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碎的影像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亮光,死死盯着镜头:“不!不能被毁灭!我的造物…必须延续!维生系统…我设定为最低能耗维持模式…能坚持…很久…很久…直到…新的能源…或者…被唤醒…”

“至于血清Z-7的最终稳定剂…所有的数据…核心公式…”博士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近乎解脱的笑容,“我把它…烙印在这里了。”他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

“后来者…如果你有足够的智慧和勇气…找到这里…那么…继承我的遗产吧!让‘曙光’…真正…照耀…世界…”博士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含糊,身体也开始微微摇晃。他的眼神开始涣散,但嘴角那抹疯狂的笑意却凝固着。

“能量…快耗尽了…我也…”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似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向前一扑,上半身重重地砸在实验台上!画面剧烈晃动,伴随着玻璃器皿破碎的刺耳声响。镜头捕捉到他最后挣扎着抬起的一只手,沾满了从实验台上流淌下来的、暗红色的液体…然后,那只手无力地垂落下去。

画面彻底被剧烈的雪花和刺耳的噪音淹没,持续了十几秒后,“啪”的一声,电视屏幕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录像机那点微弱的电源红光,依旧固执地亮着,像一颗永不瞑目的眼睛。

通风管道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三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以及下方巨大实验室里培养罐维生系统发出的低沉“嗡嗡”声。

威拉德博士最后疯狂的独白,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们彻底明白了这座医院沦为地狱的根源。那些培养罐里浸泡的,不是什么“样本”,而是博士口中“新纪元”的恐怖造物!而博士本人,早已死在了他疯狂实验的终点,尸体很可能就在下方那张沾满污渍的实验台附近!

“他…他真是个疯子…”艾米的声音带着哭腔,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那些罐子里的东西…是怪物…他还要唤醒它们?”

“血清Z-7…稳定剂…在他脑子里?”马克只觉得荒谬又毛骨悚然,“人都烂成骨头了,还继承个屁的遗产!”

杰克的心沉到了谷底。博士的录像非但没有带来希望,反而揭示了更深层、更绝望的恐怖。这些沉睡的改造生物,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而博士临死前设定的“最低能耗维持模式”,显然在备用电源耗尽前,一直维持着这些罐子的运转!几十年过去了,电源竟然还没耗尽?这本身就不正常!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马上!”杰克当机立断。录像已经看完,这里没有任何他们能利用的东西,只有无法理解的恐怖和随时可能降临的危险。“从通风管道原路返回,想办法撬开那扇合金门,或者另找出路!绝不能待在这里!”

就在他话音刚落之际——

“嗡…嗡…嗡…”

下方实验室里,那维持培养罐维生系统的低沉嗡鸣声,突然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频率似乎…加快了一丝?紧接着,靠近通风口下方的一个巨大培养罐内,那浑浊的淡绿色液体中,缓缓升起了一串比之前大得多的气泡!

“咕噜…咕噜…”

气泡破裂的声音在死寂的实验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浸泡在液体中的那个怪物轮廓——一个依稀有着人形躯干,但双臂异常粗壮、末端是巨大骨质利爪,头颅扭曲、口部裂开至耳根的生物——它紧闭的眼皮,似乎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通风管道里的三人,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艾米的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恐惧的泪水无声滑落。马克的呼吸骤然停止,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杰克的手死死抠住冰冷的管道内壁,指甲几乎要嵌进金属里。

颤动停止了。

那个怪物的眼睛没有睁开。

但刚才那一瞬间的“异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这片寂静的地狱里,激起了无边无际的恐怖涟漪。它像一个信号,一个预告——最低能耗的维持,或许已经走到了尽头。维生系统的不稳定,或者仅仅是时间的流逝,正在打破这脆弱的平衡。

沉睡了几十年的噩梦,似乎…正在苏醒的边缘。

“快…走…”杰克的声音嘶哑得几乎不成调,他猛地转身,不顾一切地开始向通风管道的来路爬去!恐惧如同实质的鞭子,狠狠抽打着他的神经。

马克和艾米也瞬间反应过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手脚并用地跟在杰克身后,疯狂地向管道深处爬去!他们只想远离下方那片惨白的、孕育着怪物的光芒,远离那个可能随时睁开眼睛的恐怖造物!

然而,就在他们爬出十几米,刚刚拐过一个弯道时——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玻璃碎裂的巨响,猛地从他们身后实验室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液体汹涌喷溅的“哗啦”声,以及…某种沉重湿滑的东西重重摔落在地面的黏腻声响!

“吼——!!!”

一声非人的、充满了痛苦、迷茫和原始暴虐的嘶吼,如同地狱的号角,穿透了通风管道的金属壁,狠狠灌入三人的耳膜!那声音嘶哑、扭曲,带着液体灌入气管的咕噜声,却蕴含着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力量!

实验室里,有东西…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