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小猫竹清?

洞内,朱竹清的状态比之前更差了。

她已彻底陷入半昏迷之中。

她口中无意识地发着细微的、如同小猫般的嘤咛。

齐霄知道,不能再等了。

他强忍着自己体内同样在熊熊燃烧的毒火,单膝跪在朱竹清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滚烫的脸颊。

“朱竹清,醒醒,吃药。”

或许是他的声音,又或许是他身上那股刚从碧幽潭回来的冰冷气息。

让朱竹清有了一丝反应。她缓缓地、费力地睁开了那双迷离的猫瞳。

此刻,她眼神里往日的清冷与戒备消失殆尽,只剩下被毒素和梦魇折磨后的茫然与脆弱。

她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本能地,从这个靠近的身体上,感受到了一丝让她可以依赖的、安心的气息。

她像一只找到了依靠的、受伤的小猫,竟无意识地,向着齐霄的方向,轻轻地靠了过来。

口中发出一声带着浓重鼻音的、软糯的“嗯……”。

随即,她更是将自己滚烫的脸颊,贴在了齐霄那只冰凉的手上,轻轻地、依赖地,蹭了蹭。

那股如暗夜幽兰般的、带着少女独有体香的气息,混杂着她灼热的呼吸,毫无保留地扑打在齐霄的脸上。

齐霄的身体,猛然一僵。

但他立刻死死咬住舌尖,用剧痛强迫自己保持清明。

他迅速将半株药草在掌心用魂力碾碎,化作一滩冰蓝色的汁液,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药汁一点点渡进了朱竹清的嘴里。

他低声说了一句:“得罪了。”

随即,他并指如刀,用一种极其精准而柔和的力道,轻轻地敲在了朱竹清的后颈上。

朱竹清的身体一软,彻底陷入了深沉的昏迷之中。

齐霄这才松了一口气。做完这一切,他自己也已是汗如雨下,全身的衣物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盘膝坐下,将剩下的药草吞入腹中,开始全力化解自己体内的蛇毒。

……

不知过了多久,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亮洞内时。

齐霄缓缓睁开了眼。

他体内的毒火,已被彻底浇灭。

虽然身体依旧因重伤和透支而虚弱,但神智,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转过头,看向身旁。

朱竹清也已经醒了,正静静地抱着双膝,坐在不远处,一双美丽的猫瞳,在晨光中,一瞬不移地,注视着他。

她的脸上,那份病态的潮红已经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一切似乎和往常一样,又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两人对视着,山洞中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洞外清晨的鸟鸣,和篝火余烬中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最终,还是朱竹清先打破了这份静谧。

她声音清冷但坚定:

“我……要去索托城。”

说完,她抬起眼,看向齐霄:“你呢?要去哪?”

齐霄没有立刻回答。

他站起身,走到洞口,望向洞外那被晨雾笼罩的、一望无际的广阔天地,脸上露出一个洒脱的笑容。

“好男儿志在四方。”

他转过头,看着朱竹清,用一种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语气,补充道:“下一站,大概会先去天斗城看看吧。”

听到两个截然不同的目的地,朱竹清的眼神,不易察觉地黯淡了一瞬。

齐霄点了点头,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朱竹清,多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助。以后若有麻烦,可来天斗城寻我”

“那么,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看着齐霄已经在收拾行李的背影,朱竹清的心中,涌起了一丝莫名的慌乱和酸涩。

她下意识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很清晰:“……顺路。”

齐霄的脚步一顿。

他有些意外地回过头,看了她一眼。

朱竹清没有与他对视,而是倔强地将头转向了一边,只留下‘猫猫耳根红温’作为证据。

齐霄闻言,心中轻轻一叹。他本想的是一人“仗棍江湖”。

也罢……况且,两人都受伤不轻,一路同行,确实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他走回火堆旁,将早已熄灭的篝火,用泥土彻底掩埋。

“那就收拾一下,”他开口,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准备出发吧。”

……

宝剑城,是背靠星斗大森林的一个重要的补给站,此地的驿站总是人来人往,鱼龙混杂。

在驿站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叟,正默默地守着自己的小摊。

摊位上,摆放着几尊雕工质朴、却颇具神韵的木雕,旁边还放着几块未经雕琢的木料和一套磨得发亮的刻刀。

他的生意似乎并不好,与周围热闹的叫卖声格格不入。

当齐霄的目光,落在那堆木雕中,一个不起眼的小石猴上时,他的脚步,停住了。

朱竹清不解地看着他。

齐霄没有解释,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木雕,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久违的怀念。

他想起了那个没有魂力、没有纷争的世界里,他曾为了追一个喜欢文艺的学姐,特意去学了这门手艺。

后来,学姐没追到,但这门能让人心神宁静的爱好,却保留了下来。

而现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双手,刚刚才沾染了数条生命的鲜血。

他的武魂,在觉醒之后,那股与生俱来的、藐视一切的杀伐之气,也越来越重。

“我这一路,杀心太重,也确实需要找个法子,来沉淀一下这股戾气了。”他心中暗道,

“这雕刻之道,一啄一饮,一刻一划,讲究的,是对‘力’的精微控制,与我的棍法,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打定主意后,他径直走到了老叟的摊位前。

他没有买那些已经雕好的成品,而是指着那套刻刀和旁边一块质地坚硬的“铁心木”,微笑着问道:“老先生,这些,怎么卖?”

老叟见终于有人光顾,浑浊的眼中亮起一丝光芒,报出了一个公道的价格。

齐霄没有还价,爽快地付了钱。

……

前往索托城的官道上,马车在平稳地行驶着。

车轮压过石子路,发出“咕噜咕噜”的、富有节奏的声响,像一首催人入眠的摇篮曲。

车厢内,却异常安静。

朱竹清没有看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她只是侧着头,静静地、好奇地,看着斜对面那个神情专注的少年。

一缕正午的阳光,透过车窗的缝隙,斜斜地照射进来,仿佛为他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让他那本就轮廓分明的侧脸,显得愈发俊朗。

他那挺直的鼻梁,紧抿的嘴唇,以及那双在雕刻时,显得格外深邃、平静的瞳眸……都如同被这束光精心打磨过一般,透着一股清朗与沉稳。

他一手托着那块质地坚硬的“铁心木”,另一只手则握着那把锋利的刻刀。

手腕翻飞之间,木屑在阳光下如金色的雪花般飘落,但每一刀的轨迹,都充满了韵律感和力量感。

一刻一划,一啄一饮,都蕴含着对“力”的、最精微的控制。

朱竹清脑海里不由浮现一个词:“光风霁月”

也就在这时——

“吁——!”

一声充满了惊慌的吆喝声响起,紧接着,整个马车猛地一晃,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骤然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