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了
- 科举之路从伴读书童开始
- 云吞方便面
- 2570字
- 2025-07-03 19:34:06
九月初八,大乾国。
旧朝国都,当今陪都。
金陵城门外。
一张崭新的官府告示刚贴上不久。
晌午前刚卖完菜准备出城的近畿农民们,以为有什么大事发生,将露布围得水泄不通。
嘈杂之声几乎要冲破门楼。
可惜他们大多没什么文化,斗大的字不识的一筐。
交头接耳一番,也只是对着几个少数认得的字进行反向完形填空。
“这大乾国……”有一老者微微曲着背,轻捻花白的胡须,对着露布仿佛陷入了沉思。
围观的人群见状,不由有些敬畏,以为遇上了热心的老学究。
有人耐不住性子,轻声问道:“老人家,看完了吗?大概意思给我们说说呗……”
老人闻言一愣,转头看向那人,当即有人认出他高呼起来:“咦,这不是卖野菜、掘树根的老方头吗?怎的今天穿了长衫,充起秀才公来了?”
人群哄然大笑,方才询问之人也笑骂一句,将老方头推开:“远些远些,别占着地方,耽误工夫!”老方头被瞬间挤出了人群。
“怎地今日没有识字的学子在此?”等得不耐的人群又开始闹腾起来,许多人纷纷看向那露布旁的侍卫。
严侍卫被看得有些发毛,脑门微汗,实际他跟眼前百姓差不离,文化水平胎教肄业,虽然他也问过长官这大概是什么内容,说是跟自家干系不大,也就懒得好奇。
不过即便如此,严侍卫仍旧保持威严,时不时喝骂一声,以示跟黎庶百姓泾渭分明,熟练地装作成不屑回答的样子。
此时有一少年被高高托起,身边同乡也是赶紧说道:“大家静一静,让一让,这是我们陆家村的小相公,陆云生,他已开蒙,是识得字的!”
陆云生以手搭着凉棚,微眯着眼,避开阳光的直射,眼睛望向那露布。
人群一静,只听得那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娓娓道来:“朕以渺躬,嗣承大统。仰荷昊天之眷命,俯循大行皇帝之丕基……”
“一则改元昭德,肇启太平;二则特开恩科,广罗俊乂;三则蠲赋恤民,同沐恩膏……”
陆云生心中嘿然一笑,暗忖:怪不得往日里爱闲逛、爱人前显圣的国子监学子都不见人影,原来这新皇要开恩科,紧急努力去了。
告示上的内容不说多么简单易懂吧,也算得上是让人一头雾水。
陆云生虽然认真读着,围观之人却是面面相觑,显然并听不懂。
他余光一扫,只好开始逐字逐句解释:“第一,年号改为昭德,开启太平新朝;第二,特别加开一次恩科考试,广泛选拔人才;第三,减免赋税,体恤百姓,让大家共享皇恩……”
说到有关减轻民负方面,人群方才有些骚动起来。
“新皇登基啦?先皇才几年?”这显然是个胆大的,早有人捂住他的嘴。
“不要命啦!”
“又是轻徭役、减税赋,可这年年都更重了……越减越多,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众人议论纷纷。
陆云生念完最后一句,举起葫芦喝了口水,压下喉间的干涩。
此刻耳边传来乡邻们毫不吝啬的夸赞,仿佛他念个诏书就能中状元似的。
那露布旁的严侍卫也露出一副恍然表情,见陆云生望来,旋即又板起脸孔。
陆云生前世不过一档案馆的闲散公职人员,最爱读书看报,年纪轻轻便过上了旁人艳羡的“半退休”日子。
谁知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将他带到了这名为大乾的陌生朝代,至今已十二载。
幸而他投胎在这陪都近郊的陆家村,家境尚算殷实。
这一世的历史与前世相比,自宋代之后便完全不一样了。
大乾享国两百载,此时难免有些风雨。
陆云生年龄虽小,但实际也已经历了三任皇帝,先帝登临大统不过六年就驾崩了,现在想来也不过就是六个月前的事。
新帝登基自然不奇怪,但此番异常之处便在于一般都在次年元旦之日才会改元,哪有这么着急的。
既然要开恩科,对天下读书人而言,确实算得上恩典,但如此急切,或许是北方战事、朝中格局又有些变动了。
陆云生思考着诏书的内容,心中思绪万千。
陆云生拍了拍身下的父亲:“爹,放我下来吧。”。
陆父依言小心地将儿子放下地。
陆父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听着儿子条理清晰的解读,看着他被众人称赞时那份远超年龄的沉稳,心头既涌起骄傲,又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
他紧了紧肩上空了的菜担,难得主动开口问道:“儿子,你天资聪颖,不像你爹这么没用,若不是你母亲担忧你体弱……”他顿了一顿,还是继续说道,“你要不要去考这个什么恩科?”
陆云生自幼便有主意,他们这当爹妈的省心不少的同时,也带来了些许错位之感,让他们颇不适应。
陆云生摇摇头,解释道:“小子听蒙师说过,这恩科一般都是正科之外,单独取士,蒙师说这样的出身有些不妥。爹,孩儿现在还小,不急的。”
陆父点头称是,心中暗道:这二爷爷作为云生的蒙师,对他也多有偏爱,定是为了云生好。况且二爷爷是童生出身,见识自然远超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的庄稼人,他的话总归没错。
热闹自然是来得也快去得也快,既然得了确切消息,人群也就四散而去,露布上的消息自会随着人们的脚步传遍四野。
陆父原本想背着儿子回家,让他少走些路,但陆云生示意要自己走。
陆父还想坚持,陆云生说道:“今后还要求学,现时还有爹在一侧看顾,有些差错也能顾上,正好让小子多练练腿脚。”
有理有据,陆父长叹一声,轻轻拍了拍陆云生的背,重新背好身上的包裹,把装着铜钱的布袋用力往胸口里再塞了塞。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回陆家村去了。
即便是陪都的京畿,城外到乡下也多是坑洼泥泞的小道,陆云生穿着厚实的碎布鞋,小心翼翼地踩在父亲草鞋留下的脚印上,同时努力避开那些浑浊的水洼。
他手上紧紧攥着用旧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几刀竹纸,一步一步,脚踏实地。
新皇登基不过六月便急急改元、特开恩科……
大行皇帝去年才立了太子,未设东宫,当今根基未稳……
这新朝雅政的诏书,背后不知会有多少暗流?
陆云生心中思绪再度翻腾,脚下的路走得格外漫长。
……
“回来啦!”陆云生的母亲甄氏早就在村口等着了,一眼瞧见父子身影,立刻快步迎上。
她赶紧接过陆云生手上的纸卷,随即半蹲下身,心疼地拿衣袖擦着儿子额头上的汗:“走了这么多路,累着了吧。”
陆云生后退半步,主动行礼,顺便避开自己母亲当众的溺爱:“母亲,孩儿并不辛苦。”
这动作让跟在母亲身后的小妹偷偷撇了撇嘴。
甄氏脸上仍旧满是慈爱,陆云生是家中三子,早慧,省心,身体文弱,这样的小孩从古至今都最受父母宠爱。
陆父轻轻一拍探头看他挑着的担里东西的小女儿额头,小妹娃吃痛轻哼一声,有些怪罪地瞪了自己爹爹一眼。
陆父露出微笑,微弓着腰,用空担子轻轻赶着小女儿,二人径直往家的方向走去。
陆云生待父亲与小妹走开几步,对甄氏说道:“母亲,孩儿先去蒙师那里,今日尚未问安。”
甄氏忙不迭点头:“好,好,快去吧,莫要让二爷爷久等。”
她站在原地,看着陆云生那小小身影往村中塾舍走去,陆云生回头挥挥手,她才放下心来,慢慢地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