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狼伏击

寨外的狼嚎混着山风卷进聚义厅时，林劫正把最后一口烧刀子咽下喉咙。

酒液在胃里炸开的热意还没散，院外就传来木头断裂的脆响——是铁面狼的人踹开了寨门。

“林小头目好雅兴啊。”

沙哑的嗓音裹着铁锈味的风灌进来。

林劫抬眼，就见月光下站着个裹着狼皮披风的汉子，脸上扣着半张青黑铁面，只露出下半截泛青的下巴，左耳垂上坠着枚狼牙坠子，随着他迈步晃动，在地上投出细碎的阴影。

铁面狼身后跟着二十来号人，个个腰悬鬼头刀，刀鞘上沾着暗红血渍。

柴房方向传来闷哼，是被绑着的弟兄们在挣扎。

林劫的目光扫过人群最后方——二娃被按在地上，嘴角还淌着血，却拼命冲他摇头。

“上个月劫了张都头的官银，前儿又在海边截了商队的珍珠，听说还跟鲛人打了一架？”铁面狼抬手，手下立刻递来卷染血的纸卷，“我这密探可是把你从山脚打到海礁的模样都画下来了——”他突然捏碎纸卷，碎屑簌簌落在林劫脚边，“那鲛人妖物的尾巴抽断三棵碗口粗的树，你倒好，短刀捅进它喉咙时，身上连道深口子都没？”

林劫摸了摸肋下的旧伤，那是三天前被鲛尾扫中的地方，此刻还在隐隐作痛。

他弯腰捡起片碎纸，借着月光看清上面歪歪扭扭的画——自己单膝跪地，短刀刺向人身鱼尾的怪物，背后是翻涌的海浪。

“狼爷这是要查我劫道的本事？”他把碎纸搓成粉末，“上个月您还说咱们是‘山前山后一家狼’，怎么今儿倒像防贼似的？”

“防贼？”铁面狼突然抽出腰间狼首刀，刀锋挑起林劫的下巴，“老子防的是偷了天大机缘的白眼狼！”他的拇指重重按在林劫喉结上，“那鲛人妖物身上有龙涎香，能开气海通玄脉，你杀了它，总该得了什么宝贝吧？”

林劫的后槽牙咬得发疼。

三天前在海边，他确实从鲛人尸体上摸了颗泛着幽蓝的珠子，刚塞进怀里就被系统提示“掠夺成功：水属性精元（可融合）”。

此刻那珠子正贴着他心口发烫，可铁面狼显然没拿到确切消息，只是在诈。

“狼爷说笑了。”他突然咧嘴笑，那道从眼角斜贯到下颌的疤跟着扯起来，“我要真得了宝贝，能不先孝敬您？

您看我这破寨子，连口像样的酒坛都没有——“

话音未落，铁面狼的刀突然压进他脖颈。

林劫能闻到刀锋上的血腥气，那是方才砍翻寨门时沾的。

“少他娘的装糊涂！”铁面狼身后的喽啰们哄笑起来，有人举着火把凑近，火光照得铁面狼的铁面具泛着冷光，“老子给你两条路：交宝贝，或者——”他刀尖往下划，割开林劫的衣襟，露出结实的胸膛，“把你胸膛剖开，自己找！”

柴房里传来老张的嘶吼：“林头别信他！

铁面狼上个月就灭了西边的黑风寨，他这是要吞咱们——“话没说完就被重物砸中的闷响截断。

林劫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三天前回寨时，老张特意把他拉到后山脚，指着林子里新鲜的马蹄印说“有外寨的人盯梢”。

原来不是黑风寨的余孽，是铁面狼的密探。

“狼爷要剖就剖。”他突然抬手抓住刀锋，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但您得先问问我这把短刀答不答应。”

短刀从袖中滑出，带着破空声刺向铁面狼心口。

铁面狼早有防备，狼首刀一横挡住攻势，可林劫的动作却比平时慢了半拍——他故意让手腕在发力时抖了抖。

铁面狼的眼睛亮了。他等的就是这个破绽。

“就这？”他嗤笑一声，脚尖在地上一蹬，整个人突然化作三道残影，从三个方向包抄过来。

林劫的短刀刚要招架左边的影子，右边的刀锋已经擦着他耳侧划过，带起一缕碎发。

“狼影步！”林劫心里一喜。

这是铁面狼的独门身法，传闻他靠这招在玄宫境高手手下都能全身而退。

此刻系统提示音终于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可掠夺功法《狼影三叠步》，是否开启掠夺？”

“是！”林劫在心里吼。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铁面狼的记忆片段如潮水般涌来——他五岁被狼养大，十二岁杀狼取皮，十六岁用这招砍了第一个仇人；半年前在青牛镇外的破庙，他跪在地窖里，对着块刻满诡异纹路的青铜牌磕头，嘴里念着“尊主”；还有三天前，他的密探躲在礁石后，亲眼看见林劫从鲛人尸体上捡起蓝珠子......

与此同时，林劫的身体自动记住了狼影步的要领：足尖点地的角度，呼吸与步伐的配合，残影的虚实转换。

当铁面狼的第三道残影举刀劈下时，他突然侧过身，右足在地上划出个半圆，整个人像片被风吹动的落叶，轻飘飘避开了这必杀一击。

铁面狼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的狼影步练了十年，从没人能在第三式时还站着。

可眼前这个总被他当小喽啰看的林劫，此刻的步伐竟比他还流畅三分。

“你......”

“狼爷，这招我学的怎么样？”林劫的短刀抵住他咽喉时，铁面狼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背对柴房。

月光下，少年眼角的疤泛着淡红，像淬了毒的刃。

“你......偷学我功夫......”铁面狼的声音发颤，狼首刀当啷落地。

“不是偷。”林劫的拇指按在他喉结上，“是掠夺。”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掠夺成功：《狼影三叠步》（玄阶中品），战斗经验+300，获得目标记忆片段（剩余1/3未解析）。”

铁面狼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狼皮披风下的肌肉鼓成铁块。

林劫这才想起，对方是气海境三重的高手，自己不过炼体境大圆满，若不是靠狼影步的巧劲，根本近不了身。

“小杂种！老子背后有......”

“有尊主？”林劫打断他的话，短刀又压进半分，“你地窖里的青铜牌，刻的是‘九幽冥’吧？”

铁面狼的身体猛地一僵。

林劫能感觉到他喉结在刀刃下滚动，像是要咽下什么秘密。

“你......你怎么知道......”

“你自己告诉我的。”林劫笑了，“在你记忆里。”

铁面狼的眼神瞬间变得疯狂。

他突然抬起膝盖撞向林劫小腹，同时左手成爪抓向对方眼睛。

林劫早有预判，狼影步一错步绕到他身后，短刀顺着脊椎骨缝刺进去——这是从铁面狼记忆里学来的，他杀黑风寨老寨主时用的就是这招。

“噗——”

鲜血溅在铁面狼的面具上，染红了半张青黑铁面。

他缓缓转身，面具下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不可置信。

林劫伸手扯下他的面具，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眼皮上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和记忆里跪在青铜牌前的男人分毫不差。

“林头！”

柴房的门被撞开，老张带着弟兄们冲出来，手里还攥着刚才用来砸晕看守的酒坛。

二娃哭着扑过来，被林劫单手接住。

“没事了。”林劫摸了摸他的头，目光却落在铁面狼逐渐冷却的尸体上。

那具尸体的右手正缓缓攥紧，指缝里露出半截青铜碎屑——像是从哪块牌子上崩下来的。

铁面狼的瞳孔突然收缩。

在彻底闭合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东西。

林劫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看到寨外的山林在月光下摇晃，像无数只张牙舞爪的手。

铁面狼的瞳孔在最后一刻骤然收缩成针尖，原本因剧痛扭曲的面容竟缓缓舒展，嘴角扯开一道渗血的笑痕，那笑意像毒蛇吐信般阴恻恻的，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你......”林劫的短刀还插在他脊椎骨缝里，却见铁面狼的手指突然抽搐着抬起，指甲几乎要掐进他手腕，“原来......是你......”

话音未落，鲜血便从他喉间涌出，将未尽的话语溺在腥甜里。

林劫皱眉抽回短刀，温热的血顺着刀刃滴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红点。

他蹲下身，伸手合上铁面狼死不瞑目的双眼，却在触及眼皮的刹那，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那具尸体的嘴角，竟还挂着那抹诡异的笑。

“林头！”老张拎着酒坛冲过来，酒液顺着坛口往下淌，“那铁面狼的手下都吓傻了，有几个想跑的被二娃用绊马索撂倒了！”

林劫抬头望去，二十来号喽啰正战战兢兢地跪在院角，鬼头刀全扔在地上，有个瘦子的裤裆还洇着湿痕，显然被方才的反杀吓破了胆。

二娃叉着腰站在他们面前，小脸上还挂着泪痕，手里攥着根粗麻绳，倒有几分小头目模样。

“都起来。”林劫甩了甩短刀上的血，声音不大，却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头，“铁面狼想吞咱们寨子，你们不过是被他裹挟的。”他踢了踢脚边的狼首刀，“现在两条路：跟着我守好这山头，每月分三成银钱；或者拿五两盘缠走人——但要是敢把今儿的事说出去......”他用刀尖挑起铁面狼的狼皮披风，“就跟这皮子似的。”

众人面面相觑。

有个络腮胡率先跪下，脑门磕得青石板咚咚响：“小的愿跟着林头！

铁面狼那老东西上个月逼咱们杀了黑风寨的妇孺，早该遭报应了！“

其他喽啰见状也纷纷叩首，连那尿裤子的瘦子都哭唧唧地喊着“求林头收留”。

林劫扫过他们，目光在络腮胡腰间的青铜坠子上顿了顿——和铁面狼尸体旁的青铜碎屑纹路相似。

他没说话，只冲老张点了点头。

“都起来收拾院子！”老张粗着嗓子吆喝，“把柴房的伤号抬出来，灶房煮热粥，谁要是偷懒——”他拍了拍怀里的酒坛，“就跟这酒坛似的！”

众人哄笑着散开。

林劫转身走向寨门，夜风吹得他衣襟猎猎作响。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比以往更清晰几分：“检测到目标记忆碎片共鸣完成度87%，解析进度+15%......”

他脚步微顿。

三天前获得水属性精元时，系统提示还带着电子音的机械感，此刻却像是有人在耳边低语，连带着心口的蓝珠子都泛起温热，与铁面狼尸体旁的青铜碎屑遥相呼应。

林劫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月光下，皮肤下隐约有淡青色纹路流转，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又像铁面狼记忆里那面青铜牌上的刻痕。

他突然想起铁面狼临死前的笑——那笑意里没有恐惧，倒像是窥见了什么秘密，而这个秘密，此刻正顺着掠夺来的记忆碎片，缓缓渗入他的血肉。

寨外的狼嚎再次响起，比先前更凄厉几分。

林劫摸了摸腰间的短刀，转身走向还在收拾战场的弟兄们。

他知道，今夜之后，这山头的旗号要换了；他更知道，铁面狼没说完的话，还有那抹诡异的笑，终将在未来掀起更大的风浪。

而系统的提示音仍在继续，这次多了句模糊的尾音：“......记忆碎片功能......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