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小巷深处,劳伦背靠着潮湿的砖墙。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着,仿佛刚逃离某种可怖存在的追猎。
身旁两名同伴同样面如死灰,
“那……那个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劳伦的声音破碎不堪,颤抖的双手在月光下呈现出病态的苍白。
他回想着店铺里那个看似温和的年轻人——那双平静眼眸下隐藏的,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压迫感?
就连面对大祭司的时候,都不曾这般战栗。
“劳伦大人,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其中一名教徒声音发颤,“根据水晶的指示,埃德温最后的气息就消失在那家店里。会不会是那个家伙,杀了埃德温?”
“先冷静下来。”劳伦强压下翻涌的恐惧,“我们目前的首要任务是追捕叛徒。至于这家店,等回去向莫内斯大人禀报后再做定夺。那店主很可能是隐居的高阶超凡者。在查明真相前,切莫打草惊蛇。”
尽管嘴上这么说,劳伦的心脏却仍在狂跳。
在教团效力的这些年,他见识过无数超凡者——从初获赐福的学徒到深不可测的大祭司,从帝国不可一世的血脉到圣庭死板的审判骑士。
但从未有人能像那个杂货店主般,仅凭一个眼神就让他如坠冰窟。
即使是现在,依旧让劳伦心有余悸。
“劳伦大人说得对。当务之急是抓住那个叛徒,店铺的事可以——”同伴的话戛然而止。
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撕裂了夜的寂静。
炽红的子弹携着死亡的气息,精准地贯穿了说话者的眉心。
鲜血与脑浆在月光下绽放出妖艳的血花。
他的瞳孔骤然扩散,脸上凝固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身躯踉跄着向前蹒跚两步,最终像断线木偶般重重栽倒在地上。
“谁!?”
劳伦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猛地转向枪声传来的方向。
可回应他的,是接连五声震耳欲聋的枪响。
砰!砰!
五发裹挟着死亡气息的铅弹破空而来。
另一人闪躲不及,被击中眉心,倒地身亡。
劳伦身形急转,却仍被一枚子弹撕裂了左臂的皮肉。
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月光下逐渐浮现出一道纤细的身影。
当那标志性的银发与红瞳映入眼帘时,劳伦的双眼顿时布满血丝。
“叛徒,果然是你!”
珂赛特从容不迫地退下弹巢,滚烫的弹壳叮当落地。
她慢条斯理地填入新子弹,动作优雅得仿佛一切都平淡无奇。
“首先,我不是叛徒。”
“其次,是你们先欺骗了我!”
话音未落,枪口已迸发出炽烈的火光。
子弹精准地贯穿劳伦的胸膛,绽开数朵妖艳的血色玫瑰。
可那具身躯却依然挺立,甚至露出狰狞的笑容。
“没用的。痛苦,只会让我变得更强!”劳伦张开双臂,指尖缠绕着沸腾的血雾。
刹那间,他的身影化作一道血色残影,撕裂月光直扑而来。
珂赛特瞳孔骤缩,但劳伦已如炮弹般袭来。
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重重撞飞,后背狠狠砸在墙壁上。
“咳——”
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胸腔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这冲击力简直像被狂奔的野牛撞上,五脏六腑都在震颤。
她强撑着站起身,视线模糊地望向劳伦。
对方胸前三个弹孔仍在汩汩冒血,但行动却丝毫未受影响。
这就是终焉之茧的能力,能够暂时麻痹痛觉,并将肉体力量提升至凡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而这,不过是最粗浅的赐福。
超凡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犹如天堑。
但纵使是沐浴神恩之人,被刺穿心脏同样会毙命,被斩下头颅依旧要陨落。
珂赛特纤细的手指稳稳握住枪柄,银发在夜风中飘扬。
她太清楚该如何猎杀这些自诩为神选者的存在了,毕竟这早已不是她第一次让超凡者的鲜血染红这个世界了。
此刻的劳伦胸前鲜血淋漓,可整个人却愈发癫狂。
殷红的血液仿佛化作了燃料,让他的杀意更盛。
“哼,要不是大祭司在与圣庭的冲突里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就凭你这样的蝼蚁,也配沾染神眷者的鲜血?”
“交出法器,乖乖跟我回教团。这样的话,你也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劳伦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慢向珂赛特走去。
在他眼中,珂赛特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
明明可以继续躲藏下去,在这座圣庭势力笼罩的城市里,即便是他也得收敛行事。
可这个愚蠢的叛徒,竟敢堂而皇之地现身。
这无疑是在挑衅!
珂赛特强忍着周身剧痛,撑着肮脏的石板缓缓起身。
她望着步步逼近的劳伦,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法器?啊,你是指那颗血狱结晶?”
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真不巧,已经不在我身上了呢。”
劳伦的瞳孔骤然收缩,暴怒之下猛地掐住少女纤细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离地面。
“贱人!你把圣物丢在何处了?!”
他的声音因恐惧而扭曲——丢失禁忌法器的罪责,足以让他被投入血池受永世折磨。
“咳……就这么想知道?”即便呼吸艰难,珂赛特眼中仍闪烁着轻蔑的光芒。
当劳伦再度收紧手掌时,她突然绽开一个染血的微笑:“它就在……你们刚才仓皇逃窜的那家店铺里。”
劳伦的面容瞬间凝固,那个杂货店主的身影在他脑海中闪现,连呼吸都为之一滞。
就在这瞬息之间,珂赛特手腕一翻,一直藏在腰间的匕首寒光乍现。
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入劳伦的咽喉,带出一蓬温热的血雾。
“咳……”
劳伦踉跄后退,双手徒劳地捂住喷涌的伤口。
他死死盯着珂赛特手中那把刻满诡异纹路的匕首,瞳孔剧烈震颤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
“那把……匕首……是……”
最后,他捂着脖颈,在月光下摇晃了几下,最终轰然倒地。鲜血在他身下缓缓晕开,将石板路的缝隙染成暗红色。
珂赛特环视四周横陈的尸体,紧绷的肩膀终于稍稍放松。
就在这时,她手背上那道猩红的纹章突然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看来,这还不够。”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