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绝地反杀

…

瘟鼎现世的刹那，整片天地骤然变色。

月光被染成污浊的暗红，照在那些跪拜的伥傀身上，将它们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触须状。

河神庙残存的墙壁上，先前隐藏的星象图突然亮起刺目血光，与苏小蛮手中炼心鼎投射的星图形成鲜明对比。

“他们是要用瘟鼎污染灵脉！”范小剑指向远处。

秦淮河水退去后裸露的河床上，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正顺着龟裂的地缝蔓延，如同血管般搏动。

阿寿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的唾沫里带着黑色丝状物。

范小剑这才注意到两个同伴脖颈处浮现出细小的鼎形纹路——瘟鼎的污染已经开始侵蚀他们的身体！

“带他们退到星图范围内！”苏小蛮将炼心鼎往地上一顿。

“轰”

白焰顺着星图轨迹流淌，形成一道火线结界。

伥傀们触及火焰，立刻发出油炸般的“滋滋”声，但后面的傀儡依然前赴后继地扑来。

范小剑尝试催动龟甲，却发现灵力所剩无几。

右臂因接触水猴头铃而干枯的皮肤开始溃烂，钻心的疼痛让小剑眼前发黑。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井底微弱的“咕咚”声——

风水师的残骸正在血泊中蠕动！那些散落的黑虫重新聚拢，拼凑出半截人形。

骷髅嘴巴开合，发出漏风般的嘶吼：

“帝尊...永生...”

一只完好的左手从袖中伸出，指尖夹着三根金针。

针尖淬着幽蓝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小心他的...”苏小蛮警告未及，风水师已经弹指射出金针！

金针破空的尖啸刺痛耳膜…

范小剑本能地扑向最近的掩体，却发现三根针的运行轨迹诡异地弯曲，分别锁定他的眉心、咽喉和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瞥见身旁那口古井。

井水在瘟鼎影响下已经变成粘稠的黑浆，但井台下的阴影处还有一小洼清水——前日暴雨的积水。

“过来！”范小剑在心中呐喊，右手下意识做出抓取动作。

奇迹发生了。

那洼积水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展开成透明的水膜。

金针穿透水膜的瞬间，范小剑感觉一股寒流从龟甲传入指尖，不假思索地喝道：

“凝！”

清水瞬间结晶，将三根金针冻在冰盾中央！蓝汪汪的毒液在冰晶中扩散，形成诡异的蛛网状纹路。

风水师的独眼瞪得滚圆：“玄龟控水术？！”他突然疯狂大笑，“难怪帝尊要杀你...原来预言中的...”

苏小蛮可没有给他说完的机会…

苏小蛮猛然张弓搭箭，箭簇裹着炼心鼎的白焰，如流星般射穿风水师的咽喉。

火焰顺着伤口蔓延，将正在重组的黑虫烧得“噼啪”作响。

“五鼎已成其三...”垂死的风水师却露出狰狞笑容，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你们...阻止不了...”

随即他的头颅最终炸裂，飞溅的碎骨竟在空中组成一个微型的五芒星阵。

阵眼处浮现三口小鼎虚影，分别对应范小剑之前见过的瘟鼎、炼心鼎，以及一口从未见过的青铜鼎。

“第三鼎在皇城！”苏小蛮失声叫道。

星阵消散的同时，秦淮河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爆响。

瘟鼎已经完全升起，鼎口喷出的黑气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骷髅云。五帝分身的吟诵声如闷雷滚滚：

“以尔精血，奉为牺牲...”

每念一句，就有几个伥傀突然爆体，血雾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飞向瘟鼎。

范小剑惊恐地发现，阿福阿寿脖子上的鼎纹开始发光，两个孩子痛苦地掐住自己喉咙，仿佛有无形的手在扼杀他们！

“阿福你们，坚持住！”苏小蛮将炼心鼎按在阿福胸口。

白焰涌入鼎纹，暂时遏制了黑气的侵蚀，但她自己也脸色煞白——催动宝鼎消耗的是她的精血。

范小剑试图再次召唤水盾，却只激起几滴水珠。

右臂的溃烂已经蔓延到肩膀，龟甲也变得黯淡无光。

绝望之际，范小剑忽然想起卖茶老翁的警告：“命鳞融合需要鲜血为引...“

看着奄奄一息的同伴，他咬牙用龟甲边缘划开左腕。

鲜血滴在胸前的龟纹上，立刻被贪婪地吸收。

“嗡…”

三枚命鳞同时亮起，在他皮肤下游动重组，最终在胸口形成一个完整的“御”字！

“原来如此...”范小剑福至心灵，“九字真言需要鲜血激活！”

范小剑忍痛将血抹在苏小蛮腕部的火焰鼎纹上。

“噔！”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碰撞的瞬间，炼心鼎突然自动飞起，与龟甲在空中相撞——

“轰！”

青白二色光芒交织成光柱，直冲云霄。

光柱中隐约可见龟蛇相缠的虚影，与一只火焰朱雀翩翩共舞。

瘟鼎喷出的黑气触及光柱，立刻如雪遇骄阳般消融。

阿福阿寿突然停止抽搐，鼎纹渐渐淡化。

但范小剑还来不及高兴，就听见苏小蛮发出一声痛呼——她腕部的鼎纹正在向全身蔓延，所过之处皮肤龟裂，露出底下流动的熔岩般的光芒！

“看此情况应该是南离血脉觉醒过度...”范小剑想起河神庙竹简上的警告，“若无寒玉髓调和，必遭烈焰焚身！”

瘟鼎中的存在似乎被激怒了。五帝分身同时抬手，五道黑光如标枪般射来。光柱结界剧烈晃动，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范小剑抱住痛得蜷缩的苏小蛮，目光扫过四周寻找生机。

古井、星图、炼心鼎...突然，他注意到龟甲与炼心鼎共鸣时，地上积水中映出的不是星空，而是一条地下暗河的走向！

“河神庙下有水道连通秦淮河！”范小剑恍然大悟，“玄龟卫当年就是通过这条水路...”

计划成形的瞬间，瘟鼎发动了总攻。

一只由黑气凝聚的巨掌从天而降，狠狠拍在光柱上。

“轰”

“噗呲”

结界应声破碎，反噬力将范小剑震得口吐鲜血。

“小剑！带他们...走...“苏小蛮挣扎着将炼心鼎塞给范小剑，自己却踉跄着冲向瘟鼎方向。

苏小蛮身上的火焰纹路已经蔓延到脸颊，整个人如同行走的火炬，“我来...断后...”

范小剑想拉住她，右臂却因溃烂而无力抬起。

眼看苏小蛮就要被黑气吞没，古井中突然射出数条青铜锁链，精准地缠住她和两个孩子！

“玄龟卫？！”范小剑又惊又喜。

但锁链传来的气息冰冷邪恶——这不是玄龟卫的救援，而是水猴子的偷袭！锁链拖着三人飞速缩回井中，范小剑只来得及抓住苏小蛮的一片衣角...

“不！”

绝望的咆哮中，龟甲突然自动飞入古井。

片刻寂静后，井水剧烈沸腾，一道水柱冲天而起。

水花中，范小剑隐约看见苏小蛮被锁链拖入河底暗流，炼心鼎的白焰在深水中渐行渐远...

“灵童...”五帝分身的声音从瘟鼎中传出，“交出龟甲，饶你不死...”

范小剑跪在井边，右臂彻底失去知觉。

但更痛的是胸腔里那颗抽搐的心脏——短短一夜之间，失去了卖茶老翁、苏小蛮，还有那两个无辜的玩伴...

井水突然泛起涟漪。一个青莹莹的光点浮上水面，落在范小剑完好的左手中——是第三枚命鳞！

鳞片上沾着新鲜的血迹，组成一个潦草的“遁”字。

远处传来鸡鸣！瘟鼎似乎受到某种限制，开始缓缓沉回河底。

五帝分身的身影逐渐模糊，最后的警告在晨风中飘散：

“子时...皇城...第四鼎..”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范小剑终于昏倒在井台边。

左手仍死死攥着那枚带血的命鳞，而溃烂的右臂伤口处，不知何时结出了一层青黑色的...龟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