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收餐时间

“桀桀桀……时辰已到！引子，献祭吧！”

玄真子枯瘦的手指猛然结成一个极其恶毒的法印，口中晦涩的咒语瞬间变得尖锐刺耳！

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黑色咒力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令人灵魂冻结的阴寒和无可抗拒的束缚之力，狠狠扑向动弹不得的张霖和他身前波动剧烈的林小丽怨灵！

坛中鬼婴更是兴奋地嘶鸣起来，浓郁的黑气喷涌，仿佛下一秒就要破坛而出，享用这最后的“美餐”！

张霖目眦欲裂，死亡的冰冷触感清晰无比！他甚至连闭上眼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咒力兜头罩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叮——”

一声清脆到近乎诡异的电梯抵达提示音，突兀地在死寂而充满杀机的十楼空间响起！

这声音是如此的不合时宜，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一切混乱的清晰感！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精准地切割开！

墙上挂钟的指针此时正精准地指向子时三刻！分秒不差！

正准备完成最后献祭的玄真子动作猛地一滞！

陈启明脸上的残忍笑容瞬间凝固！连坛中躁动的鬼婴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溢出的黑气都停滞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张霖那绝望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视线，都猛地投向电梯口！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

惨白的灯光倾泻而出，照亮了门口那个如同亘古不变的冰冷雕塑般的身影。

油腻的头发，皱巴巴的灰色西装，僵硬的身子，还有……那个被他紧紧攥在手里的、白色的塑料饭盒。

灰衣怪人！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电梯口，低垂着头，仿佛只是送外卖走错了楼层。

然而，在他出现的瞬间，整个十楼空间那粘稠的、令人窒息的杀机和阴寒，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压制、冻结了！

是他！他来了！就在子时三刻！就在这必死的绝杀之局降临的前一瞬！

张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是巧合？还是……他早已算定了这一切？

他根本就知道自己会提前行动，会陷入绝境，而他的“出手”，就是卡在这最致命的节点？

玄真子脸上的狂热和残忍瞬间被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取代！

他那双阴鸷的毒蛇眼死死盯住电梯口的怪人，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感觉到了！这个看似普通的“送餐人”身上，散发着一种极其内敛、却又深不可测的……非人气息！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

在灰衣怪人那低垂的头颅后方，电梯惨白灯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三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截然不同恐怖气息的虚影，如同烟雾般无声无息地漂浮着！

一道虚影，身着残破的古代甲胄，手持断裂的长戈，散发着冲天的血煞战意，仿佛来自尸山血海的古战场！

一道虚影，身形佝偻，笼罩在宽大的、破败不堪的斗篷里，手中似乎提着一盏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灯笼，所过之处，连空间都仿佛在扭曲哀鸣！

而居中那道虚影，最为凝实，也最为恐怖！他身着玄黑色的古老道袍，头戴高冠，面容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轮冰冷的血月，穿透了时光的尘埃！

一股浩瀚、阴森、仿佛执掌幽冥规则的恐怖威压，如同无形的海啸，无声地席卷了整个十楼！

这股威压，带着纯粹的、至高无上的……鬼道王者的气息！

玄真子看清那居中鬼影的瞬间，浑身剧震，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

他那张枯槁的脸瞬间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细长的眼睛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鬼……鬼王……于吉？”玄真子失声惊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彻底变了调，尖利得如同夜枭哀嚎！

他认出来了！那玄黑道袍，那血月般的鬼瞳……是传说中早已陨落、执掌过一方幽冥的邪道巨擘——鬼王于吉的残魂？

这……这怎么可能？这种存在，怎么会……怎么会跟在这样一个“送餐人”身后？

同为邪道，玄真子深知鬼王于吉的可怕！

那是在邪术鬼道上走到了近乎极致的存在！

他引以为傲的炼鬼婴邪术，在于吉面前，简直如同孩童的涂鸦般可笑！

那是来自生命层次和力量本源的绝对压制！是邪道老祖对徒子徒孙的先天克制！

玄真子那原本气势汹汹扑向张霖的黑色咒力，在鬼王于吉虚影那冰冷的血月鬼瞳注视下，如同烈日下的冰雪，瞬间发出“滋滋”的哀鸣，寸寸瓦解、消散于无形！

连带着他对张霖和林小丽怨灵的无形束缚，也瞬间土崩瓦解！

压力骤减！张霖只觉得身体一松，差点瘫软在地！

他大口喘着粗气，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

那个灰衣怪人……他身后的鬼影……竟然一个眼神就瓦解了玄真子的绝杀？

陈启明更是吓得面无人色，双腿发软，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死死抓住身边玄真子的道袍，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他虽不通玄术，但鬼王于吉虚影散发出的那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威压，是个人都能感受到！

那绝对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东西！

灰衣怪人似乎对玄真子的惊骇、陈启明的恐惧以及张霖的劫后余生都毫无所觉。

他低垂的头颅极其缓慢地抬起，那双纯黑无光的眼瞳，如同两个冰冷的黑洞，无视了玄真子和陈启明，无视了那漂浮的恐怖鬼影，最终，落在了惊魂未定的张霖身上。

沙哑、干涩、毫无起伏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在空旷的墓穴中转动，清晰地响彻在落针可闻的十楼：

“收餐……时间……到了。”

玄真子枯槁的脸上，血色褪尽，细长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惊骇而缩成了针尖！

他当然认识这个“送餐人”！

这个如同幽灵般游走在泾阳区、沉默寡言、却让所有试图在泾阳区搞大动作的邪魔外道都莫名栽了跟头的“负责人”！

他一直是个谜，一个深不可测、令人忌惮的谜！

玄真子知道今晚这个“负责人”极有可能会来搅局！

毕竟这里是他的“辖区”，弄出“圣婴”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不惊动他。

为此，玄真子甚至暗中布置了几个针对性的后手，自信就算不能灭杀这个怪人，也足以将其重创或逼退。

但他千算万算，做梦也想不到！

这个看起来落魄、沉默的“送餐人”背后，竟然漂浮着三道如此恐怖的鬼影！

尤其是居中那位——鬼王于吉！那个只在古老邪道典籍和恐怖传说中出现过的名字！

那个执掌幽冥、玩弄生死规则于股掌之间的上古邪道巨擘！他的残魂？竟然如同仆从般，跟在这个“送餐人”的身后？

这底牌……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底牌？

玄真子感觉自己的道心都在颤抖！

一股源自生命层次和力量本源的绝对压制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

他那些引以为傲的邪术，在于吉那血月般的鬼瞳注视下，简直脆弱得不堪一击！

那是邪道之路的源头之一！是行走在鬼道上的真正王者！对一切后来者拥有着近乎天敌般的先天克制！

“于……于吉大人？”玄真子的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一丝本能的、面对邪道老祖的卑微。

“您……您怎么会……屈尊于此人……”他后面的话噎在了喉咙里，因为鬼王于吉那冰冷的血月鬼瞳，只是淡漠地扫了他一眼。

就这一眼，玄真子感觉自己的魂魄都仿佛要被冻结、撕裂！

所有的疑问和狡辩都被这无上的威严硬生生压回了肚子里！

他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浑身僵硬，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淌下。

陈启明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着玄真子的道袍，双腿抖如筛糠，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鬼王于吉？他虽然不懂玄术，但那毁天灭地般的恐怖威压是做不了假的！他感觉自己像一只蝼蚁，随时会被那目光碾碎！

灰衣怪人对玄真子的惊骇和卑微视若无睹。

他那双纯黑无光的眼瞳，如同两个冰冷的黑洞，无视了眼前的一切纷扰，最终，稳稳地落在了惊魂未定、却又被眼前剧变震撼得无以复加的张霖身上。

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宣告命运的终章，再次响起：

“收餐……时间……到了。”

“收餐？”张霖的心猛地一跳！他看着那坛子，再结合怪人“送餐人”的身份和他手里那个诡异的饭盒，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契合的念头瞬间击中了他！

这个坛子……坛子里那个被炼化的鬼婴……就是他要收的“餐”？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混合着荒谬感瞬间席卷了张霖！

他之前还疑惑，怪人帮他，条件是要他接替位置，那这“收餐”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明白了！这“餐”，指的就是这个凝聚了陈启明和玄真子无数心血、即将破坛而出的“圣婴”！

怪人不是来救他张霖的！他是来……“收外卖”的！而自己……就是那个被指定来“签收”这份“特殊外卖”的倒霉蛋？

玄真子也瞬间明白了！他那张枯槁的脸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变形！

他耗费无数心血，牺牲了林小丽，好不容易炼成的“圣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竟然被这个怪人当成了……“外卖”？

还要让这个莫名其妙的小子来签收？

“不——！”玄真子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嘶吼，那是心血被夺、希望破灭的疯狂！

他枯瘦的手猛地从道袍中掏出一块漆黑如墨、刻满扭曲符文的骨牌！

这是他以自身精血温养的本命法器，蕴含着他最恶毒的诅咒！他眼中闪过一丝玉石俱焚的疯狂，就要将骨牌狠狠拍向自己的天灵盖！

就算死，他也要引爆“圣婴”，拉着所有人陪葬！

“聒噪。”

一个更加冰冷、更加古老、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是鬼王于吉！

只见于吉那玄黑道袍的宽大袖口，极其轻微的、仿佛只是被风吹拂般拂动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的、仿佛能冻结时空的恐怖力量瞬间降临！

玄真子拍向自己天灵盖的动作瞬间凝固！

他整个人，连同他手中那块漆黑的骨牌，以及他脸上那疯狂扭曲的表情，都被一层肉眼可见的、散发着幽幽蓝光的玄冰彻底冻结！

如同最精致的冰雕！甚至连他体内狂暴涌动的邪力和试图引爆骨牌的意念，都被这股绝对的力量瞬间镇压、冰封！

绝对的压制！毫无反抗的余地！

陈启明看着旁边瞬间化为冰雕、连表情都凝固在疯狂绝望那一刻的玄真子，吓得魂飞魄散，裤裆瞬间湿透！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灰衣怪人和那三道恐怖鬼影的方向，如同捣蒜般疯狂磕头，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求饶：“饶命！大人饶命！圣婴……坛子……您拿走！都拿走！放过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您……”

灰衣怪人连眼角余光都没有扫向陈启明和玄真子的冰雕。

他那纯黑无光的眼瞳，依旧死死锁定着张霖，纹丝不动。

“收……餐。”沙哑的声音，如同最后的通牒。

张霖的心脏狂跳，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他看着那被冰封的玄真子，看着磕头如捣蒜的陈启明，再看着眼前这尊散发着无尽威压的鬼王于吉虚影，以及那个深不可测、将他视为“签收员”的灰衣怪人……

没有选择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恐惧和荒谬感，迈开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那张红木供桌。

每一步都踩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林小丽的怨灵依旧挡在他身前，但此刻，她那扭曲的身影却微微侧开，空洞燃烧的鬼火眼瞳望向那个土坛，流露出极其复杂的波动——那是刻骨的恨，是滔天的怨，更有一丝……无法磨灭的、源自母性的极致哀痛。

张霖走到供桌前。那个土色的生灵坛近在咫尺。

坛体冰凉，上面暗红的符纹在幽暗的光线下仿佛在缓缓流淌。

坛口蒙着的土布，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坛子里那个东西的存在，它似乎在沉睡，又似乎在恐惧地颤抖，被鬼王于吉的气息死死压制着。

他伸出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一把抓住了坛口！

入手冰凉沉重，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吸进去！坛子比他想象的要重得多！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将整个生灵坛从供桌上抱了起来！

坛体入手，一股更加浓烈、更加纯粹的阴寒怨气顺着他的手臂直冲脑海！

他眼前一黑，差点脱手！胸口的【镇阴八卦镜】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感，死死护住他的心神！

他死死抱住冰冷的坛子，转过身，看向电梯口的灰衣怪人。

怪人那双纯黑无光的眼瞳，似乎微微动了一下（或者只是光影的错觉？）。

只见他缓慢地抬起了手，手掌摊开，仿佛在说：“拿来。”

张霖抱着这烫手的山芋（或者说冰手的鬼坛），一步一步，如同抱着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核弹，朝着电梯口走去。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坛子的重量和其中蕴含的恐怖怨念，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走过化为冰雕、散发着绝望气息的玄真子身边。

他走过瘫软在地、屎尿齐流、眼神涣散的陈启明身边。

他走过昏迷不醒、人事不知的女警骆芳身边。

他走过依旧漂浮在原地、散发着无尽哀痛与复杂情绪的林小丽怨灵身边。

终于，他走到了电梯口，站在了灰衣怪人的面前。

灰衣怪人依旧伸着那只枯瘦、僵硬的手，对着张霖怀里的升灵坛。

张霖看着眼前这个非人的存在，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瞳，又感受着身后鬼王于吉那如同实质的冰冷威压……

他没有任何选择。

他深吸一口气，将怀中那冰冷沉重、散发着无尽怨念的土色升灵坛，如同交出一份来自地狱的快递，缓缓地、小心翼翼地，放到了灰衣怪人那只摊开的、冰冷的手掌之上。

冰冷的、沉重的土坛落入那只枯瘦、僵硬的手掌。

入手瞬间，灰衣怪人甚至连姿势都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接住的不是凝聚了滔天怨念和玄真子毕生心血的邪物，而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包裹。

张霖只觉得怀中的重量骤然消失，那股几乎要将他灵魂冻结的阴寒怨气也随之抽离，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以及……系统冰冷的死亡倒计时，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脑海中滴答作响。

子时三刻已过，距离死亡线——子时结束，只剩下不到一分钟！

任务目标：获取土色封灵坛。

坛子，在怪人手里。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无声地漫上心头。

张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罢了。

他认命地闭上眼睛。

系统要他死，他活不过下一秒。

怪人……至少在他死前，帮他挡下了玄真子的绝杀，让他死得没那么痛苦，还顺带让他知道了这桩惨剧的真相。

算起来，自己还欠他……呃，半条命？虽然这半条命马上就要没了。

成全他吧。

这坛子，就当是……谢礼了。反正自己也带不走。

张霖心中一片奇异的平静，等待着系统宣判的终结。

然而，预料中的灵魂湮灭并未降临。

他听见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骨骼摩擦的声响。

张霖猛地睁开眼！

只见灰衣怪人那双纯黑无光的眼瞳，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向漂浮在他身侧、如同亘古存在般的鬼王于吉虚影。

“老……伙……计……”沙哑、干涩、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滞涩感，从怪人口中艰难吐出。这三个字，仿佛耗尽了极大的力气，比之前任何话语都要缓慢和沉重。

鬼王于吉那血月般的鬼瞳微微转动，冰冷的视线落在了怪人手中的土坛上。没有言语，没有动作，仅仅是一个眼神的注视。

嗡——

一道极其细微、却仿佛蕴含着幽冥本源的暗金色符文，如同活物般凭空出现在土坛的表面！

那符文复杂玄奥到了极点，带着一种冻结时空、禁锢万物的至高规则气息！它一闪即逝，瞬间没入坛体，消失不见。

原本即使在于吉威压下也隐隐躁动、散发着不安怨念的土坛，瞬间彻底沉寂！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和力量，变成了一块真正的、毫无生气的土疙瘩！连坛口蒙布上那些暗红色的诡异符纹，都仿佛失去了光泽！

灰衣怪人那僵硬的手臂再次抬起，极其缓慢地将那个被鬼王于吉亲手打下禁制的土坛……递回到了张霖的面前！

张霖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什……什么情况？他不要？！他让鬼王给坛子下了个禁制……又还给我了？他疯了吗？还是……他是在帮我？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获取‘异常能量媒介核心’——土色封灵坛（完整）！

【强制任务‘初探虎穴’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积分x100，随机D级灵异道具x1（已存入系统空间）。

【失败惩罚解除。】

【新手引导阶段结束。正式任务模块加载中……】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如释重负”？在张霖脑海中轰然炸响！如同天籁！

与此同时，张霖清晰地“看”到，系统界面上那个血红的死亡倒计时，在跳到【00:00:00】的前一刹那，如同被橡皮擦抹去般，瞬间消失！

活……活下来了？

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瞬间冲垮了张霖！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劫后余生的巨大冲击让他眼眶发热！

他下意识地、几乎是本能地伸出颤抖的双手，接住了那个被递回来的、冰冷而沉甸甸的土坛！

入手依旧冰凉沉重，但坛子内部那股令人心悸的怨念和邪异气息，却被那道暗金符文死死封印，如同沉睡的死火山，再无丝毫威胁感！

胸口的【镇阴八卦镜】也停止了刺痛，恢复了冰凉的平静。

他抱着坛子，如同抱着自己的命根子，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灰衣怪人。

是他！真的是他帮了自己！他不仅挡住了玄真子，还让鬼王出手封印了坛子里的鬼婴，最后……亲手将完成任务的“道具”交还给自己！这哪里是“送餐人”？这简直是救命恩人！

灰衣怪人那双纯黑无光的眼瞳，静静地看着张霖。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得意，没有怜悯，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仿佛刚才那足以改变张霖命运、惊心动魄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只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流程。

他缓缓收回递出坛子的手，重新垂在身侧。另一只手，依旧紧紧攥着那个白色的塑料饭盒。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那双纯黑的眼瞳不再看张霖，而是望向了前方虚无的黑暗，仿佛在确认下一个“送餐”地点。

沙哑、干涩的声音，如同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清晰地响起：

“跟……我……走。”

话音落下，他没有丝毫停留，迈着那僵硬、拖沓、却异常坚定的步伐，径直朝着十楼那巨大的落地窗走去！仿佛那坚固的玻璃和百米高空根本不存在！

在他身后，三道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鬼影——血煞战将、提灯佝偻者、以及居中那位血月鬼瞳的鬼王于吉——如同最忠诚的护卫，无声无息地漂浮跟随。

张霖抱着冰冷的土坛，站在原地，看着怪人那决然走向落地窗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中这决定了他生死的“任务物品”，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复杂、混合着茫然、后怕、狂喜和一丝哭笑不得的表情。

走？跟着这个非人的存在，去接手那个所谓的“泾阳区负责人”？去那个未知的“地方”？

他苦笑了一下。

好像……除了跟着走，他也没别的路可选了？毕竟，命都是人家救的，还“签收”了这么一份要命的“外卖”……

他深吸一口气，抱紧了怀中的土坛，迈开还有些发软的双腿，朝着那个即将“穿墙而出”的灰衣背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