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秀芝娘晕倒
- 重生之我的人生不将就
- 椰斌
- 2272字
- 2025-07-04 01:44:17
苏国梁安排的其他人?
“上车吧。”
男人拉开停在路边的绿普车后门,门轴发出干涩的吱呀声,“复核是最后一关,盖完钢印,谁也抢你的前程。”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教育局斑驳的砖墙上扭曲纠缠。
王秀芝把的手心沁出汗珠,车后座的阴影里,男人的脸一半埋在暗影中,只有那双紧抿的嘴角在天光下泛着青白。
她将通知书塞进最贴身的内衣口袋,指尖触到自己温热的皮肤时,突然想起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护身符。
那时奶奶的手干得像老树皮,粗糙的手掌摩挲着她的额头:“咱不害人,但也不能叫人欺负了去。”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越来越近。
王秀芝最后望了眼教育局那扇紧闭的朱漆大门。
她跨上自行车,脚蹬子擦过脚踝,带起的布条翻飞如蝶:“同志去忙吧,我回家拿户口本。”
车轮摩擦地面的沙沙声里,她听见男人在身后高喊:“明天档案就封存了!”
王秀芝没回头,只是把车骑得更快。日头沉到白杨树梢后头,把影子拽得又细又长。
自行车铃响了,惊飞三只麻雀。车筐里的搪瓷缸子哐当晃荡,里面的半块麦饼碎成渣,今早出门时娘硬塞进她手里的,说带着路上垫肚子。
村口大槐树下,二柱子娘挎着竹篮打猪草,看见王秀芝就喊:“秀芝,你娘晕倒在代销点啦!”
她拐杖戳着地,“供销社王会计说看见你对象抱着通知书往公社跑,你娘气得当场就抽过去了!”
车轮狠擦着地面发出刺耳声响。王秀芝捏着闸把的手心全是冷汗,车铃被风吹得乱响,惊得路边几只鸡扑棱棱飞起。
通知书的边角隔着布料硌进心口,她想起办公室那枚鲜红的钢印,此刻正等着在她的命运上留下最后审判。
自行车在代销点门口急刹车,轮胎在土路上拖出两道深的抓痕。
她跳下车时膝盖发软,站稳后拔腿就往店里冲,帆布书包拍打后背砰砰响。
“秀芝来了!”
有人喊了一声。
代销点里黑黢黢的,挂满了花花绿绿的布料,肥皂和酱油的味道混在一起直往鼻子里钻。
柜台后的木架上摆着铝制饭盒、塑料脸盆,还有供销社最稀罕的雪花膏,铁盒上的‘友谊’牌商标在昏暗中泛白。
王秀芝一眼就看见躺在长条凳上的娘,脸白得像刚从面缸里捞出来似的。
“俺娘咋样了?”
她扑到娘身边,手指头触到娘冰凉的额头,心猛地一缩。
“刚醒过来又晕过去了。”旁边站着的二婶子抹着眼泪,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啃完的窝头,
“志强他娘刚才来闹。说你偷了她家的录取通知书,非要拉着你娘去公社评理……”
“录取通知书?”
王秀芝心里咯噔一下,陈志强这是恶人先告状?
长条凳上的娘突然哼唧了一声,眼睫毛颤了颤。
王秀芝赶紧握紧娘干枯的手,那双手前几天还在油灯下给她缝补丁,现在却冷得像块寒冰。
“娘!”
王秀芝把嘴唇贴近娘的耳朵,“俺不是好好的吗?您别听旁人胡说八道。”
娘慢悠悠睁开眼,浑浊的眼珠转了半天才对上焦:“芝儿……通知书……”
“在这儿呢娘。”
王秀芝掏出贴身藏着的录取通知书,鲜红印章在昏暗中像团跳动的火苗,“省师范学院的,正儿八经考上的。”
娘的手抖得厉害,想去摸通知书又不敢碰,嘴唇哆嗦着:“俺就知道……俺秀芝最出息……”
话说到一半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
王秀芝赶紧给娘顺气,后背沾着汗水的衬衫贴在身上,又黏又难受。
她瞥见门口有几个邻居探头探脑往店里看,议论声顺着门缝钻进来。
“听说王家丫头考中了?”
“屁咧,刚才陈家小子还在广播喇叭那儿哭咧,说王家丫头偷了他的通知书……”
“可不是咋的,陈志强他娘还堵着供销社门口哭丧似的,说秀芝不要脸抢人前程……”
王秀芝心里的火气腾腾往上冒。这世道就是这样,做好人就被欺负,耍无赖的反倒能占尽便宜。
她扶着娘坐起来,目光扫过代销点门口,铁皮公告栏前突然炸开一阵喧闹,有人扯着嗓子喊:“红榜贴出来了!1970年高考录取名单贴出来了!”
像被针扎似的,周围人呼啦啦全往村口跑去。王秀芝咬了咬嘴唇,把娘交给二婶子照看:“婶子帮我照看会儿娘,我去看看。”
她抓起帆布包往外冲。跑到土路上,远远就看见公社院墙那儿围得里三层外三层,黑压压一片人头攒动。
锣鼓声惊天动地响,敲得人心头发颤,这是公社特意请的文工团来表演,给考上的学生庆功。
横幅拉得老高:“向新大学生学习,为四化建设贡献力量”。
王秀芝挤进人群,眼睛在红纸上飞快扫视。省师范学院的录取名单就在最上面,毛笔字写得笔锋刚健,‘王秀芝’三个字排在第三行,后面清晰印着‘中文系’。白纸黑字,铁打的事实。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朝她望过来。
王秀芝感觉后背一凉,转头看见陈志强他娘马兰香带着两个侄女堵在她身后,脸上挂着得意笑容,就像等着看她怎么出丑。
“哟,这不是王家丫头吗?”
马兰香扯着嗓子喊,声音尖得像锥子,“考上大学了咋不去教育局拿录取通知书?躲这儿看啥热闹?”
人群嗡嗡议论起来。有人用胳膊肘顶旁边的人,有人指指点点,还有人开始窃窃私语。
这些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得王秀芝皮肤发紧。
“我当谁呢,这不是志强对象吗?”
“听说把录取通知书捂得死死的,连亲娘都不让看?”
“前两天陈家老太太还来公社闹,说王家丫头抢了她儿子的前程……”
王秀芝没搭话,只是静静看着马兰香那张得意的脸。
她知道这老太太想干什么一一故意在人最多的时候发难,把她钉在道德耻辱柱上,逼着她放弃学业嫁给陈志强。
“秀芝啊,”
马兰香突然扑过来想抓她的手,王秀芝下意识躲开,让她抓了个空,
“你看你考上大学不容易,可做人得讲良心不是?志强为了你,连部队提干的机会都推了……”
这话像炸雷在人群里响起。三十多个脑袋唰地转过来,眼睛里全是探究和鄙夷。
王秀芝感觉到背后有唾沫星子溅过来,有人开始窃窃私语‘攀高枝’‘白眼狼’,这些话像针似的扎进耳朵。
“部队提干?”
王秀芝往前跨一步,声音不大却清亮,“马大娘您记性真差,上周我还看见陈志强在公社武装部哭鼻子,说体检没过才回的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