛下散落的几颗干瘪野果。那是原主记忆里饿极了啃过、酸涩难当的东西。一个极其大胆、甚至荒谬的念头,在她被糖分饥渴占据的脑海中疯狂滋生——奶茶!哪怕是最简陋的奶茶!

“阿福,”苏璃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知道…哪里能找到…甜的?特别甜的东西?或者…牛…羊奶?”

“甜?”阿福像看傻子一样看她,“糖霜那是老爷们才吃得起的金贵玩意!蜜?蜂巢在深山里,不要命啦?奶?城西王屠夫家倒是养了几头羊,挤了奶卖给有钱人做酪浆,贵得要死!我们?闻闻味儿得了!”他嗤笑一声,指了指庙外,“甜藤根倒是有点甜味儿,后山烂泥沟边上就有,不要钱,就是挖着费劲,还一股土腥气。你要那玩意儿干嘛?喂耗子?”

甜藤根?苏璃眼睛瞬间亮了。有点甜味就行!有甜味就有希望!“带我去挖!快!”她挣扎着站起来,腿脚发软,却爆发出惊人的力气,一把拉住阿福脏兮兮的胳膊。

“哎哎!你疯了?力气还挺大!”阿福被她拽得一个趔趄,看着苏璃眼中那近乎燃烧的渴望,嘟囔着,“行吧行吧,看在那半块饼份上…不过挖到的甜藤根,得分我一半!”

第五节石臼血泪

日头偏西,烂泥沟旁蚊虫肆虐。苏璃和阿福像两个泥猴,裤腿挽到大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湿滑的淤泥里摸索。阿福用木棍熟练地撬着,苏璃则徒手在泥水里掏挖,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手臂被不知名的水草划出道道红痕,血珠渗出来,滴进浑浊的泥水里。

“喏,就这玩意儿!”阿福举起一段拇指粗细、沾满污泥的褐色根茎,在脏衣服上蹭了蹭,掰下一小段塞进嘴里嚼着,脸上露出一点满足,“嗯…就这点甜味儿了。”

苏璃接过来,顾不得脏,也咬了一口。一股混杂着浓重土腥味的、极其寡淡的甜意在舌尖弥漫开,聊胜于无。但对她此刻被糖瘾折磨的灵魂来说,这一点点甜味,如同沙漠中的甘泉!两人挖了小半筐,筋疲力尽地回到破庙。

接下来是茶叶。苏璃在墙角那堆枯叶里挑挑拣拣,选出几片品相稍好、气味接近记忆中茶香的叶子,又在庙后找到一小簇野生薄荷。至于奶…苏璃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只能无奈放弃。先做一杯“乞丐版”甜茶吧!

没有工具,一切回归原始。苏璃找来一块相对平整的大石头当砧板,又寻摸到一块趁手的鹅卵石当锤子。她小心翼翼地把甜藤根砸碎、捣烂,挤出一点点浑浊粘稠的汁液,收集在一个豁了口的破陶碗里。又把枯茶叶和薄荷叶放在石头上,举起鹅卵石——

“砰!砰!砰!”

力道没控制好,碎石和茶叶沫子四溅,不少溅进了装着甜藤汁的碗里。苏璃手忙脚乱。

“笨死啦!”阿福看不过眼,夺过鹅卵石,“看我的!”他力气不小,但准头更差。“哐当”一声,石头砸歪,不仅茶叶飞了一半,还差点把破碗砸翻!两人一阵鸡飞狗跳,好不容易才保住那点珍贵的浑浊汁液。

第六节毒丸诞生

苏璃欲哭无泪地看着碗里:浑浊的浅褐色液体里漂浮着茶叶碎末、草屑、石粉渣滓…还有几片倔强的薄荷叶子。这卖相,别说古代人,现代流浪狗看了都得犹豫三秒。

“这…这能喝?”阿福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看着像泥沟水泡烂树叶!”

“就差灵魂了…”苏璃喃喃自语,目光落在角落里那堆前几天挖来充饥、口感像木头渣的葛根块茎上。一个模糊的记忆闪过——木薯淀粉能做珍珠!葛根也含淀粉!

希望之火再次点燃。她挑出几块相对饱满的葛根,洗净(在破皮囊的水里涮了涮),再次举起那块饱经风霜的鹅卵石。

“砰!砰!砰!”葛根块被砸得稀巴烂。

“加水!揉!”苏璃指挥着,把葛根渣滓放进另一个破瓦罐,倒入仅剩的一点水,双手用力揉搓。黏糊糊的乳白色浆水被滤出,静置沉淀。

等待淀粉沉淀的过程无比煎熬。苏璃和阿福守着那两个破碗破罐,大眼瞪小眼,肚子饿得咕咕叫。

终于,瓦罐底部沉淀了一层薄薄的、湿润的白色粉末——葛根淀粉!苏璃小心翼翼地把上层水倒掉,挖出那点可怜的湿淀粉。没有秤,全凭感觉,加入一点点沉淀后的清水,开始揉搓。

“这…能成团吗?”阿福看着那稀糊糊的一滩,深表怀疑。

苏璃不答话,咬着牙,用尽毕生揉面的技巧(其实她只会煮泡面),在破瓦片上奋力揉搓、摔打。稀糊糊渐渐有了点粘性,但依旧软塌塌的。她灵机一动,把之前砸茶叶时溅进去的石粉渣滓也揉了一点进去。不知是石粉起了作用,还是葛根淀粉本身的特性,那团东西居然变得稍微筋道了些!

苏璃揪下指甲盖大小的一团,笨拙地搓着。没有模具,搓出来的“珍珠”奇形怪状,大的像蚕豆,小的像绿豆,表面坑坑洼洼,还沾着黑灰。颜色更是诡异——灰白色里透着点可疑的淡黄和黑点(石粉和灰尘的杰作)。

“这…这玩意儿真能吃?”阿福看着那一小堆躺在破瓦片上、形态狰狞的“丸子”,脸上的表情像是看到了耗子屎。“看着像…眼珠子?还是发霉的!”

第七节生死试毒

“闭嘴!这叫‘珍珠’!奶茶的灵魂!”苏璃强撑着底气,心里也直打鼓。她捡起几颗卖相稍好的“珍珠”,丢进那个装着甜藤汁和茶叶渣的破碗里。没有锅,只能把碗架在好不容易升起的一小堆火上加热。火候难以控制,碗底很快熏得黢黑,里面的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散发出一股混合着焦糊、土腥、草药和极其微弱甜香的复杂气味。

“珍珠”在浑浊滚烫的液体里沉浮,吸饱了汤汁,颜色变得更加深沉诡异,像一颗颗浸泡在泥汤里的…眼球。

苏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用两根细树枝当筷子,颤巍巍地从那碗冒着诡异热气、飘着“眼球”的“汤”里,夹起一颗膨胀变大的“珍珠”,吹了吹,闭着眼,视死如归地塞进嘴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味道瞬间在口腔炸开!外层是黏糊糊、带着焦糊味的软糯(?),咬破后,里面是半生不熟、粉粉沙沙的芯子,混合着浓重的土腥、草腥和一丝丝诡异的甜…像嚼了一口混合了泥巴、生面粉和烂草根的怪味橡皮糖!

“呕——!”生理性的反胃让她差点当场吐出来!强忍着咽下去,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前阵阵发黑。

“怎么样?怎么样?毒死没?”阿福紧张又好奇地凑过来。

苏璃脸色惨白,额头冒汗,捂着嘴缓了半天,才虚弱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灵魂…够劲道…”她看着碗里剩下的几颗在浑浊液体里载沉载浮的“毒丸”,又看看阿福饿得发绿的眼睛,一个破罐子破摔的念头涌了上来。她深吸一口气,把破碗往阿福面前一推,眼神带着一种“要死一起死”的悲壮:

“敢不敢…试试这‘珍珠奶茶’?大雍朝…独一份!”

第八节铜板第一桶

阿福盯着那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毒汤”,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饥饿的火焰灼烧着胃壁,压倒了那点微不足道的恐惧。他看看苏璃惨白的脸,又看看碗里那几颗狰狞的“眼珠”,一咬牙,学着苏璃的样子,用树枝夹起一颗最大的“珍珠”,闭着眼,猛地塞进嘴里!

“唔——!”阿福的脸瞬间扭曲成了一个极其精彩的痛苦面具!五官皱成一团,腮帮子鼓起,像是含了一口滚烫的烙铁,嚼也不是,吐也不是。他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嗬嗬”的怪声,额头上青筋都暴了起来。

苏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一秒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足足过了十几秒,阿福才像咽下了一口烧红的刀子,长长地、痛苦地“哈——”出一口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要…要死啊!又黏又沙!一股烂泥沟味儿!”他捶着胸口,指着苏璃控诉,“你管这叫‘珍珠’?!这分明是‘毒丸’!耗子药搓的丸子都比这个好吃!”

苏璃刚涌起的一点愧疚瞬间被“耗子药”三个字冲得无影无踪。她没好气地抢过破碗:“不吃拉倒!这可是独门秘方!不识货!”说着,她自己赌气似的,捧起碗,对着那浑浊的、飘着“毒丸”的液体,屏住呼吸,狠狠灌了一大口!

“唔…!”预想中的怪味冲击再次袭来,但这一次,有了心理准备,那混杂的味道似乎…没那么难以接受了?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焦糊味下,一丝丝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甜意,混合着茶叶的微涩和薄荷的清凉,竟然奇异地中和了那浓重的土腥!尤其是那“毒丸”…虽然口感依旧灾难,但在滚烫汤汁的浸泡下,外层那黏糊糊的软糯感,居然…有那么一点点Q弹的错觉?

苏璃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又喝了一小口,仔细品味。甜味依然寡淡,土腥挥之不去,但那点微弱的茶涩、薄荷清凉,以及“珍珠”带来的新奇咀嚼感…在极度饥饿和糖分匮乏的身体感知下,竟然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带着强烈刺激性的…满足感?像是一道微弱却倔强的电流,暂时麻痹了饥饿的神经末梢。

“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喝?”她喃喃自语,表情古怪。

第九节智斗母虎

第二天一早,苏璃和阿福抱着陶罐、拎着布袋,像两个准备去炸碉堡的战士,朝着人声鼎沸的城南码头走去。

“卖——甜水!新奇的甜水!喝了不饿!一碗只要一个铜板!独一份的珍珠甜水!”苏璃的吆喝声吸引了几个苦力。

“这啥玩意儿?看着像泥浆泡耗子屎!”一个络腮胡壮汉嫌恶地探头。

“大哥,您尝尝!不好喝不要钱!”苏璃端上一碗。壮汉灌了一大口,脸瞬间扭曲:“这他娘的是甜水?!”却在咳完后咂嘴:“…真他娘的有点顶饿!再来一碗!”

眼看生意有了起色,一个尖利女声突然炸响:“哪里来的小蹄子!在老娘的地盘上摆摊,问过老娘了吗?!”

王大娘像座肉山堵在面前,三角眼扫过铜钱:“交五十个铜板地皮钱!不然滚蛋!”

五十个铜板?苏璃脑子飞速运转,突然拔高声音:“哎呀!赵管事!您怎么亲自过来了?刚还跟王大娘夸您最是公道!”

王大娘下意识扭头,苏璃趁机拉起阿福:“跑!”两人像兔子般窜进人群,身后传来王大娘气急败坏的叫骂:“给我追!打断腿!”

第十节暗夜蛇眼

不知跑了多久,两人瘫倒在阴暗小巷。苏璃颤抖着手摸出怀里的铜钱——十二枚!虽然狼狈,却赚到了异世第一桶金!

回到破庙,夕阳余晖中,苏璃在神像后挖了个坑,将九枚铜钱仔细埋好。“明天,我们去会会那个王大娘。”

“啊?还去找她?”阿福惊愕。

苏璃没回答,目光落在葛根块茎上。去找凶悍的地头蛇租铺子?这想法疯狂却必要!

就在她沉思时,破庙腐朽的木门后,一片深沉的阴影里。

一只眼睛,正无声地贴在门板的裂缝上。

浑浊、冷漠,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死死地盯住了苏璃埋钱的位置,以及她手中那块沾着可疑褐色污渍的陶罐碎片。

夜风吹过破庙缝隙,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却盖不住那黑暗中无声窥视带来的、令人脊背发凉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