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心焰涅槃**
郑秋爽在浑噩的低语与混乱的梦境中挣扎了不知多久。意识如同沉浮在冰冷的深海,四周是哲罗怨毒的诅咒、吴世勋的狞笑,还有萧景琰在黑暗中痛苦挣扎的幻影。精神力枯竭的剧痛如同无数细小的毒虫,啃噬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警告:识海污染加剧!本我意识有沉沦风险!」
就在她的意识即将被那片粘稠的黑暗彻底吞没之际,一点微弱的、却无比熟悉的暖意,如同穿透厚重云层的星芒,猝然在她灵魂深处亮起!
那暖意很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与坚韧,仿佛在呼唤着她的名字,带着无尽的守护与期盼。
景琰…是景琰!
这缕来自萧景琰灵魂深处、刚刚经历过惨烈搏杀后残留的、融合了凤凰守护图腾的纯净意念,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瞬间激荡起郑秋爽本我意识的涟漪!
“景琰!”郑秋爽在意识深处发出一声无声的呐喊,凭借着对这缕暖意的强烈感应,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猛地从浑噩的深渊中挣脱出来!
她倏地睁开双眼!
依旧是听风楼那间熟悉的密室,空气中弥漫着安神香和药草的味道。冷汗浸透了她的中衣,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太阳穴突突直跳,头痛欲裂。但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
刚才…那不是梦!是景琰的灵魂在向她传递信息!他赢了!他重创了吴世勋的邪魂!他用他的守护意志,不仅守住了自己,更将她从识海污染的边缘拉了回来!
“墨楼主!”郑秋爽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沙哑与急切。
墨鸦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榻前,他看着郑秋爽虽然疲惫却异常清亮的眼神,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你感应到了。”
“是!”郑秋爽挣扎着坐起,不顾身体的抗议,“景琰他…他的灵魂深处,是不是出现了一个…凤凰的印记?”
墨鸦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沉默地点了点头:“萧世子灵魂本源遭受重创,意识陷入更深沉眠。但其魂火核心,被一道新生的、极其坚韧的湛蓝色凤凰图腾印记守护。印记之中,蕴含着强大的守护执念。而吴世勋的邪魂…被重创,残余意识龟缩,短期内难以构成威胁。”
猜测被证实!巨大的喜悦与心痛交织着冲击郑秋爽的心房。喜的是他赢了,守住了!痛的是他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
她下意识地抬起左手,看向指间那枚冰冷死寂、布满裂痕的神凰涅槃戒。就在她目光触及戒指的刹那,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先前那种纯粹冰冷的死寂感…似乎减弱了?戒指依旧毫无光泽,裂痕依旧狰狞。但当她凝神去“感受”时,仿佛能隐隐察觉到在那些裂痕的最深处,在戒指的核心,有一丝极其微弱、微弱到几乎不存在、却异常温暖坚韧的“脉动”!
这脉动…与萧景琰灵魂深处那凤凰图腾印记的守护意念…同源共振!
「检测到微弱神凰本源共鸣…来源:外部守护意念(萧景琰)…神戒沉眠核心活性微量提升…能量恢复:0.01%...」
0.01%!虽然依旧是杯水车薪,但不再是虚无的0!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证明!证明她的路是对的!神戒的恢复,需要同源的、强大的守护意志来滋养!而萧景琰的灵魂,就是那口蕴藏着纯净守护之力的深泉!
希望,如同黑暗中的烛火,虽然微弱,却真实地亮了起来!
“墨楼主!我需要见景琰!现在!”郑秋爽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墨鸦没有阻拦。他知道,此刻的郑秋爽,需要亲眼确认,需要汲取力量。
静室内,萧景琰依旧安静地沉睡着。脸色苍白,但眉宇间那被邪气缠绕的阴郁似乎消散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圣洁的平静。他胸口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心口位置——在那里,皮肤之下,隐隐透出一个极其淡的、湛蓝色的凤凰展翅的轮廓光影!正是那守护图腾的外显!
郑秋爽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没有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平静的睡颜,感受着他体内那虽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守护脉动。然后,她抬起自己戴着戒指的左手,轻轻覆在了他的心口,覆在了那淡淡的凤凰光影之上。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触感。
当布满裂痕的戒面,轻轻贴上那散发着微弱守护暖意的凤凰光影时——
嗡…!
一声只有灵魂能感知的、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共鸣声,在两人之间响起!
郑秋爽指间的神凰涅槃戒,那最深的一道裂痕深处,那点微弱的“脉动”似乎清晰了一瞬!一丝微弱到难以察觉、却真实不虚的暖流,极其缓慢地、如同初生的溪流,从戒指核心流淌出来,顺着她的指尖,流入了萧景琰的心口,滋养着他受创的灵魂本源。同时,萧景琰心口那凤凰光影也似乎明亮了极其微弱的一丝,一股更加精纯的守护暖意反馈回戒指,如同涓涓细流,浸润着那干涸枯寂的戒身。
一个微弱的、良性的循环,在两人之间悄然建立!以守护为桥,以心魂为引!
「守护契约初步建立…神凰涅槃戒获得微量纯净守护之力滋养…核心活性持续提升…能量恢复:0.02%...」
「萧景琰灵魂本源获得微量神凰本源之力滋养…守护图腾稳定性微量提升…」
虽然缓慢,虽然微乎其微,但这无疑是一条通往希望的路!
郑秋爽的眼中,泪水无声滑落。是欣喜,是心痛,更是无穷的坚定。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一名听风楼暗卫的声音传来:
“楼主,神凰使。宫中急召。陛下…要立刻见神凰使。”
皇帝?这个时候?
郑秋爽和墨鸦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澄心园之事刚过,萧景琰灵魂异变,皇帝此时召见,绝非寻常。
郑秋爽轻轻放下萧景琰的手,为他掖好被角。她站起身,擦去脸上的泪痕,疲惫与虚弱依旧,但眼神却如同被淬炼过的寒星,锐利而沉静。她低头,看着指间那枚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生机的戒指。
“墨楼主,我们走。”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力量。
御书房。
烛火通明,檀香袅袅。皇帝秦胤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望着墙上悬挂的一幅古朴画卷——画卷上,一位身披赤金战甲、手持长剑的伟岸身影立于山巅,背影如岳临渊,虽看不清面容,却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在他持剑的左手无名指上,赫然戴着一枚与郑秋爽手上一模一样的神凰涅槃戒!
“你来了。”皇帝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臣郑秋爽,参见陛下。”郑秋爽依礼跪拜。墨鸦则如同影子般侍立门外。
“起来吧。”皇帝缓缓转身,目光如电,瞬间落在郑秋爽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她指间的戒指上。“澄心园之事,你做得很好。北狄萨满,宵小之辈,不足为虑了。”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深沉,“朕召你来,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他指向墙上那幅太祖画像,目光灼灼地盯着郑秋爽:“告诉朕,你看到了什么?”
郑秋爽抬头,凝视着画像。太祖的背影,那枚神戒…突然,她感到指间的戒指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悸动,仿佛与画中戒指产生了某种跨越时空的共鸣!与此同时,她福至心灵,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太祖持剑的左手手腕处——那里,在战甲的缝隙间,隐约露出了一小截皮肤,上面似乎有一个极其淡的、火焰形态的胎记!
“臣…看到了太祖神威,看到了神戒。”郑秋爽谨慎地回答,并未提及那细微的胎记。
皇帝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仅仅如此吗?朕听说,萧景琰灵魂深处,因你的缘故,生出了守护凤凰图腾?那图腾的形态…你可曾看清?”
郑秋爽心中剧震!皇帝连这个都知道?!听风楼的密报?还是…他另有渠道?
“回陛下,臣…当时意识模糊,并未看清图腾全貌,只感受到一股纯净的守护之力。”她选择半真半假。
皇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探究,有审视,甚至…有一丝极其隐晦的期待?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穿透历史的沧桑:
“神凰涅槃戒…乃太祖持之定鼎天下的神物。古籍残卷记载,欲唤醒其真正涅槃之力,非大机缘、大毅力不可得。而太祖当年…其左手手腕,天生便有一道‘心焰’胎记,据传乃神凰眷顾之证。此胎记与神戒共鸣,方使其能发挥神戒伟力,镇压狰兽之祸,封印混沌邪器。”
心焰胎记?!
郑秋爽的心脏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看向画像太祖手腕处那模糊的印记!难道…
皇帝的目光紧紧锁定着她,仿佛在等待什么:“郑秋爽,你既能引动神戒一丝本源,又能引他人魂火化生守护图腾…朕问你,你的身上,可有类似太祖的…印记?”
御书房内,空气瞬间凝固。
郑秋爽迎着皇帝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感受着指间戒指那微弱的悸动,一个大胆到令她自己都心惊的念头,如同破土的幼芽,不可遏制地冒了出来。
太祖血脉…心焰胎记…神戒认主…难道她…或者原主郑秋爽…竟然流淌着大秦太祖的血脉?!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燎原之火!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一切似乎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戒指为何选择她穿越重生?皇帝为何对戒指如此了解又如此关注?为何她的守护意志能与戒指共鸣?
然而,她迅速冷静下来。这个猜测太过惊世骇俗,一旦证实或泄露,带来的绝非福泽,而是滔天巨浪!尤其是在她力量未复、景琰未醒、强敌环伺的此刻!
她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惊涛骇浪,恭敬而平稳地回答:
“回陛下,臣女…并无此等神异胎记。臣女能引动神戒,或许…只是机缘巧合,心念至诚罢了。”
皇帝静静地注视着她,那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良久,他才收回目光,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叹。
“机缘巧合…心念至诚…或许吧。”他挥了挥手,语气恢复了帝王的疏离,“神戒修复,非一日之功。北狄使团离京在即,哲罗重伤,不足为虑。然混沌余孽未清,狰兽之爪未封,神凰之责,你莫懈怠。退下吧。”
“臣…告退。”郑秋爽压下心中的惊疑,躬身退出御书房。
走出宫门,夜风凛冽。郑秋爽抬头望向漫天星辰,又低头看着指间那枚似乎因为吸收了更多守护暖意而裂痕边缘都显得柔和了一点的戒指,心潮澎湃。
血脉之谜如同巨大的阴影笼罩心头,前路依旧荆棘密布。但希望的火种,已在心魂守护的桥梁上点燃。景琰灵魂深处的凤凰图腾,指间戒指那微弱的脉动,都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事实——
涅槃之路虽艰,心焰不熄,终将重生!