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擂台比武暗藏杀机

城西渡口的晨雾还未散尽,沈昭辞已带着叶惊鸿三人隐匿在栈桥式的茶寮里。青璃摩挲着腕间锁链,铁链碰撞的轻响被江风揉碎在水汽里:“霍天雄当真会信我们在此处现身?”

沈昭辞指尖叩着桌面,目光掠过对岸码头新搭起的高丈余的木台——那是三日前突然立起的,红绸缠柱,斗大的“比武”二字在雾中若隐若现。“靖安王既要栽赃,定会演足戏码。这擂台说是商会结盟后举办的江湖切磋,实则是引我们自投罗网的陷阱。”

话音未落,茶寮外传来马蹄声。二十余名漕帮弟子簇拥着一顶乌木轿子停在擂台之下,霍天雄掀帘而出时,腰间长刀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仰头扫过空无一人的渡口,朝身后啐了口:“王府管家说的时辰都过了,沈昭辞那小子莫不是怂了?”

“霍帮主稍安。”一个穿着云锦长袍的中年男人缓步走上擂台,正是云锦商会的主事周明轩。他拍了拍手,立刻有小厮捧着锦盒上前,打开时里面金锭晃得人眼晕,“这千两黄金的彩头摆在此处,不怕鱼儿不上钩。”

江风突然转向,赵临渊按住腰间玉佩——那是与密探约定的信号。他低声道:“四海钱庄少东家到了,就在擂台东侧的酒肆里。”众人望去,只见二楼窗边立着个青衫少年,正频频朝擂台方向张望,眉宇间满是焦虑。

“得想办法让他注意到我们。”叶惊鸿解下腰间玉佩,屈指一弹,玉佩化作一道白虹掠过江面,恰好落在少年手边的酒壶旁。少年惊觉回头,看清玉佩上的沈家徽记,猛地攥紧拳头。

此时擂台上传来周明轩的高声喊话:“今日特邀江湖英雄切磋武艺,胜者不仅能得黄金,更能获三大商会联手支持!只是有个规矩——凡与沈昭辞同党者,格杀勿论!”

人群中顿时炸开了锅。几个背着刀剑的江湖客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络腮胡大汉朗声道:“沈公子当年在长安街救过我等性命,周掌柜凭什么定此规矩?”话音未落,一支冷箭突然从擂台暗处射出,正中大汉咽喉。

箭羽震颤的瞬间,叶惊鸿已认出那是靖安王府特有的透骨钉。她低声道:“弓箭手藏在南北两侧的酒旗后,共十二处。”沈昭辞看向西侧那片堆着麻袋的货栈:“那里埋了炸药,引线怕是就藏在擂台的机关里。”

青璃突然扯了扯他的衣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四海钱庄的少东家正借着下楼买酒的由头,朝茶寮方向挪动。可他刚走到巷口,两个佩刀侍卫便跟了上去——正是靖安王府的人。

“看来他们早盯上这少年了。”赵临渊指尖蘸着茶水在桌上画着地形图,“要救他,得先搅乱这擂台。”沈昭辞点头,突然扯开嗓子朝擂台喊:“霍帮主输了漕战还不够,要在这儿摆擂台丢人现眼吗?”

霍天雄猛地回头,看见茶寮檐下负手而立的沈昭辞,气得青筋暴起:“小畜生!你果然来了!”他翻身跃上擂台,长刀直指对方:“有种上来与我单打独斗!”

沈昭辞轻笑一声,足尖点地掠至台上。红绸被江风掀起,缠住他翻飞的衣袂,倒像是当年在金明池畔参加射礼时的模样。“单打独斗可以,但我若赢了,要你放了四海钱庄的少东家。”

“凭你?”霍天雄挥刀便砍。刀锋劈碎晨雾的刹那,沈昭辞突然矮身,腰间软剑如灵蛇出洞,贴着刀身滑向对方手腕。这招“游龙绕柱”是沈家剑法的精髓,当年曾让多少江湖好手折戟,此刻在擂台上重现,引得台下惊呼连连。

周明轩在台边抚掌大笑:“好剑法!只是不知沈公子能否接得住这招?”他突然拍了三下手,二十名手持铁盾的护卫从两侧涌上台,盾面拼成铁笼将沈昭辞困在中央。

“卑鄙!”青璃怒喝着甩出锁链,铁链如惊电穿破人群,精准缠住一名护卫的脚踝。叶惊鸿趁机跃上擂台,折扇展开时弹出三道淬毒的银针,正中铁盾衔接的缝隙——那是她昨夜研究王府兵器谱记下的破绽。

混乱中,赵临渊已绕到酒肆后巷。他看着那两个侍卫将少东家往马车上推,突然吹了声口哨。巷子里的猎犬被惊动,狂吠着扑向侍卫。趁两人拔刀驱狗的间隙,赵临渊甩出袖中迷烟,低声道:“跟我走!”

少年却挣开他的手,指着货栈方向急道:“那里有硫磺!他们要炸擂台嫁祸给你——”话音未落,货栈突然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浓烟裹挟着火焰冲天而起,飞溅的木屑中,无数支火箭从四面八方向擂台射来。

沈昭辞挥剑格挡箭矢,却见霍天雄突然弃了长刀,从怀中掏出个铜哨猛吹三声。江面上瞬间漂来数十艘漕船,船头架着的投石机正对准擂台。“沈昭辞,今日就是你的死期!”霍天雄狞笑着后退,竟要将沈昭辞与箭雨同归于尽。

千钧一发之际,叶惊鸿突然扯开擂台角落的红绸,露出底下嵌着的机关转盘。她记得赵临渊说过,听雪楼的机关都有北斗七星的刻度,便凭着记忆将转盘拨向“天玑”位。只听“咔嗒”一声,擂台中央突然裂开丈宽的暗口,沈昭辞纵身跃下时,恰好撞见从另一侧暗道钻出的赵临渊与少年。

“这边走!”少年拉着他们钻进密道,墙壁上的火把照亮他沾着烟灰的脸,“我爹生前说过,听雪楼与这擂台的密道是连通的,能直通四海钱庄的金库。”

密道外传来霍天雄的咆哮,还有周明轩气急败坏的叫喊:“快追!别让他们把账本带出去!”沈昭辞这才注意到少年怀里揣着个油布包,里面隐约露出账本的边角——想来是吴掌柜生前留下的,记录着商会与靖安王府勾结的证据。

转过第三个弯道时,前方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少年脸色一白:“是王府的铁甲卫!他们的重剑能劈开巨石——”话未说完,叶惊鸿已将折扇抵在石壁上,按下了扇骨里藏着的机括。暗道口的流沙突然倾泻而下,瞬间堆起丈高的沙墙。

“只能撑半个时辰。”她喘着气抹掉额角冷汗,“金库的暗门在何处?”少年指着左侧刻着铜钱纹样的石壁:“需用四海钱庄的玉佩......”话音突然顿住,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一支透骨钉正从后背穿出,鲜血染红了青衫。

赵临渊迅速扶住倒下的少年,只见他颤抖着从怀中摸出枚玉佩,塞进沈昭辞手里:“账本......交给巡抚大人......”铁甲卫的重剑已劈开沙墙,震耳的金属撞击声中,少年最后望向沈昭辞:“替吴掌柜报仇......”

沈昭辞握紧带血的玉佩,突然将油布包抛给赵临渊:“你们带账本走,我断后。”他转身时,软剑在火把映照下泛着决绝的寒光,一如当年沈家被抄时,他父亲挡在府门前的模样。

叶惊鸿却按住他的剑柄:“要走一起走。”她从袖中取出个瓷瓶,将里面的磷粉撒向通道深处,“还记得我们在药王谷学的‘流萤术’吗?”

铁甲卫的黑影刚出现在火光里,叶惊鸿便弹出火星。磷粉遇火瞬间燃起蓝绿色的火焰,沿着石壁蔓延成火墙。沈昭辞趁机将玉佩按在铜钱纹上,石壁缓缓移开时,露出金库内堆积如山的银锭——还有躲在银堆后的几个瑟瑟发抖的人影,竟是被软禁的商会掌柜。

“快随我们走!”赵临渊扯起最年长的老者,却见对方指着银堆后的暗格:“那里有靖安王私藏的龙袍......”话音未落,整个密道突然剧烈震颤,头顶落下簌簌尘土。

沈昭辞抬头望向晃动的火把:“他们要炸塌密道。”他推着众人钻进暗格后的逃生通道,转身时与叶惊鸿相视一笑——那笑容里有无需言说的默契,仿佛回到了少年时在书院翻墙偷酒的夜晚。

当最后一人钻出通道,落入巡抚衙门的后院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沈昭辞望着远处被浓烟笼罩的城西方向,突然握紧了那枚带血的玉佩。晨光已穿透云层,照亮他眼中从未有过的坚定——这场博弈,他们必须赢。

而此刻的靖安王府,管家正跪在丹墀下,听着殿内瓷器碎裂的声响。靖安王的怒吼透过雕花门传来:“连个擂台都守不住!本王养你们这群废物何用?”管家叩首的动作愈发急促,鬓角的冷汗滴在金砖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窗外的日光恰好照在供桌上的镇妖塔模型上,塔身雕刻的符文在光线下流转着诡异的红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透过虚空,凝视着这场即将席卷京城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