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乘车在蜿蜒的石路上一路颠簸进大坪坝,原之将目光投向窗外宽阔的坪坝,远处有四五辆公乘正在休憩中,车角阴凉处有几个中年抽着烟闲聊。
突然车腾了一下,将旁边睡着的姜靖柔惊醒,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刚缓神未久,司机吆喝着到了,于是人们陆续将自己的东西拎了下去。
姜靖柔拎着两大包,后面的原之也帮着拿了些。
一下车,迎面而来一股燥热的风,炙热的阳光烤灼着每个人。
姜靖柔两手各拎着鼓鼓的一大包,毫不费劲地往大坝外走,偶尔回头看看落在后面的原之。
她将身上的东西都放在红色客车旁边,然后帮着从车上下来的人将地上的东西一一递上车顶,接着把原之手里的东西也给递了上去。
那人光着膀子,满头大汗地问她,“阿姐,就这些了不是?”
姜靖柔点了点头,抹了把汗感谢道:“辛苦了。”
“不辛苦,那阿姐我们就走了。”他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汗水,说完便利索地上了车。
姜靖柔拉着原之的小手走过拥挤的人群,一路弯弯绕绕原之见了不少衣着各异的人,有穿着西装的、有衣衫褴褛的、也有光着膀子吆喝的……
“原之,饿了么?”
她这一问倒是引起了他的饥饿,本是注意力全在新鲜事物上,现在注意力全在饥饿的小肚子上,“饿了。”
“妈妈带你去吃好吃的。”她拉着他的小手径直走进小巷里,巷子里有新铺的沥青路,而两旁都是老房子,墙体已斑驳。
沥青路上有一股小小的流水像河流一样没有尽头,远处棒打衣服的声音愈来愈近。
“等哈儿衣服弄脏了看我不打死你!”一位穿着花衫的女人手里拿着洗衣木扯着嗓子对着不远处的小孩吼道。
女人眉目怒气未消,坐下去时只对面前走过的过客看了一眼,这一眼让原之觉着她异常凶悍。
姜靖柔并未做过多表情,只是拉着原之的小手走到尽头,再转弯时已变作另一天地。
在人潮拥挤的大街上,人们各自摆着不一样的稀罕物,有不少人力三轮车穿过人群,大树下有年轻小伙摇着蒲扇,吆喝着“冰镇汽水”,会有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买一瓶。
姜靖柔拉着原之挤进人群,由于怕拥挤的人群将他们冲散,她便抱起原之走进一家饭店。
大堂里坐了不少人,她看见一个空位便抱着原之走了过去,刚一坐一个伙计就走了过来问他们需要什么。
“两碗抄手,小碗的。”她从容不迫地回应,又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给原之。
原之见除了大堂里吃饭的人,还有打算盘的老板。
他的目光游梭在肩膀搭着白帕子的小二身上,跟着他们的轨迹发现除了大堂还有其他吃饭的地方,只是那扇刻着漂亮雕花的门不给外面的人看里面的半分世界。
这时有扇同样的门打开了,一个大波浪卷发的漂亮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走了出来,而后出来一个穿着西装的高大男人;女人和男人站在那儿,却是大堂里最惹人注目的。
原之看着在桌前头也不抬老板此时已经站在他们面前十分客气地将他们迎了出去,脸上挂满了笑容。
此时一个年轻小伙子端着两碗抄手而来引起了他的注意力,见那人熟络地放下手里的抄手,身体似圆轴一般滑过,只留下一句,“客官,慢用。”
搁旁有人嘀咕了声,“啥年代了?还客官。”
原之觉得很神奇,怎么会有人走路似在跳舞般,却又很稳,很快。
现在烟雾缭绕的抄手开始将他的注意力吸走。
姜靖柔抬腕看表,估摸着来接他们的人应该快到了,便嘱咐到,“快些吃,等会儿你叔叔要来接我们。”
原之乖乖地点头回应她,吹了吹烫嘴的抄手,然后一口塞一个,以为吹一下会凉,没想到依旧很烫,使得他的小脸通红了。一旁的姜靖柔瞧见不禁一笑,又心疼地提醒他,“小心烫。”
她又揉了揉他的小脑袋问,“好吃不?”
“嗯。”他点了点头,其实他并不知是何味,只知道抄手给他烫到嘴麻,然后就是一股香葱味蔓延口腔。
“多吃些,我们马上回家了。”
“嗯嗯。”
他刚准备吃碗里最后一个,姜靖柔便从大堂里走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进来拉他的手,“走了,车来了。”
他鼓着腮帮子,咀嚼嘴里的抄手,一出饭店就看见一个坐着三轮摩托车的中年男人向姜靖柔笑着打招呼,“嫂嫂,这就是原之?”
他见她点头,便微微欠身向原之打招呼,“原之,好啊!”
“叔叔好。”原之笑着回应他,在说话之前他把嘴里的东西已经吞没干净,这样以便口齿清楚。
“什么叔叔,我有那么老吗?叫哥哥。”他佯装有些生气的样子,见原之改口叫哥哥又立马面带笑容,“来,哥哥抱。”
原之没有反抗,顺势让他抱,接着姜靖柔坐在第三个位置上,而原之被放在他的前面。
小小的原之被这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围住,这是原之第一次坐这样的车。
刚开始开车的叔叔会问他几句话,后来逐渐他开始和姜靖柔聊了起来,留下原之一个人无聊地捣鼓这辆车。
地很平,没有来时那般颠簸,期间,他们绕过了在中间巨大的钟鼓楼,路旁的建筑物下摆置了不少小摊,也有嬉笑欢乐的小孩,偶有两三两人在墙根抽烟闲聊。
不知过了多久,炙热的太阳已经没有那么热了,光也渐变成橙黄,洒在泊油路上,格外亮眼。
他们停在一座桥旁,姜靖柔下了车,他帮忙把面前的原之抱还给她;她接过孩子,“那就麻烦你了,去我家喝会儿茶吧!”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等会儿,还有个重要的事。”
姜靖柔会意了他的意思,“按姐的来,慢慢的,别着急。”
“嗯。”他点了点头,“谢谢嫂嫂。”
他向姜靖柔告别后,又欠身揉了揉原之的脑袋,“快跟哥说再见。”
“哥哥,再见。”原之洋溢着笑容回应他。
“真乖。”他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对姜靖柔说,“那我就走了。”
“嗯,开车慢点。”
他们看着那辆三轮摩托车离开了宽敞的柏油路,一个转弯隐匿在路旁的树丛。
“我们回家了。”姜靖柔见人也走远了,便拉起原之的小手走向大桥。
原之的目光投向川流不息的大河,大河一边是有些矮小的房子,小房子还有稀稀落落的围栏。
“妈妈,爸爸今天在家吗?”原之抬头问她,因为平常他的父亲很少能回家,见面也鲜少。
姜靖柔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爸爸今天可能晚点回来。原之以后可以天天见到爸爸了,开心吗?”
一听这个,他扬起笑容,“开心。”
他们走过宽敞的大桥,大桥对面有棵高大的树,有个人在下面乘凉摆摊;这里人际便没有在饭馆那里那般拥挤,十分稀少。
“大妹,你女儿真漂亮,买个花夹呗!”
那人见他们走近便热情地问道。
姜靖柔讪讪一笑,“男娃儿。”
原之看着那些花花绿绿的发夹,想起在村里的小妹头上戴着的,便就是所谓的城里的东西。
“哎呦,生得白净没瞧出来。”那人大笑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买个给妹妹好吗?”
姜靖柔没有再搭理,只是拉着原之的小手绕了过去。
原之还回头看了看那摆摊的城里人,笑容满面地向他摆手告别,继而招顾他的客人。
夕阳的光将头顶上直直的电线倒映在地上,像在为他们指引路一般;他本以为他们的家就在涯处,能看河浪的汹涌波涛,但并没有这样。
他们的家在临近大河旁房子的对面,一栋黄色高楼,电线杆屹立在门前支撑着错综复杂的电线。
他顺着母亲的方向,停在了三楼,他趁着姜靖柔开门之际,透过绿色的栏杆往下面看,什么也没有。
“原之,看什么呢?快进来。”
“好。”他收回自己的好奇心,连忙跟着自己母亲的后脚而去。
一进屋里面最显眼的便是他们来时的行李正东倒西歪地放在地上,于是他们母子便开始了漫长的收拾。
原之把温瓶放在案上,忽然听见外面有欢声笑语,开始只有俩三俩人的声音,后来逐渐多了起来。
他跑到自己的屋里,上床跪着趴在窗口,看着有很多小孩沿着夕阳的光穿过宽大的马路,阳光洒在他们的笑脸上。
“原之想不想上学?”
他被母亲的问话打断了看外面的风景,然而也毫不犹豫地回应他的母亲,“想。”
她一面将手里的东西放置在旁边的桌上一面说,“马上我们的原之就要上学了,到时候你就可以在这里交结很多朋友。”
“那张才会不会来?”他眨着那双明亮的大眼问她,“他也是我的朋友。”
她收拾完,便过来揉了揉他的小脑袋说,“也可能会遇到。”
她回应完便走开了;他又把目光投向外面,看见夕阳的光慢慢淡却在天际,摩肩接踵的人群逐渐稀稀落落。
不知不觉夜幕已降临,观摩这个新世界的原之已经开始累得打哈欠了,睡意涌上心头。
“咔嚓”一声他们的门打开了,正眯着眼睛想睡觉的原之看见进来的人瞬间清醒。
“爸爸!”他惊喜又开心地跑去他父亲面前。
高高瘦瘦的男人一把抱起开心的小孩,“哎呦,我的原之可久没见了。”
听见声的姜靖柔从厨房出来,“这么晚回来?”
冉向文从惊喜之际抽出来,回应她,“有个酒会迟了点。”
“我还说煮碗面给你吃。”她用身上的碎花围裙擦干净手上的水。
他抱着原之走了过来,俊朗的脸上浮现笑容,“吃酒席又不代表我不饿,我可想我老婆的面了。”
“油嘴滑舌,没个正经样。”姜靖柔嘴上说着最硬的话,脸上却是一番红晕。
他嘿嘿一笑,跟着她的脚步走进厨房。
“爸爸,我好想你啊!”原之搂着他的脖子,语气里有些委屈。
他颠了颠两下,抱稳自己的儿子,“爸爸以后都回家了,再也不会让我们原之想爸爸了,开不开心?”
“开心。”原之像得到了什么肯定一样,把头埋在他结实的肩膀上软糯糯地回应他。
“累了一天了,他刚才就在桌子那儿眯着,本想劝的,一想这孩子心里没见爸爸没底也没劝。”她一面解释一面熟络地下面。
冉向文轻轻地拍着原之的小背,“还好是搬过来了,少些离别。这边离学校也近,到时候上学也不用那么麻烦。”
在他们讲话之际,原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在梦里又见了一次父亲回来的场景,似真又似假。
等他再醒时,桌边的台灯仍是亮着的,只是不比外面的朝阳那么明亮。
他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脑子里回想的是自己父亲回来的身影,翻开被子连忙下去。
打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客厅有些低落,正迈出脚步离开房间他的母亲就走了过来。
“原之,来。”她招呼着,“妈妈教你一个事。”
他跟着她的脚步去了厕所,四四方方的小空间陈设与曾经的茅坑却是大相径庭;姜靖柔教他用旁边的木盆接水将秽物冲洗干净。
“记住了吗?”
原之点头回应,“记住了。”
他们对话间,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原之好奇地把目光转向外面。
“在看什么呢?”她注意到了原之的目光问他。
他刚要摇头,小脑袋上面有只大手忽然按住;原之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的父亲。
原来不是一场梦。
“爸爸。”原之惊喜地喊道。
“嗯。”冉向文回应他,“起这么早?”
她抬眼看了一下,“趁着周末带着原之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辛苦老婆了。”他笑着将原本放在原之头上的手抬起来向她索要什么。
她抬手就是一巴掌,将他的手打掉,然后扯着冉向文往外走,又不忘回头叮嘱原之,“自己洗漱,原之。”
“嗯。”他回头望向他父母走去的身影,脸上掩饰不住的开心。
他们一家终于没有只在过年的时候一起了。
他们吃完早饭,冉向文就夹着公文包走了,原之收拾好碗筷便开始洗了起来,他的母亲在大厅整理东西。
没过多久他们就弄好了,姜靖柔就拎着菜篮子带原之出门了。
他们顺着电线的倒影走出围墙外面,大街上偶尔有几辆小车路过,但大多数是骑着自行车的人,穿着白色衬衫往着钟鼓楼的方向而去。
原之侧头看向风浪平静的大江,又发现除了一边稀稀落落的木房子,还有一边是一块很大的操场,边角种了几棵树。
姜靖柔带着他走过小桥,又跟他说这座桥的名字叫“断桥”。
“它为什么叫断桥啊?妈妈。”
“妈妈不知道它为什么叫这个,但是妈妈知道这个桥很久以前有个好听的故事。”
“什么故事?”
“以前这座桥上有棵树,叫挂愿树,这里的人每到元宵节便来挂愿,而唯有一个书生从来不挑元宵节挂愿,只挑人迹稀少的一天。”
“那一次他撑着油纸伞在雨天去挂愿,在这座桥上遇见了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刚挂上祈愿符便转头就看见了书生,女子慌乱地用面纱遮住面容匆匆逃去,那一面便给书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书生不确定那个女子是否还会来,只是碰着运气在祈愿树下等着。秋去冬来,白雪皑皑,书生拿着书卷在树下看着飘飞的大雪,那时候他终于等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女子。”
“女子搭着嫣红的披肩,步伐停在几步处,准备转身离开,书生见状连忙追上去,见佳人慌不择路,口齿不清,惹得女子一笑。”
“就那时他们便喜欢了彼此,但是谁也不曾告诉对方,不过他们却是心意相通,未有相约在桥上,却时时在桥上相见;再后来,书生考取功名,两人许诺等归来时,再于树下相遇。”
“妈妈,可是现在没有树了,他们怎么相遇?”原之不解地看向她。
她温柔一笑,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相爱之人有缘必会相遇,其实有无有树都不重要。”
“那他们最后相遇了吗?”
“佳话里只有遗憾,遗憾才能让人印象深刻。”她拉着他的小手转个弯走向操场。
遗憾?
原之在心里想这两个词,但是他的问题似乎也没有得到回答。
“记住这些路。”她拉着他走向红砖瓦房屋,“以后叫你来买东西可以来这里。”
大操场有几个穿着汗衫的大爷摇着蒲扇下棋,还一个小卖店前躺着白发苍苍的老人。
“张大爷好!”姜靖柔提亮了嗓音,那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才睁眼看。
“哟,姜干部。”张大爷慢悠悠地从椅子上下来,“吃过饭没?”
“吃过了,过来买点东西。”她乐呵着回应他。
张大爷走去收银台,回身才发现小小的原之,“这白净的娃儿是你家的?”
“我儿子,冉原之。”姜靖柔示意原之喊,“叫爷爷。”
“爷爷。”原之也不犹豫,甜甜地喊他。
“哎呀,真乖。”这一声爷爷叫得他心花怒放,“来,爷爷给你糖吃。”
她从菜篮子里面拿出一个瓶子,“打一瓶酱油。”
她和张大爷闲聊了一会儿便带着原之走了,他们并没有原路返回,只是穿过两栋高楼之间,走到了另一条街。
原之还在琢磨手里从未见过的糖,球型的糖,五颜六色的纹路。
“这个不能吞下去哦!”姜靖柔发现他的目光,提醒到,“吃一颗试试。”
原之听话地吃了一颗,从咬碎到咀嚼,口腔开始蔓延着甜味,而这糖却没有和其他糖一样——留下其味,不觉其身。
越嚼越有意思。
“好吃吗?”她问道。
“好吃。”他把手里仅剩的两颗递给姜靖柔,“妈妈吃。”
“妈妈不吃,妈妈不喜欢吃。”
他低头把糖揣兜里,虽然不解他认为好吃的东西,他的母亲一概都不喜欢。
他们把要买的东西都买了回来,这一路原之也记得差不多了。
姜靖柔怕他还是记不清楚,又带着他原路折回。他们回来时,操场上有几个戏耍的小孩,一个个脏兮兮的小脸都望着这个陌生的面孔。
“姜姨好!”一个小胖子高声打招呼。
姜靖柔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笑应到,“哎,大宝你妈妈呢?”
“在家呢!”大宝扒拉着栏杆,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她拉着的小孩。
旁边的大爷乐呵地插了一句,“这孩子肯喊。”
“这孩子生性活泼,多些快乐。”姜靖柔附和道,又扭头问刚才说话的大爷,“他大爷吃饭没?”
“还没弄午饭呢!”
就这样他的母亲就和那位大爷聊了起来;原之发现了那群孩子的目光,一时间不知所措,不禁抓紧了母亲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叫大宝的孩子压低声音问他。
虽然比刚才喊他母亲的声音小了不少,但是站这么远他能听见证明他母亲也能听见。
原之挪了两步,没回应他的问题。
姜靖柔也和那位大爷聊完了,拉着原之的小手跟那群小孩说再见后便离开了。
他们回去将饭做好,便已到晌午。
原之趴在窗口望着外面的风景,太阳很炙热,天空的碧蓝色将对面的木屋渲染成一幅画。
“嗨!”
这时下面有人喊了一声,原之顺着声音看下去——是刚才那个叫大宝的小孩。
“我叫张鑫宇,你叫什么?”他那双本不大的眼睛在阳光底下眯成了一条线。
原之趴在窗前,见对方已问两次也不好不再回应他,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对方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拉大,因为原之的声音有些小,他凝神听也只听见了“冉”和“之”两个词。
没等他再问什么,远处就有人喊他回家吃饭。
他连忙与原之告别,“冉之之,再见!”
“我要吃饭去了。”
原之一听“冉之之”这个名字愣了一下,想再告诉对方自己不叫冉之之,但是那个小孩早已跑远。
他在一片黄昏中,奔向画里的木屋。
“原之,吃饭了。”
“好。”
……
第二天,姜靖柔和冉向文都出去工作了,只留他一个人在家。姜靖柔让他出去玩一下,他只是跑到楼下,并没有跑多远。
他楼梯口杵了一会就回家看书了,对于这个陌生的环境,他不能像在家里一样随便乱跑,因为在这里他还没有像张才那样玩得好的朋友。
第三天,他没有出去,只是趴在窗口看外面的风景。
“出来玩啊!冉之之。”下面的张鑫宇喊道。
原之看着他带着自己的朋友在下面戏耍,也没有去纠正他喊的名字,只是摇了摇头然后离开小窗户。
到了周末,他才真正的出去一趟,因为他的母亲让他去买盐。
烈日的沐浴让脚下的柏油路格外烫人,他看着那流动的江水也觉得那是滚烫的。
他小跑过断桥,凭着记忆去张大爷家的店铺。
好巧不好巧,张大爷家的店铺被一面灰色铁门隔绝。
“来买东西的吗?”一个花甲老人缓慢问他。
原之乖乖点头,“嗯。”
“张老头他家儿子出事了,你去富和街那边有开着的。”老奶奶摇着花扇在摇椅上慢悠悠说道。
“谢谢,奶奶。”原之道完谢便顺着上次他母亲带他走的方向而去。
他走进狭长的巷道,巷道比外面凉快了不少,连贯进来的风也那么的轻快。
他放慢了脚步,不曾小跑,只因贪恋这轻快的风。
快到尽头,他加快了脚步,然后转弯走向人迹较为稀少的地方,因为他的母亲说,这条路比较近。
不过也有他个人因素,因为他记得这里有户人家里面种满了高大的树,可挡阳。
不过没多久前面就没什么可挡的,他小脸被炙热的太阳烤得红彤彤的,额头冒着细汗。
走了很长一段,终于买到了盐,于是开开心心地原路返回。
在返回的路上那家种满大树的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原之站在阳光下仰头看了看,觉着也看不出什么来,于是准备继续往前走。
突然,上面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原之仰头一看,不知何时有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坐在上面。
他怀里的猫正在惊恐的叫着。
太阳的光很强烈,原之只得眯着眼看上面的人,隐约感觉那个小孩也在看着他。
许是小孩怀里的猫挣扎太猛,那小孩直接失重往后仰摔下去,猫没有了禁锢轻松跳至原之的脚下,惊魂未定的它弓着背十分凶悍。
“少爷,落水了!”
原之侧头看了看,一墙之隔什么也看不见,他也不想多逗留,对着弓着背叫的猫摇手说再见就跑开了。
回家后的原之,日常撑着小脑袋看外面,回想今天自己看到的,似乎在哪里看过那个小男孩。
他一瞬间想起,那呼啸而过的火车,还有摇手的男孩。
火车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